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趴在背上,却让我觉得有千斤重。
我忍不住弯下腰去 , 吃力地撑着身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 那小奶娃消失了。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 , 匆忙脱下衣服去看,果然看到背上一片黑色手印。
手印小小的 , 这一次却没有那么轻松洗掉,按上去也有些疼 , 恍然与当初水鬼留下的印子有几分相似。
这是阴气入体了。
我冷静地给君如玉发消息 , 让他帮我带一些祛阴的草药回来 , 我好泡澡。
君如玉猜到我这里出了事 , 很快就赶了回来。
但是我却不愿意让他看我的身姿。
君如玉再厉害,可到底仍是个男人啊。
君如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似乎想要斥责我什么 ,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只是留下了药草 , 说下午有人来帮我检查身体,然后就离开了。
我放了满满一浴缸热水坐进去,身体却还是觉得冰冷冰冷,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
上一次也是这样的情况。
我用以往的经验安慰自己。
可心底里,我还是希望傅义山能够在身边。
只要他一句“没事”,我就能够安下心来。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依赖性很强的人。
但是有了傅义山,我才意识到不是我没有依赖性,只不过是一直以来没遇到那个让我变成软妹子的人而已。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没进浴缸里。
暖意逐渐透过皮肤钻进身体里。
我睁开眼,却看到一浴缸的水竟然全部变成了红色!
浓重的血腥味即便在水中仍旧钻进了鼻子里。
我尖叫着 , 拖动笨重的身体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大量的鲜血从我的腹中涌出,顺着大腿往下流。
我抽泣着拉过浴巾包住身体 , 体力随着血液大量流失。
“唐晚!”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臂弯让我泪如雨下。
我瞪着面前的人,虚弱地拉住他的军装衣袖:“你怎么踩出来?啊?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都是我不好 , 都是我不对。”傅义山一把将我抱起来放到床上 , 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将金毛犬阿山叫了出来陪我,自己则去找君如玉。
回来的时候 , 两人身后跟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好吧,我失血过多 , 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但是那高挑的身形和装逼的白大褂还是让我很熟悉。
“唐小姐 , 又见面了。”对方一开口我就认出来了 , 果然是特案处的魂医。
我吃力地呼吸着 , 抓住傅义山的手。
魂医问了我一些问题,但是我没力气回答。
最后 , 他索性拉开了我身上包裹的浴巾。
我一紧张 , 牢牢捏住了傅义山的手。
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 , 让我放松下来。
魂医平时虽然有些傲慢讨人厌 , 但是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态度倒是很专业。
我渐渐忘记了他是个异性,只将他当成医生。
魂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
他说,我这是阴胎和那些药物冲撞了。
本来,我阴气入体用药浴来驱赶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这个阴胎很霸道。
他成长的环境必须是极阴的,所以感受到药物的作用,就产生了抵抗。
当然他抵抗的方式比较奇葩,是母体和子体共赴黄泉的节奏。
可是我却一下子想起了梦境中那奶娃娃说的话。
他说什么要和我永远在一起,该不会死亡也算是在一起的一种吧?
本来他就觉得我想要弄掉他,结果我泡了药浴 , 他肯定就以为我是真的不要他了。
这种病娇的闹贿赂我也是无语。
但无奈这孩子在我的肚子里。
他要是真的想跟我一起去死,我能怎么办?
我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难怪都说孩子都是讨债鬼,真是见了鬼了!
傅义山的语气很不好,问魂医到底应该怎么办。
魂医说的话特别欠扁。
他说要是我早一点去找她 , 他还有办法在孩子形成意识之前将它拿掉。
虽然多台同样会留下不好的因果,但总好过丧命吧?
但是现在这孩子的意识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
就算他有那个胆子动手术帮我打胎 , 我也很可能在这过程中就一命呜呼。
傅义山问道:“那要怎么样?让她这么忍着?”
魂医冷笑一声:“你才是让她怀孕的人,跟我闹什么脾气?”
见傅义山沉默下来 , 魂医才接着说道:“我会给她开一点补血的药物,一天三次让她吃下去。”
傅义山问:“就这样?”
“不然你还要怎样?”魂医冷冷说道 , “这个孩子现在必须得生下来,但是能不能生 , 还是要看她的造化。”
从医生口中听到造化这两个字 , 简直让我想要破口大骂。
但我很快就明白了魂医的意思。
他说 , 这阴胎如果要顺利生下来 , 就必须在合适的环境里成长。
所谓合适的环境,就是阴气浓郁。
所以直到这孩子出生位置 , 我不能够用任何手段驱除体内的阴气。
不仅如此 , 阴胎这东西对于鬼灵来说是大补之物。
尤其这阴胎还有着傅家血脉 , 就更是难得的唐僧肉了。
所以 , 随着我体内的阴气逐渐积攒,四周的孤魂野鬼乃至精怪恶鬼也都会被吸引过来。
“我明白了。”傅义山一边回答,一边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语气很严肃。
很明显,这件事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好自为之。我倒是很好奇,这生下来的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魂医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向我的体内扎进几根银针。
因为气血损耗造成的体力亏虚顿时恢复过来。
傅义山扶着我坐起,拿干净的毛巾一点点擦掉我身上的血迹。
魂医移开了视线,在桌上留下两个药方和一张医药费单据,就这样离开了。
我吃力地问道:“他怎么会在台湾?”
傅义山说他并不清楚。
我担心地说:“你说 , 他会不会把我怀孕的事情高速刘玄武?这个孩子那么非同小可, 又是你的血脉,难道特案处的人不动心?”
“特案处的人就是动心 , 也要看看过不过得了我这一关。”君如玉冷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了避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 他是背对着我进来的。
如此尊重 , 真是让我受之有愧。
傅义山说:“唐晚,你记住。你现在需要担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活下去。”
可等到夜幕降临 , 我才明白了活下去对于如今的我来说,是怎样一个不可能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