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问的时候只是抱着姑且看看我妈对这些事情了解多少的心态来的。
但没想到我妈思考了片刻 , 却真的想起了什么来:“你外婆以前的那个老朋友——就是那个阴阳先生 , 他应该知道一些事儿。”
可我妈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
那先生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总不至于我事隔那么久再想办法招魂来问他当初和外婆一块儿经历的事吧?
可没想到我离开妈妈房间一问傅义山 , 他竟然说这办法还真可行。
傅义山很嫌弃地看着我,说我怎么什么都不懂。
我莫名其妙被他鄙视了一番 , 二脸懵逼等着他给我解释。
傅义山这才说:“所谓的阴阳先生,其实就是个调解人。死人与活人之间有什么间隙放不下了 , 就需要阴阳先生出面。这职业和驱魔人是不一样的。”
按照他的说法 , 阴阳先生的职业和居委会大妈差不多了。
果然 , 傅义山说这种调停的事情虽然听着容易 , 但做起来对自身来说也很危险。
不过有付出才有回报。阴阳先生在凡间处理的鬼事越多,身上的因果就越好。
这些阴阳先生在死后是不需要去投胎的。
他们的魂魄会让当地的城隍喊去 , 跟在身边修行 , 做个小官儿。
傅义山一套一套 , 我听得则一愣一愣。
不过他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阴阳先生会去地府当官 , 那就算死了那么多年,也不存在不能招魂的问题。
我不禁有些摩拳擦掌起来:“那招魂的事情,是你来做还是我来做?”
傅义山说,我是背负因果的人,由我来做才比较好。
接着他终于露出笑容:“你看上去似乎很兴奋。”
我点点头:“因为,这听起来似乎很有趣。”
傅义山若有所思地一笑,说其实如果我能够继承外婆的衣钵,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注定了一辈子多灾多难,如果能够有一些自保的手段,对他对我都是好事。
对此我只是随意地笑笑。
我不觉得自己有外婆的天分。我记得小时候外婆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变色 , 好像这天下就没什么值得她害怕的事儿。
但我不行,我胆子小。
这一次想要招魂 , 一是因为好奇 , 二还是因为知道那阴阳先生是外婆生前的老朋友 , 算是吃过定心丸的缘故。
我给南宫和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送招魂的东西来。
这个特案处的监视人才一天时间就已经让我用成了小跟班。
而南宫和自己也不介意 , 一通电话打过去才十分钟,他就已经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老爸。
他的视线在南宫和身上转了几圈 , 然后转身就喊:“孩子妈!晚晚请了个男娃上门,我出去给他们买点儿好吃的!”
“我……”南宫和一脸尴尬 , 却已经被我爸的大嗓门和大巴掌给弄进了屋里。
我与他面面相觑。
南宫和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 , 低声说:“还好我顺手买了些礼品 , 不然你爸妈看到我一手的蜡烛纸钱得晕。”
我顿时忍俊不禁:“得瑟得你,真以为自己是我什么人了?”
“我哪敢啊?”南宫和一边说着,一边缩头缩脑做贼一样往周围看了一圈 , 显然是在找傅义山的身影。
他这个样子看得我笑出了声:瞧不出来 , 这南宫和还听能够自娱自乐的。
话说老爸到楼下餐馆炒了几个小菜 , 一坐下来就对着南宫和眼冒绿光。
我妈要稍微含蓄一点 , 但是一口一个“小和”也叫得咱俩满地鸡皮疙瘩。
偏偏傅义山还嫌不够乱,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现了身,沾在我背后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
可怜南宫和一顿饭吃下来不仅差点被老爸挖出了祖宗十八代的底细,还要忍受傅义山背后释放的低温。
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素来冷冰冰的傅义山一反常态,漂浮在餐桌上方捧腹大笑。
我听到她那么开心的小声,连带着自己也觉得愉快起来。
不过我的满脸笑容让爸妈看来自然别有意味。
老爸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南宫和那小子嬉皮笑脸的又不像是个聪明人,让我不要一头栽进去了。
我听了简直为南宫和掬一把泪:嬉皮笑脸的确是他的本性 , 但不像是聪明人这一点,纯粹是因为毫无准备地装上了老爸的审女婿大招 , 所以整个人都懵逼了而已。
晚餐过后 , 我安安稳稳地和爸妈一起看了会儿电视 , 等他们睡着了之后,才蹑手蹑脚地在客厅里捣鼓起来。
傅义山伸手在爸妈的房门上画了个安魂符咒 , 而后指挥我摆好供桌、点上白蜡烛,并在最中央摆了一碗白米饭。
接着 , 他递给我一把锋利的菜刀 , 说是用后人之血来献祭 , 比用什么鸡血要更有效。
这事儿涉及到我的安危和清白。
我一咬牙 , 拿起猜到对着手掌就割了下去。
这刀果然够快。
我只觉得掌心一冷,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傅义山伸手捏住我的伤口 , 清凉的灵力很快将我的伤口治好了。
米饭上的鲜血蒸腾着热气 , 闻着让我有些恶心。
傅义山让我拿起一块木牌 , 口中喊着那阴阳先生的名字。
我不知道他教什么 , 只知道他姓孙。
所以,我便一声声喊着“孙先生”,然后将纸钱在蜡烛上点燃。
那之前虽然烧了起来,却没有灰烬落下来,反而在空气中化作一道道青烟,最后全部消失殆尽。
傅义山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空中。
我就拽恶化一声声地喊着,眼看着那蜡烛的火焰跳了一下。
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卷走了室内仅有的光源。
可是 , 我却没有等到阴阳先生出现。
傅义山从我身后走了上来,喊道:“傅家后生义山 , 还请孙先生上来一见。”
他这话喊出 , 我只觉得振聋发聩 , 浑身都为他的气势而颤抖。
终于,白蜡烛重新亮了起来。
一个半透明的老者浮现在我的面前。只是他低着头 , 似乎不愿意与我相见:“你们有什么要问的事情,就快些问吧。这事儿……我管不了、管不了啊!”
他讳莫如深的态度让我的心中愈发不安。我与傅义山交换了一个视线 , 最后单刀直入地问他要外婆生前的手札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