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的身形逐渐消失。
最后在我面前的，是一团半透明的灰色物质。
它根本没有人形 , 连人类的魂魄这个定义似乎都不符合。
在灰色物质的正中央 , 有一团紫色的光芒 , 形状看上去像是一个圆盘。
“那是……？”
“那就是王母镜。”莫莫说道，“我身上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
她的语气让我感到无比惊讶。
因为 , 莫莫听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是君茹玉所说的那个玩转阴阳两界的超级间谍、更不像是控制符兵符兽的一方霸主。
她听上去有一半像是已经厌烦了这个世界的老人，另一半又像是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叛逆期的小孩子。
那是一种心灰意冷和心有不甘混杂的复杂语气。
我插嘴问道：“之前在地下遗迹——”
“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 我一定会都告诉你。所有我做的对不起你的事情 , 我也都会告诉你。”莫莫的语气近乎哀求 , “晚晚 , 我不是很擅长说自己的事情。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打断我？”
“……好。”
“谢谢。”
莫莫的真挚让我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
但所谓好奇心杀死猫。
一个可能和羲一样古老的东西愿意告诉我她的秘密，这样的诱惑我实在无法拒绝。
莫莫说 , 她出生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 没有形体、但是有意识 , 王母镜就在她的身体里。
她记得很清楚 , 在她出生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巨大的龙头碑。
接触了龙头碑之后，她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一股强大的意志。
那段意志告诉她，她是不死不灭的。
就算附着的肉身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只要王母镜还在，她的魂体也能够安全地逃脱。
为了以防万一，她可以提前准备好自己的坟墓，然后再里面藏一具尸体。
这样出事的时候，她的魂魄就会自动转移到下一个宿主身上。
她的职责 , 是行走阴阳两界、收集信息、维持制衡——话虽如此，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保护阳间不受阴间的侵害。
这个描述似乎和君如玉找到的情报有很大差别。
莫莫苦笑了一声 , 说：“我知道你们那些部门里都是怎么说我的。他们说我是间谍么。其实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她叹了一口气 , 说自己刚开始的确是尽心尽力地完成着这个任务 , 也破获了阴间好几次的阴谋。
原来阴间并不是一直都如我现在看到的那样安分守己、自成一方。
在很久之前，阴间的人其实是想要吞并阳间的。
后来阳间逐渐发展起来 , 又涌现了诸多能人异士，阴间没有法子 , 才逐渐发展成如今各司其职相安无事的模样。
莫莫顿了顿 , 然后接着说道：“后来……我也不不知道过了多久吧。渐渐的我就觉得：凭什么啊。”
她冷笑着说 , 凭什么她有着那么强大的能力，却不能够有一个愉快幸福的生活？
凭什么她的身份见不得光，大多数时候都必须在阴间行走？
也是在那个时候 , 莫莫想要搞清楚她魂魄当中的王母镜究竟是什么东西。
成为所谓的“阴阳间谍”，也是那时候开始的。
莫莫说：“我找了很久很久 , 一边小心翼翼地完成自己的职责 , 一边调查有关神器的事情。”
她的表情是淡漠的 , 但语气中的愤怒和憎恨却隐藏不住。
她说 , 她后来也试着想要找到那龙头碑。
可是时间过得越久，她就越无法记得自己当初诞生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不过多年的谍报生活之后，莫莫也得到了许多消息。比如守护者世家的存在和特殊家族拥有神器的情报，对她来说就很管用。
莫莫冷笑着说：“我当时就想着，既然我怎么样都死不了，连一个正常的人生都没有，那索性就玩一票大的。”
我明白过她的意思来：“你是想说，你这样不老不死的存在，天注定就应该是掌管一切的，是吗？”
“是啊。”莫莫坦然地承认了。
我知道她的这种想法太偏激 , 却也说不出什么责备她的话来。
不过，莫莫显然没想到傅义山竟然会因为与她相恋而被傅家除名。
除名之后 , 别说人皇书 , 就连傅家的地界他都回不去。
对于莫莫来说 , 傅义山等于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后来遇到他的原配鬼妻寻仇 , 莫莫索性就把傅义山推出去炮灰了。
我顿时无奈：“你可真是……”
“我知道，我不算是什么好人。”莫莫冷笑一声 , 自嘲地说 , “事实上直到不久之前我的目的都没有改变。你当初看到的那个帖子 , 本来就是我用来钓鱼的。”
我顿时无语了：虽然猜到了有这个可能性，但我这条鱼上钩得也太容易了一些吧？
莫莫又沉默了片刻 , 接着说：“不过上一次我抽离魂魄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我跟你说过，我这辈子的父亲是被刘玄武害的吧？”
我点了点头。
原来 , 莫莫的父亲和刘玄武发生争斗的地点 , 就是台湾的那个地下遗迹。
当时莫莫很虚弱 , 身体快要不行了 , 就躲在我之前被关进去的石棺里。
出事之后，莫莫帮着她父亲稳固三魂，其实是为了借颛顼镯的力量疗伤。
巧合的是，原来的莫莫正好是一个身患绝症的孩子，所以很轻松就被占了肉身。
莫莫说：“不知道是不是转换的时候太过虚弱的缘故：我这一世竟然有了感情。至少我父亲对我那种不顾一切的好……让我很感动。”
我问道：“所以，你改主意了？”
莫莫却大笑起来：“怎么可能呢？不过因为我这一世实力削弱太多，王母镜也几乎没有了法力波动，所以原本每一次附身之后都会感应的龙头碑的梦境，这一次倒是没有出现。”
我不禁一愣：“所以你自由了？”
莫莫说，她的确是这么以为的。至少到目前位置 , 她还是自由的。在龙头碑的概念里，大概还以为她附着在原先的肉身上在石棺内疗伤。
“如果我现在再对谁进行附体 , 当然会变成原来的样子。所以 , 我本来其实是不想要对你夺舍的。”莫莫无奈地摇了摇头 , 然后吐槽一句我身上因果太重，反而因此导致她的每一次计算都失败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却回过神来：“难道说，蒋博松口中的那个大小姐……”
“就是我啊。”莫莫坦然地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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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