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眼底的心疼快要渗出来一般。
“孟总,您怎么呢?”
我若无其事的看着他 , 他却突然伸手在我头发上宠溺的揉了一把 , 但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带我去了医院,找了最好的医生给我治疗 , 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他却分外上心。
我好几次都说没事,可他像是没听到一般。从医院里出来 , 我想要走,孟文昊却非要带我去吃饭。
车子沿着城郊公路一直行驶,绕过了好几个山头才在一处民居停靠下来,我微微有些诧异,他的脸上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我带你来见一位故人,他这里的饭菜有家的味道。”
我听了 , 有些好奇 , 跟着孟文昊就朝里走。
陈旧的大门推开 , 院落算是整洁。只是一扇门掩映,里面却甚是安静。
走过葡萄藤搭建的长廊就到了里间,孟文昊一招呼,不一会儿里面便走出个半老头子,稀疏的头发斜搭在额上,清瘦仙骨,只是一条腿瘸着,走路不快。
“文昊,你来了!”
那人开了口,声音中厚 , 目光却落在我的脸上打量了好一会儿。
“这是我的朋友,桑桑。”
孟文昊做了介绍 , 那人冲我点了点头 , “你可以随文昊叫我钟叔。”
我便叫了他一声,他笑呵呵的领着我们进屋 , 话却不多。
“你们坐一会儿 , 我去备饭。”
钟叔说着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我盯着他的身影走了很远 , 只觉得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很是熟悉,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钟叔是苦命人,坐了五年的冤牢,出来时妻离子散,还落了个终生残疾。好在他凡事都看开,安身在这里也算是清净。”
孟文昊絮絮叨叨说着 , 钟叔拎着一壶热茶进来 , 又带了一些炒花生葵花籽 , “这都是我自己种的,你们尝尝。”
我心里好奇,在钟叔离开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胳膊,“钟叔,您叫什么名字?”
我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他还是笑呵呵的看着我,“忘了,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说完,便瘸着腿走了。
“你对他很好奇?”
孟文昊抓起一把花生塞给我,我沉浸在往事里不可自拔 , 那种熟悉的感觉明明还在,可不知为何 , 眼前站着的人却极为陌生。
苏锦江 , 六年不见,你真的将自己忘了吗?
见我没有吭声,孟文昊又接着说道 , “钟叔受过伤 , 我带他看过心理医生,他强行忘记了过去的记忆 , 想必应该也是不开心的事。人若能够抹去不愉快的记忆,只是活在当下,享受当下的快乐,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你看钟叔,他现在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好,是挺好。
可一个人若是忘了自己的来处,何处是归途?
不一会儿 , 钟叔端了饭菜进来 , 都是简单的家常菜 , 做的倒是极为精致。
我想起,苏锦江他不会下厨。于是又抬头仔细打量了钟叔几眼,他佝偻着背,举止神态果然与苏锦江截然不同。
这顿饭,我吃的有些寡欢。
孟文昊吃饭的时候很认真,话不多,只是细细的品尝着食物的本味。一顿饭吃罢,天色便暗了下来。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夜空,是在这个远离尘嚣的小院 , 我突然看到了空中那轮皎月。
孟文昊见我盯着天上那轮月亮,他起身拉住我的手腕 , “走 , 去葡萄藤下坐坐。”
我随着他的脚步过去,葡萄藤下有藤椅 , 我和他一人坐了一把 , 清幽的风拂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这月亮盈亏圆缺 , 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我们每个人,从一出生就变得身不由己,不管命运附加给了我们什么,只要不忘初心,总有一日会迎来我们自己的圆满。”
孟文昊突然开口,像是说给我听 , 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的圆满是什么呢?
替我妈报仇 , 替坤哥血恨。
除此之外呢?
那是第一次 , 我开始思考这个极其深奥的问题。
或许是问题太复杂了,我一时间怎么都想不通。
夜色深沉的时候,孟文昊带我离开,钟叔也不挽留,只是将我们送到门口。
回城的路有些远,我靠在椅背上想着自己的事,车厢里很安静,不知不觉我就闭上了眼睛。
梦里是儿时幸福温馨的记忆,苏锦江抱着我坐着旋转木马 , 他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桑桑,你真棒,你真是爸爸的好女儿!”
我又梦见了我妈 , 她捂着我的眼睛 , 笑着在我耳边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接着黄丽媛带着一群人冲进来 , 他们压在我妈的身上 , 我拼命地想要阻止,可黄丽媛摁住我的头笑得特别大声:“桑桑,黄阿姨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我使劲儿的哭 , 梦里都是我妈凄惨的叫声,她说,“桑桑,别怕,你别怕!”
可,那“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渗进了骨子里,我吓得捂着耳朵尖叫……
“桑桑 , 桑桑,桑桑……”
我挥舞着手脚一阵扑腾 , 醒来时却见孟文昊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怎么呢?你做噩梦了?”
我满脸都是泪水 , 却哽咽着摇头。
他不说话,伸手将我拉入怀里,“好了好了,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好了!”
可他不知道,那个纠缠我不放的噩梦,永远都醒不了。
我挣开他,伸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孟总,谢谢您 , 我没事。”
我伪装的坚强,戳痛的是孟文昊的心房。
他不再说话 , 却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他将我送到楼下 , 我跟他告别,走了好几步 , 他在身后叫住了我 , “桑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 , 都可以找我。我会无条件的帮你。”
暖意在心底弥漫,我点了点头,用力挤出一抹笑来,“孟总,您真是个大好人。”
我转身迅速从他眼前消失,泪水却夺眶而出。
我上了楼 ,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 伸手要去摁开关 , 却被一个男人的身体紧紧的圈禁。
一张冒着酒气的嘴贴近我的耳边,我奋力挣扎,但他纹丝不动。
“苏桑,你跟了孟文昊是不是?”
姜泽的声音钻入我的耳中,却像是点燃了我心头的怒火。
“关你屁事!”
我还没有脱鞋,拼命的踩着姜泽的脚尖,他不躲闪,但也不松手。
“你喜欢他?”他在我耳旁吹了一口热气,又接着说道。
“他有什么好的,一大把岁数了 , 还是个老光棍儿,我不过是抢到了城南那块地 , 终于赢了他一次 , 他就心理不服气了?你还要说我胜之不武,我哪里不武呢?我哪里都武!那是我应得的,那是我应得的!”
他喝醉了酒 , 絮絮叨叨的一直念着那句话。
我没耐心跟一个酒疯子理论 , “姜泽,很晚了 , 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我要哄他走,可他就是不肯离开。
“连你也瞧不起我?你和他们一样,都觉得我无能,只会花天酒地,可你们知道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但并未博得我一丁点的同情。
我不再做声,心里分明是对姜泽的抗拒 , 可脑子里却记得黄丽媛的命令。
“答应我,离孟文昊远一点!”
他钳住我的下巴 , 一字一顿的说道。
“姜泽 , 你喝多了,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说!”
可他不想等。
他突然笑了,笑得特别的大声,“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我心底微微一怔,可下一秒,他像是疯了一般,搂住我腰身的手,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上点火。
我吓坏了,想要挣脱他 , 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姜泽 , 你别这样 , 你先坐下,我给你倒点醒酒茶。”
可 , 他的耳朵像是关闭了听觉的门 , 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他咬着我的耳朵,滚烫的胸膛似乎要将我融化。
我伸手去打他 , 掐他,我想要逃脱他的桎梏,他执拗的就是不松手。
他手上的力道可真是大啊,几下就扯掉了我胸前的扣子,他像是发了疯,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我想起张大胖对我做的那些事 , 只觉得阵阵凉意袭上心头 , 我开始苦苦哀求 , “姜泽,求求你,放过我吧!”
泪水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滑落,他抓住我的手腕扣在脑后,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见去。
屋内光线昏暗,伸手不见五指,我喊破了嗓子,也没有换来姜泽的怜惜。
到了最后,我放弃了一切挣扎,我躺在那里 , 就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疼,钻心的疼。
最后一道防线冲破的时候 , 我疼得差点晕厥过去。
他在我的身上冲锋陷阵 , 像是前行的勇士,又像是驰骋的将军 , 可无论他做什么 , 我都只是冷冷的盯着天花板。
他只是想要占有我的身体,又不是想要我的命,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这一夜 , 他像是上足了马力的机器,在我的身上折腾了一次又一次。可他不知道,黑暗里,我的心的寒意也浓了一分又一分。
后来,他终于精疲力尽,将我揽入怀里 , 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睡着了。
我没有推开他 , 更没有主动靠近。
黎明的晨曦来临时 , 我依旧睁着那双无神的眼睛,姜泽从梦里醒来,吓得一把推开了我。
“你……我……”
地上凌乱不堪的衣服,见证了昨晚的疯狂,他抱住脑袋,使劲儿的揉着头发。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拾捡衣服将自己关在了浴室。
水流哗哗从头顶浇下,我相信也会浇进姜泽的心里。
等我出来时,他已经穿戴整齐 , 只是无比沮丧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愣,见到我 , 姜泽缓缓地抬起头。
“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
我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 脸上却一点情绪都没有。
在我光洁的肌肤上,落下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 脖颈上的吻痕 , 胸前的青紫,这些都会成为他自责的利刃。
“姜先生 , 我累了,需要休息,您请回吧!”
我没有看向他,神情冷漠,却带着一份独有的倔强和心疼。
我知道姜泽花心,他身边从不缺女人,我不过一个小偷 , 苟且偷生之徒而已 , 又如何动得了他的真心。
“我可以补偿你!”
他终于说了那句话 , 带着战战兢兢的眼神看向我,我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回应,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要的补偿,是时间和真心。
所以,姜泽,你以为你给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