说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我将事情跟傅义山说了之后 , 他就说杨肃未必会现身。
原来在傅家出事之后 , 傅义山也试着叫过杨肃的魂。
那个时候傅义山已经死了 , 按理来说在阴间叫魂比在阳间还要容易。
但他愣是无功而返。
所以,要么当初两人拜把子的时候杨肃使用的生辰八字是虚构的 , 要么就是故意不肯出来见他。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说。但要是前者我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于是我问傅义山:“难道请魂非得要知道生辰八字吗?”
傅义山摇摇头,说:“还有一种办法,但是……”
我不仅着急:“但是什么啊?”
傅义山说 , 另一种方法是通过灵魂的交流来请魂。可那样做的危险性太大了。
他说:“尤其你还是个阳寿不稳的体质。如果直接以灵魂气息来下帖 , 很容易被其他东西钻了空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 , 我自然不敢再固执地拿自己冒险。
我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呢?”
傅义山想了想 , 问我还记不记得上一次帮孙旺的时候用的递拜帖的方法。
我点点头。
傅义山说,不论生魂还是死魂 , 只要是没了肉身的在地府就有专门的部门管辖。
就算是人间的孤魂野鬼 , 其实在地下也是有记录的 , 只是因为阳间自己的规矩 , 所以阴差不能轻易上来抓人而已。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有关系可以帮忙查这事儿?”
傅义山点了点头。
他让我剪了一缕头发放在空碗里,然后又放了小半碗血。
最后用鬼火慢慢灼烧,那碗里就剩下了一些粘稠的物质。
傅义山往碗里加了一些水,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毛笔和一张黄纸来。
按照他的指点,我仔仔细细地写下了自己的姓名生辰,然后讲明了要找谁为了什么,最后将符纸一叠四交给了傅义山。
他点燃了香火,将符纸烧得干干净净。
一阵阴风吹过,将香烛熄灭了。
傅义山说 , 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和拜帖差不多,唯一的差别是拜帖是用来咨询的 , 而我现在递下去的则属于状纸。
以前人间大乱的时候 , 有不少驱魔人用这样的方法为普通人向地府鸣冤。
现在和平年间 , 如果有什么牵涉到地府、阳间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可以用状纸沟通。
和立刻就能得到答复的拜帖比起来 , 状纸的处理流程耗时更长一些,大概一周到九天不等。
不过我已经浑浑噩噩地活了二十多年了 , 再多等七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做完这一切 , 我转身往门外走。
老爸却不知何时回到了客厅里:“晚晚,你要走?”
我停下脚步 , 虽然不忍 , 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现在做的工作不安全,留在这里 , 怕害了你们。”
老爸苦笑了一声:“难道我还担心被自己女儿牵连?”
我知道老爸脾气大 , 连忙说:“您当然不是那种人。是我的问题。您别生气 , 我保证经常回来看你们。”
老爸深深看了我半晌 , 最后叹息一声:“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老爸说了。但是别忘了你永远是咱们的女儿。如果累了怕了,就回家来,啊?”
老爸的话顿时听得我想哭。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临走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
他明明有很多很多话想说,最后却还是只给了我一个慈爱的微笑。
我差一点就不想走了。
但我知道这不是我当个小女孩撒娇的时候。
所以我一边下定决心等一切结束了一定要好好孝顺爸妈不再让他们担惊受怕,一边离开了别墅。
之后,我打电话让刘玄武给我安排了新的住处,顺便去把工作给辞了。
现在这个状况别说赚钱,我不横死街头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倒是刘玄武很给面子,问我要不要在特案处挂个名领工资。
只是想到君如玉 , 我还是拒绝了。
灵事局和特案处两面不对头,我加入哪一方都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刘玄武也没有生气 , 甚至没有单独再派人来监视我 , 只是给我留下了他的私人联络方法 , 然后就说他这段时间要回北京一趟。
我没有说破,心里知道君如玉亲自出面威慑刘玄武的行为肯定是把现有的平衡打破了。
刘玄武这次回北京 , 估计就是要和自己上头的人汇报一番再作打算。
巧的是,当天晚上胖子就搬进了我隔壁的公寓。
他哈哈笑着来和我打招呼 , 手里还抓着一瓶啤酒。
他的心情很好 , 说特案处这次是栽了个大跟头 , 白白失去了好几个重要的外勤人员不说还什么都没有捞到。
“小姑娘 , 刘玄武那龟孙子这次回去可得吃苦头了!”胖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熟悉的面孔和声音让我觉得安心了不少,就连胖子那根粗大的金链子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不过我倒不觉得刘玄武真的那么不堪。
面对我一个普通市民 , 他明明有的是强制手段可以对付我 , 但刘玄武却并没有这么做。
如此看来 , 他的本性应该还是为国为民的。
胖子在我这儿蹭了一顿饭就离开了 , 临走的时候也自顾自抓过我的手机留下了自身的联系方式。
看着通讯录里胖子和刘玄武两人的号码,我就觉得像是吃了定心丸。
就连傅义山的态度都变得乐观起来。
他笑着让我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这里有我守着,你放心就好。”说完,他还弯下腰来在我的额头上温柔地亲吻了一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今晚要不要……我的安全期刚刚过了。”
虽然不知道鬼魂是不是会受到这种生理问题的影响,但是毕竟以后要怀胎的是我。
所以出于妻子的义务,我还是好心地提醒了傅义山一句。
他愣了一下,笑道:“你今天已经累了。如果我再需索无度,未免太没有人性。”
傅义山的温柔体贴让我的心里暖暖的。
我给爸妈打电话报了个平安 , 然后就睡了过去。
我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会是我和爸妈最后一次通话。
后半夜的时候 , 我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胖子和王警官两人站在门口 , 沉重的表情让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王警官走上前来用力捏了捏我的手 , 最后说:“唐小姐,您……节哀顺变。”
我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