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说话的语气很诚恳不像是撒谎,内容却匪夷所思。
除了我昏倒这一点和事实相符之外,其他的根本就是胡扯么!
但我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 只能姑且接受了自己这个“小姐”的身份。
一番打探之后 , 我得知这个姑娘的名字叫鲁冰 , 她的阿爸早年上山遇到意外死了,只有阿妈一个人将自己拉扯大。
既然叫鲁家村 , 这里的人当然都是姓鲁的了。有趣的是,我在这里的名字仍旧叫唐晚。
作为鲁冰口中这村子里最重要的人 , 我偏偏是个外姓 , 这还真是讽刺。
我又喝了一碗粥 , 再三对鲁冰保证我真的已经没有哪里不舒服 ,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送我出了门。
这种感觉可真是奇怪。
我明明不认识鲁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村子忽然变成了鲁家村 , 但这姑娘身上由衷的关心却是骗不了人的。
我离开了了鲁冰的家 , 在村里四处走动。
鲁家村的从格局到建筑都和我记忆中自己家的村子一模一样 , 唯一不同的是 , 这鲁家村里没有那参天高的歪脖子树。
不过我家仍旧是老样子,里头的摆设都和我记忆当中一模一样。
最关键的是,连爸妈都在。
当我问起爸妈我们什么时候住进鲁家村的时候,两人都一脸担忧地问我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妈说:“咱们这村子,不是一直都叫鲁家村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还不安地看了我爸一眼。
我爸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自言自语说:“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呢?”
两人的反应几乎让我怀疑人生。
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他们醒来没有看到外婆,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担心着急。
我忍了半天没能忍住,还是问道:“爸妈,你们怎么不问我外婆在哪里?”
没想到我这话一说出口 , 爸妈顿时变了脸色。
我爸一把拉住我的手,问:“晚晚,你说什么?”
我吓了一大跳:“我说你们怎么……”
我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 我妈就捂着脸 , 跌坐在沙发里哭了起来。
我不明就里地向我爸看去。
我爸脸色铁青 , 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哪里来的外婆?你外婆在生下你妈的时候,就难产而死了!”
这句话轰隆一声,直接把我给炸懵了。
这个地方果然不对劲。
别的暂且不提:我的皮肤仍旧光滑得过分 , 是被火炼之后的产物。
如果外婆早就死了,那我这一身水灵灵的肌肤难道是天生的吗?
但我知道从爸妈嘴里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了。
要么他们的记忆遭到什么东西篡改,要么,就是这两个根本就不是我爸妈!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 我佯装轻松地跟爸妈拉了一会儿家常 , 然后才离开了自己家。
一路上 , 村里每一个人都笑着向我问号 , 有如慰问国家领导一般的驾驶让我想逃。
只可惜,我无处可逃。
我越是调查 , 就越发现这鲁家村与我的家乡还是有所不同的。
这里不仅没有歪脖子树 , 村后也没有蒋大淹死的那条小河。
我寻问路上遇到的老人家十几年前山洪暴发的事故 , 老人家却说根本没有那种事情发生。
换句话说 , 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没有在这鲁家村留下半点痕迹。
究竟是黄粱一梦,还是有人故意在算计我?
我绕着村子仔仔细细走了一圈,果然吐司我预料的那样,这个村子没有出口。
也不是说村子周围让人堆了围墙或是怎样,事实上如果我乐意,也大可以走进山里去。
只不过,原先村头村尾两条连接盘山公路的小道却不见了。
消失的小路仿佛暗示着我自己此刻插翅难飞的处境。
我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胆子自己进入山林里。
之前那山魈气势汹汹的样子我可没有忘记。没有傅义山保护我,如果遇上它我只有被撕成碎片的份儿了。
因为无处可去,我便只能这么浑浑噩噩地住了下来。
说来奇怪 , 我在这里住得越久, 就越觉得好像自己本来就应该在这里的。
原先那些一闭上眼就让我胆战心惊的经历也渐渐变得不那么可怕了。甚至于我都开始怀疑 , 自己所经历的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村子里的人对我特别尊敬。除了他们脸上不愿意摘下的面罩显得很诡异之外 , 这鲁家村似乎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我问过爸妈 , 为什么村民们不愿意将面罩摘下。
但是老爸当场就生了气,说我白白读了大学 , 连基本的尊重都忘了。
老妈的脾气要稍微好一点,但是脸色同样不好看。
她说 , 村子里的大家都信奉某位神灵。而作为信徒 , 他们必须戴着那样的面罩。
老妈叹了一口气 , 说:“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他们这副打扮。但是你怎么也不想想村里的人对你多好?从小到大 , 你有什么事情村里的人都是一起帮忙。晚晚,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放下自己的偏见?”
老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我看她是在上海好日子过得太久 , 都已经忘本了。那么多年连个电话都不知道往家里打 , 回来就是往事重提,不是故意找茬呢么?”
“你怎么这样说自己女儿呢?”我妈也生气了 , 用手在桌上拍了两下 , 然后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先走开,不要在我爸气头上火上浇油。
我本来想说话,但是被她这么一看,也只好乖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想着爸妈刚才说的话,越发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的,早早就上床躺了下来。
睡梦之中,我却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片黑暗之中傅义山的身影猛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急切地说:“唐晚 , 你记住!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千万不要相信!”
我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傅义山的魂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 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句话就消失在了我面前。
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下了床走到窗口 , 便看到外头村民们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奔波 , 即便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话,我仍旧能嗅到空气中千钧一发的气味。
傅义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在祠堂等你——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