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这些鬼怪的语气竟然那么大。
还借命三年，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难道还能够一句话定他人的生死？
于是，我姑且抱着答应了也不会少块肉的心态点了点头：“好。”
哪里想到 , 我话音未落 , 上方的黑云背后就传来轰隆一声恍若天雷的巨响。
我浑身一激灵 , 没来由的感到恐慌。
因果无处不在，看来我这敷衍的应答是被老天给记下了？
傅森不安地在我怀里扭了扭，难得没有用幸灾乐祸的语气 , 而是担心得喊了一声“妈”。
他这温顺的态度瞬间让我母性暴涨。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将他完全护在怀里。
我仰头瞪着那汹涌翻滚的黑云放话：“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讨债是找我 , 和其他人无关。如果敢伤害我身边的人 , 我就是拼着魂飞魄散 , 也要拖你们一起下地狱。”
黑云之中传来愤怒的咆哮 , 但很快就被其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很快，之前那个重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可以。”
“成交。”我冷笑一声 , 挥手将剩余的贡品全部推进火中。
这一次 , 黑云之中的家伙没有再和自己过不去 , 心安理得地将我送上的贡品全部吃了个干净。
我这才看清楚那些鬼怪的模样。
他们看着就是普通人 , 一个个半透明的身影拥挤在火源周围，贪婪地吞吃贡品燃起的青烟。
上方的黑云并没有散去，看来，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怨气。
双方既然已经达成协议，我心中的恐惧自然少了许多。
现在，我更好奇外婆当年究竟做了什么，才让这些鬼怪如此怨气冲天。
虽然我无法认同外婆的某些手段，但我知道她的确是个为民除害的驱魔人。
傅森的表情却不太对。
他沉默了半天，忽然问道：“妈，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封灵冢？”
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对啊 , 傅森也是我的阴债么。
既然如此，外婆生前的所作所为他应该也是知道一些的吧？
但小家伙却摇了摇脑袋，说我太看得起他了。
他挑着眉头老气横秋地说：“老妈 , 我是因果，不是太外婆转世好不好？她做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我无语：“那你又说什么封灵冢？”
小家伙沉默了片刻 , 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封灵冢这个东西忽然就在我脑袋里跳出来了。我觉得 , 这应该和我也有关。”
我沉默了几秒钟，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封灵冢这个东西同时出现在我的两部分阴债里？”
傅森点了点头 , 刚刚长出来的眉毛紧紧皱着，一张可爱的笑脸都变成了干海绵。
他说 , 顾名思义封灵冢是用来封印什么东西的。
因为里头的东西太邪乎 , 所以封灵冢实际上分为两个部分：用来封印其中邪物的法宝、以及外围避免不知情的人闯进去撞开封印的万鬼封灵阵。
万鬼封灵阵这东西很残酷 , 是用无数活人的性命祭奠的。
它之所以能起到守护和封印的作用 , 实际上是因为其中被困的魂魄怨气太重。
万鬼封灵阵这个名词，一下子让我想到当初接触过的另一样东西：
万灵衣冠冢。
只是当初我们下去地下湖的时候，那衣冠冢已经空掉了。
这么说来，万灵衣冠冢所祭奠的真的只是在洪灾里头被外婆消灭的魂魄吗？
会不会那说法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呢？
我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因为 , 地下湖里封锁的是杨思的邪魂。
有什么东西值得外婆用更加强制性的手段去封印？有什么比杨思的邪魂更让外婆紧张？
我是想不出来。
但如果那样的东西真的存在 , 那只可能是能够直接威胁到外婆安危的东西。
虽然不愿意承认 , 但我外婆实际上是个很自私的人。
就算是杨肃在她眼中也根本没有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重要。
我正在发愣 , 那一边万鬼已经将我带来的祭品全部吃完了。
他们一个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漂浮在坟地之中。
这场景看得我颇为无语：感情现在当鬼都那么注重身体健康，饕餮过后还知道要散步消食？
不过，反正长夜漫漫，我有的是时间。
我叹了一口气，索性低声给怀中的小家伙唱起摇篮曲来。
平日里傅森那么不安分，今天听着我唱歌倒是乖乖地睡了过去。
等我一曲唱完抬起头来，才发现那些鬼魂都围绕着我安静地漂浮在空中。
我苦笑一声：“你们这是让我最后和孩子享受一些天伦之乐，免得死不瞑目吗？”
鬼魂里头走出一个看着像是领头的中年男人来，坦然地点了点头：“这三年寿命，借与不借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这本就是一个必死的局 , 咱们也只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挣一把罢了。”
我挑起眉头笑了：“真有意思。我这个人偏偏不信什么必死之局。”
那中年人也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希望你真的能够让我们这些弟兄获得解脱。”
说完 , 他的身影立刻在黑夜之中消散开来。
其他的鬼魂也一样 , 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上方的黑云怨气却呼啸而来 , 将我整个人包裹了进去。
轰隆一声，我的脑中炸开巨响。
绝望、愤怒、寒冷、恐惧。
属于万鬼的情绪一下子涌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金毛犬阿山从我的怀中跳出来化作了原型 , 用湿漉漉的鼻子不断推着我的身体。
“糟糕、糟糕、糟糕！”
那个拿了我好处的坟主钻了出来，围着我团团转。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 只听到他说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 然后就觉得自己身体一轻 , 应该是被阿山给驮起来了。
只听扑通一声 , 阿山带着我跳进了某处凹陷，接着将我的身子放了下来。
紧接着 , 我就感觉有人一捧一捧地往我身上撒土。
喂喂喂……
我顿时无语了：所谓的替人消灾该不会是指不让我暴尸荒野吧？
这是哪里来的猪队友？
我很想说，我还没死呢好吧！
可是我的身体完全动不了 , 随着那一捧捧莫名温暖的沙土覆盖我的身体 , 我的意识也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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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