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肃的话让我毛骨悚然。
单单外婆想要利用我的行为，就已经让我很难接受了。
可现在我才知道 , 原来我记忆当中那个和蔼慈祥的外婆全部都是假的。
她和蔼慈祥的对象 , 从一开始就不是我。
杨肃同情地伸出手来 , 按住了我的肩膀：“唐晚，你不需要太难过。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你才会原谅她。但是你要相信 , 你外婆也犹豫过。”
“犹豫过？”我不禁冷笑起来，“不好意思 , 我只听到她跟你争论 , 嫌弃你太妇人之仁。要说犹豫，好像你这个便宜外公才是犹豫过的那一个吧？”
杨肃叹了一口气 , 表情有些尴尬。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我外婆的。
至少 , 他不希望外婆在我心里留下一个公寓算计冷血无情的形象。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杨肃无奈地说：“她是疯魔了。原本，我们说好了就让一切这么进行下去。如果杨思真的取代了你 , 那也是天意使然。毕竟你去伤害上大学之后 , 你外婆就无法继续催长你体内杨思的残魂了。”
我冷笑一声：“这倒是挺好的 , 我和杨思公平竞争 , 来抢夺属于我的肉身么。”
杨肃自动屏蔽了我尖酸刻薄的话语。
他只是说：“你应该还记的，在祠堂里你外婆从身体里剖出来的那个婴儿尸体。”
我点了点头。
杨肃说，那是我外婆最后的努力。
她知道，如果杨思彻底苏醒，那就再也不可能将邪性从她的身体里分离出去了。
所以外婆必须要赌一赌。
在我昏迷的时候，她给我灌下去的药物实际上是一种引魂药。
而那婴儿身上的斑纹也是符文，目的就是与我的身体车厢呼应。
简单一点说，当时外婆将我从祠堂的洞口送下去，其实不是让我去送死 , 而是为了对付杨思、或者说是杨思的邪念。
邪念想要一个肉身，她就奉上了婴儿的躯体。
她知道 , 杨思一定无法拒绝这巨大的诱惑。
只要她进入了那躯体之中 , 灵魂自然就受到外面阵纹的制约。
等我被送下去之后 , 法术就自动被触发了。
外婆想要将杨思的意志拉扯到我的身体里来，直接吞噬我的魂魄。
这样 , 胎儿体内剩下的就只有杨思的邪念。
然后她在拼上性命将那鬼东西给消灭掉，那么她的宝贝女儿杨思从此就能够获得自由。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因为傅义山的插手 , 杨思自然没有夺舍成功。
不仅如此 , 反而阴差阳错之间让她占据了那个婴儿的尸体。
所以 , 原本因为没有肉身而被地下湖封印之地的阵法重重困住的杨思 , 却因为外婆的举动而得以出逃。
她的身体应该是在那之后迅速胜生长，所以才会有刘玄武看到外勤人员被“我”击杀的那一幕。
杨肃说 , 一个魂体进化肉身 , 都是按照魂魄自身的记忆来的。
因为在离开之前杨思的魂魄被拉进了我的身体里 , 所以 , 她的肉身进化完成之后，自然与我长的一模一样。
我冷笑一声：“你们可真是好算计，可惜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杨肃依旧没有被我的嘲讽所激怒。
他只是说：“这样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说杨思并不是你的因果了吧？她盯着你不放，只是单纯地觉得你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所以她绝对不能让你好过，仅此而已。”
我问道：“杨思既然那么厉害，难道，她就不能去找一个别的肉身？干嘛非要像是跳疯狗似的咬着我？”
杨肃叹息了一声，道：“因为 , 杨思的残魂毕竟有一部分在你的身体里。”
我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 杨思和我已经绑定了——如果她想要一个肉身，就必须要是我的肉身？”
杨肃无奈地点了点头 , 说就是那么一回事。
我顿时无言以对。
这也就是说 , 我被卷进这一切当中来，纯粹是因为外婆的行为。
杨肃接着说道：“所以唐晚 , 杨思并不是你的阴债。不论是傅家的一切、还是杨思、还是你如今所处在的灵事局，你在这些事情当中 , 其实原本都是一个局外人。”
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是单纯的比较倒霉？所以才被卷进了其他人的因果里头来？”
杨肃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论是杨思 , 还是傅家、还是阴阳裂缝 , 这些事情原本都应该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但是你外婆死了、傅义山如今是你的夫君 , 而阴阳裂缝与傅家息息相关，你如今又加入了灵事局——所以 , 你才有一种自己才是漩涡中心的错觉。”
他顿了顿 , 又说道：“其实 , 就连你引以为傲的成灵技能、你一路搜寻的鲁班经 , 都不是你自己的因果。如果没有杨思的残魂在你体内，你根本算受伤是鲁班传人，早在你老家出事的时候，你就应该死了。”
杨肃的话刚开始只是让我觉得愤怒。
但是听着听着，我就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他不外乎是在说，我经历的这一切其实毫无意义、甚至都是别人的人生。
杨肃叹息了一声，道：“唐晚，我知道这一切很难接受……”
“这和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我护着肚子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就算我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别人，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我自己怀上的，总归算不到别人身上去了吧？
“你的孩子 , 的的确确是完全属于你的因果。”杨肃正色道，“所以我之前才说 , 你绝对不能将这孩子生下来。唐晚 , 我和你外婆对不起你。我们犯了大错、毁了你的人生。我知道道歉无用 , 而我一个阴魂之身也无法弥补什么。所以，至少现在我要为你做一件事。”
杨肃说着，毫无预兆地对我发起了进攻！
他的手心内刺出一柄闪着绿光的淬毒剑刃，正对着我的腹部而来！
然而 , 不等他接触到我，我的面前就炸开一道青涩的光。
杨肃闷哼一声 , 狼狈地退开去。
青光却不依不饶 , 化作死神镰刀要收割他的魂魄。
就在这时 , 我只觉得自己的魂魄被什么用力拉扯了一下。
青光、杨肃还有他手中的毒刃全部消失。
我猛地睁开眼 , 正看到 傅义山和君如玉两张忧心忡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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