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的小混蛋不说话了。
作为鬼胎,他好像还是知道自己的定位的。
他虽然校长 , 但是此刻应该是发现我心意已决 , 既然说不通 , 也就不白费力气给自己拉仇恨了。
但我还是啪这个小祖宗惦记着这些鬼魂,对我心生怨念。
所以我特地劝了一句:“你不要觉得妈妈这是在跟你对着干。我总是得变强的 , 这是一个契机啊。”
鬼胎没有答话,只是在我的肚子里翻滚了一下表达自己的不满 , 顿时痛得我满脸苍白。
我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孩子都是讨债鬼。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过神来。
这时 , 天花板上流的鲜血已经越来越多了。
这也就说明房间里的阵法正在逐渐失效。
这倒不是说傅义山的阵法质量有问题 , 而是这鬼上门应该是我命中逃不过的劫数。
而傅义山布下阵法保护我 , 就是在和命运斗争。
傅义山不在全盛时期,平时战斗杀鬼虽然没有什么问题 , 但是遇到和我直接有关的因果就反而束手束脚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君如玉告诉我的。
他说 , 傅义山和我结下阴亲 , 就注定着他和我是一体的。
所以 , 他也算是我因果的一部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能够做的很有限,顶多帮我拖延时间。
这些鬼今天能绕开他进入我的房间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也侧面印证了我的猜测:靠男人不是长久之计。
肚子里的小混蛋阴森森地评价:“妈妈,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啊。”
“闭嘴。”
要不是我自己的肚子,我真想要给他来上一拳。
这小子是成精了吧?
我干咳一声,像模像样地从乾坤袋里取出粗粗的贡香点燃了。
上头滴下来的血水顿时一停,周围的鬼影们也起了骚动。
小混蛋在我肚子里嘟囔了一声:“没志气。”
我顿时无语了。
我怎么觉得这家伙就是巴不得我好呢?
我叹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在床上保持跪坐的姿势拜了三拜 , 然后说:“各位往来是客,你我近日无怨往日无仇 , 在此后生先奉上贡香 , 还请各位赏个脸。”
傅义山跟我说过 , 鬼都是有脾气的。
和鬼说话,一定要恭恭敬敬 , 就像是请魂一样。
尤其是我现在需要他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就更加要客气了。
这就是所谓的拳头硬的是老大 , 没本事的就只能低声下气做人。
我这些话说完 , 那贡香的燃烧速度一下子就上了一个档次。
一米多高的贡香 , 眨眼就少了三分之一。
我知道自己时间有限:和鬼说话不能指望他们有情义重诺言。
不然怎么有一个词叫做鬼话连篇呢?
这贡香对他们来说是好东西。所以在香烧完之前他们不会对我轻举妄动。
我继续说道:“诸位 , 我们不妨做个交易。这木狮子里头有了灵气,又有福禄寿三印加护。诸位钻进来 , 我日后便找个香火重组的地方将你们放上 , 日日夜夜好好供养着你们,总好过这么当孤魂野鬼不是?”
四周的鬼影又一次骚动起来。
天花板上的血迹要掉不掉地凝结成一个巨大的血珠 , 显然是在考虑我的提议。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一天来的都是孤魂野鬼 , 是这城市里最低级的。
说难听一点,他们之中有不少应该都是被更厉害的东西派出来投石问路的。
而且这里是台北、是大城市。
虽然有不少人迷信,但不像是深山老林里的鬼动不动的就修炼成精或者是和驱魔人打过交道。
这些鬼散落在阳气充足的城市里,本来就浑浑噩噩的,更加不懂得修炼一道的东西了。
我连忙又加了一把劲,说:“你们看,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们对我下手,可能只是弱肉强食。但若是害了我肚子里的胎儿,那可是没有出生、最纯洁的小生命 , 这么重的因果,恐怕诸位不仅不能投胎,还要魂飞魄散吧?”
我这一根萝卜一个大棒的策略果然奏效了。
天花板上的血珠滴落下来 , 第一个消失在木狮子里。
很显然 , 这血珠背后的冤魂应该是这一批次里最强大的。
所以有了他带头 , 剩下的鬼魂也就鱼贯而入钻进了狮子体内。
等到最后一个鬼魂进去,我迅速地扑到了狮子身上 , 把塞在铃铛里的两团餐巾纸挖了出来。
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叮铃一声。
狮子顿时发出一声咆哮。
但这一次 , 那咆哮里头混合着强烈的怒气 , 差一点将我掀翻出去。
我硬气地愣是没有退缩 , 迅速抓住狮子脖子上的红绳 , 解开了原先的活结,然后打了两个死结。
这种红绳子 , 可不是普通的那种用来祈福的红绳子。
它有一个非常简单粗暴的名字 , 叫做镇魂绳。
这绳子的编织方法特殊 , 里头形成隐秘的阵法 , 配上一对佛家开光过的铃铛,镇压这些孤魂野鬼自然不是办法。
他们都已经奠基者要把我烤着吃了,我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热脸贴冷屁股了。
狮子里头鬼吼连连,可这群孤魂野鬼根本不可能冲的出来。
这绳子是胖子生前编织的,而铃铛也是在大寺里供奉过的好东西。
我冷笑一声,说:“别嗷嗷了。我说出的话自然会做到,你们接受供奉,就乖乖去投胎吧。不要怪我,你们来者不善 , 我当然要多做一手准备。”
一边说着,我一边又给他们点了一支贡香。
我可没有那么傻 , 真的出尔反尔欺骗这些孤魂野鬼。
今晚过来的少说也有三十多只 , 如果让我骗了,这得多重的因果啊?
我又不傻!
我哼了一声 , 一手拿着贡香,一手托着肚子 , 爬下床在房门上踢了一脚。
傅义山立刻走了进来,开灯一看屋内的架势 , 顿时露出自责的表情:“晚晚,我……”
“这是我自己的因果 , 不怪你。”我大度地笑了笑 , 把贡香塞进他手里。
傅义山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他说狮子他会负责处理 , 但是现在还有更紧要的事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出了门。
我这才注意到,华丽的总统套房里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 满墙满地都是血迹。
我顿时目瞪口呆 , 也才注意到傅义山的脸色有些苍白虚弱。
“晚晚 , 进了你屋子里的 , 都只是一些漏网之鱼……”傅义山叹了一口气,说,“照这个样子,你活不过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