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姐，你这是……”
小馒头惊得从床上坐起来，她一时没有控制住 , 扯痛了伤口 , 额上的汗珠瞬间就冒了出来。
我一把扯下套在他头上的短袖衫，一股子狐臭味儿扑面而来 , 姜泽晃动着脑袋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姜先生？”
小馒头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 姜泽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 我竟然是带他来不是见医生而是见小馒头。
他呜呜呜的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情绪看着也挺激动，但，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将房门关上，又扶着小馒头躺下。
“姜泽，你一定很好奇 , 我为什么带你来见一个跟你毫不相关的人。”
我顿了顿 , 姜泽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 隔了一会儿又看向小馒头。
“你觉得自己被冤枉很惨是吗？你觉得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看了你的笑话，你就一蹶不振是吧？那么你看看她——”
我伸手指向小馒头，眼里的泪就快要落下来了。
“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们亲密无间。她今年才十七岁，没有和喜欢的男孩子牵过手，就永远失去了双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馒头靠在床上已经哭出了声，我知道我不该揭她的痛处，可我知道，若不去揭痛处，她好不了 , 姜泽也是。
“是因为我。因为我得罪了一个人，所以他们要报复我 , 就拿我最好的姐妹下手。他们设计陷害她 , 先是剁了她一只手，然后又让我给他们一百万 , 剁了她的另外一只手。”
往事一幕幕 , 即便是过去了，我此刻说起依旧觉得痛不欲生。
“她怕成为我的负累 , 坚持一个人在街头乞讨，可就在前几天，她被人欺辱了扔在垃圾桶，差一点死去啊！”
姜泽躁动不安的情绪一点点的平息下来，他直直的盯着我，眼圈潮红一片。
“姜先生，小馒头遭受的这一切 , 比起你那点事儿 , 你还好意思伤心吗？呵 , 我知道你想说，我们都是贱人贱命，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方式。而您不同，您一出身就含着金钥匙，您是姜家的大少爷……”
我没有说完，小馒头打断了我，“桑桑姐，你别说了！”
我别过头，伸手搂住小馒头的肩膀，“小馒头，我知道那你心里难受。但我不会丢下你的 , 你放心，谁欺负你，我就让谁偿命！”
后来 , 我走过去解开了绑住姜泽的绳子 , “姜先生，我并不想叫醒一个只想装睡的人。您喜欢堕落 , 您现在可以回去继续花天酒地 , 我今天冒犯到你，你觉得不爽公了私了我都接受。”
我说完 , 不再搭理姜泽。
可是，很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走。
他扯掉了嘴上的毛巾，怔怔的看着小馒头，“我记得你，上次傅三在烂尾楼伤害的那个人就是你。”
他的眉头蹙的很深 , 却是攥着拳头不再多说什么。
“姜先生 , 请回吧。”
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 姜泽却冲我鞠了一躬，“苏桑，谢谢你，谢谢你叫醒我。”
他拉开房门准备出去，却见孟文昊颀长的身形站立在门口。他微微的愣了愣，掉头就走。
“孟总！”
小馒头叫了孟文昊一声，他带来很多好吃的，每一样都是小馒头的最爱，也许只有在食物面前 , 小馒头才会露出天真烂漫的一面。
我喂她吃了很多，她一直开心的笑着。
后来 , 医生过来给她换药 , 我随着孟文昊出去，在走廊窗台 , 他开了口 , “姜泽已经醒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接话。他盯着远处又接着说道 ,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足够的勇气醒着看世界。”
我没听懂，诧异的看向孟文昊，他一脸宠溺的笑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高处不胜寒，他想要坐牢姜氏集团总裁的位置 , 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孟文昊能看懂的事 , 我当时到底是阅历浅薄 , 并未看透。是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我才懂了话里的深意。
他是否能够坐牢姜氏集团总裁的位置，我并不关心，我唯一关心的是黄丽媛的计谋，还有我如何才能杀她个措手不不及。
“对了。”孟文昊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来，“桑桑，你看看照片上的人，认不认识？”
我接过那个信封打开，照片很模糊 , 都是监控录像里截图。可是上面的人，我并不认识。
我看向孟文昊 , 他读懂了我眼里的疑问 , “我让人查过小馒头经常出入的那些地方，这几个人是经常跟着她的 , 事发当天也出现过。”
我的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里，“可以找到他们吗？”
“其中有个人我已经找到了，原本以为你认识的……”
孟文昊的话还没有说完 , 我立刻说道，“带我去见他！”
他担忧的看了我一下，知道拗不过我 , 索性便决定带我过去。
车子行驶了不远，进入一条巷子，他孟文昊停了车，示意我跟着他一起往前走，又拐了几道弯，巷子拐角处有个独立的院落 , 门口亮着的那盏昏黄的灯 , 看着让人觉得发渗。
“进去吧 , 这个地方隐蔽，我让人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我点了点头，随着他的脚步朝里走。
见我们进来，张斌便迎了出来，“孟总！”
随即，他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但没有做声。
推开那扇陈旧的木门，落满灰尘的房间里，墙角蜷缩着一个人。
“就是他？”
我问了一句，孟文昊点了点头 , “他磕了药，这会儿估计不清醒。”
我再望过去 , 他的手脚被捆绑起来了 , 躺在地上浑身微微的抽搐。
想到他可能就是伤害小馒头的凶手，我满腔怒火都被点燃了 , 起身便朝院子里跑去。
“桑桑！”
孟文昊追出来的时候 , 我手里拎着一根木棍就走了进来，当着他的面 , 他抄起那根木棍，照着地上躺着的那人就是一顿猛抽。
他在疼痛中醒来，伸手想要护住自己，可我不给他机会，捡着最疼的地方打。
后来，他开始求饶 , “求求您 , 我错了 , 我错了，别打我了好吗？”
可我不想听他求饶，更不想听他解释，我只想发泄心头的怒火，我想要他血债血偿。
是孟文昊冲过来拦住了我，他从我手里夺走那根棍子，“桑桑，先把事情问清楚，你这样把他打死了也没用。”
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孟文昊强行将我拉到了一边 , 他让张斌将那人拽了过来。
“七月三号晚上，你在做什么？”
孟文昊铁青着一张脸喝道，那人蹙着眉头还在回想 , 他立刻上前就是一脚 , “说，你那晚对一个没了手的姑娘到底做了什么？”
孟文昊声量提高了好几倍，那个人刚才还迷蒙着 , 这会儿瞬间清醒了。
他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 脑袋磕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 “不怪我，真的不怪我，不是我要那样做的，是他们逼我的……”
他吓得额上大汗淋漓，眼泪鼻涕也跟着往下流，我攥着拳头，好几次都想冲过去废了他 , 可孟文昊抓着我的手腕 , 就是不肯松开。
“是谁逼你的？你要是不说 , 我现在就把你丢外面的水井里。”
孟文昊发起狠的时候，是那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狠，他淡淡的几句话，极具威慑力，就算是吓唬吓唬他，也能吓破他的胆儿。
“是……是……一个女的。”
他结巴了半响，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我当时脑子里想起的便是黄丽媛。除了她，再也不会有人想这样害我吧？
“说！”
孟文昊再次吼了一声，那人就开始结结巴巴的说了。
“她……她是个警察。”
警察？
“你胡说，她怎么可能是一个警察？”
我起身 , 照着那人就是一脚踢了过去，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 , “我没胡说 , 她真的就是个警察，我们哥几个被她逮住过好几次。她……她……好像姓宁……嗯 , 对 , 就是姓宁。”
我脑子里此刻全是雾水，我不明白一个女警官为什么会跟小馒头过不去。
“她是哪个警察局的，你总该清楚吧？”
孟文昊又接着问了一句。
那人蹙着眉头想了好一阵 , “大哥，您饶了我吧，我就是拿钱替人办事儿。她是警察，我是混混儿，我还嗑药，都被她逮住好几次了 , 她说了 , 我要是不替她办事儿，她就要把我抓起来……”
“所以 , 你为了自保，对一个连双手都没有的乞丐下手，你还有人性吗？”
我又是对他一顿拳打脚踢，他起初还嗷嗷的叫，后来就晕了过去。
还真是个不禁打的东西。
“桑桑，算了。这事儿交给张斌去处理吧。他应该没说谎话。”
可，我不信。
我不信一个警察会唆使混混儿欺负善良的小馒头，她只是跪在地上乞讨，她没有偷没有抢，没有扰乱社会治安 , 没有伤天害理，凭什么她要被人欺辱了还扔进垃圾桶里？
“不管他有没有说谎，我都要他偿命！”
我那时候的狠，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心底的恨 , 一旦找准了发泄的机会 , 就如同喷涌的火山，根本无法自控。
“他不过一条贱命 , 早晚会自己作死。如果你真想为小馒头报仇 , 眼下最紧要的就是找到那个女警察。”
孟文昊说着，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 “桑桑，这个事情交给我去办，你别想太多。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可有时候真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只是那时候我太执拗，以为怎样自己都可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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