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到一脸骚包的黄秋生。
他穿着一身亮黄色的休闲西装 , 站在那里活像一只泛着光泽的大芒果 , 从内到外黄的一塌糊涂。
此刻见到黄秋生，我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那三个人 , 这会儿就像是见到猫的老鼠 , 立刻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逃走了。
我的心情 , 不知为何，因为黄秋生的出现，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怎么？知道是我，不觉得惊喜吗？桑桑，我这样做你是不是很感动？”
他朝我靠近，一只手自然的想要揽住我的肩膀，却被我一把推开了。
“黄总 , 我还有事要忙。”
我寻了个借口 , 想要从他眼前消失 , 可是他很快识破了我的心思。
他一只手撑住墙壁，将我圈禁在里面，以这样一个尴尬的姿势与我对视。
“桑桑，你不喜欢？”
他问，眉眼里脉脉含情。
可这样的含情，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种负担啊。
我不知道黄秋生到底是发什么神经，更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黄总，谢谢您。我确实不喜欢。”
这样直接的拒绝，或许可以让他有所收敛。
我对上他的眼睛 , 毫无含蓄之意。
他的脸上，只有片刻的诧异 , 而后 , 就被一抹戏谑的笑覆盖。
“那你喜欢什么？桑桑，只要是你喜欢的 , 不管是什么 , 我都可以想办法送到你面前。”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心里阵阵冷笑，我想要黄丽媛死 , 想要他死，他可以做到吗？
报仇要等待时机，此时不行。
“我喜欢天上的星星。”
我狡黠的一笑，算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我以为，我一开口就难倒了黄秋生。
没想到，他竟然哈哈大笑，“这简单 , 不就是星星吧 , 我给你摘。”
或许他和女人玩惯了这样的把戏 , 眉开眼笑的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但不过两个小时，姜氏集团总裁办楼层里就布满了星星。
他的大张旗鼓，让我感到畏惧，更多的是烦恼。
我躲在办公室不出去，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外面的窘境。
黄秋生没有放过我，他又钻进助理办公室堵住我，“桑桑，好看不？”
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黄总，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哄你开心呀！”
他半个屁股坐在我的办公桌上 , 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懂他的心思，但我不愿懂他的心思。
“黄总 , 您这样做不合适。您的心意我领了 , 但是我不能接受。”
我直接给出了拒绝。
“可是我喜欢你呀，喜欢是我的权利 , 你不可以剥夺我的权利。”
遇到这样的无赖 , 我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所以，我只能选择沉默。
我一沉默 , 黄秋生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桑桑，没事，好事多磨，我也是最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你呢 , 也不用着急 , 慢慢来 , 我等你。我相信啊，你肯定也会喜欢上我的。”
黄秋生的自信，着实让我觉得倒胃口。
我很想冲着他大声咆哮，你就死心吧。从你杀死我腹中胎儿的那一刻开始，我对你就再也不会有任何情感。
内心的戏惊涛骇浪，可是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冷静。
见我一直不搭理他，黄秋生晃了一圈就走了。
“桑桑，我明天再来看你哟！”
看你个大头鬼。
黄秋生走了之后，我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逃。
可我还没来得及逃 , 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来我的办公室。”
电话那头，传来姜泽冷若冰霜的声音 , 我将写好的请假条塞在手里 , 而后迈开脚步朝姜泽的办公室走去。
房门虚掩，推开时 , 他枕着双臂靠在宽大的办公椅背上 , 就那么斜睨着，黑着那张俊脸盯着我。
“苏助理 , 希望你记得，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他“善意”的提醒了一下，可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醋意。
“好的。”
我对上他的眼眸，知道他是为何动怒，也不狡辩，却将手里的请假条递给了他。
自从他接管姜氏集团以来 , 我的请假手续就需要他来签字。
那张请假条 , 事由我只写了身体不适四个字。
姜泽却盯着那张单薄的纸片看了许久 , 而后缓缓地抬起那双冷峻的眉眼，“请假？身体不适？呵，苏桑，你的理由可真是牵强呀！”
他一开口，就是不相信。
他不信，我该不理的。
可我不想明天再次见到黄秋生那张可怕的鬼脸呀。
“姜总，希望您体谅。”
我摆出一副助理的姿态，可姜泽却是摆明了不想给我面子。
他慢悠悠的起身，一直走到我身边，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 , “面色红润，看着不像有病呀？怎么着 , 这是犯了相思病，急不可耐要去约会呢！”
这一次 , 他把话挑明了。
我心里气啊，黄秋生几个意思，他难道不清楚？
明知道黄秋生没安好心 , 他不替我遮风挡雨也就算了 , 现在还用这样的方式奚落我。
以牙还牙的念头瞬间在脑海中弥漫，我朝姜泽冷笑了一声 , “是呀，这都被姜总看穿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上班时间约会不方便，所以我准备请几天假好好约会缠绵。”
我说完，目光依旧那么看着姜泽。
他深邃的眼眸里 , 怒火一点点的弥漫。
聚集 , 而后发泄成一道火焰。
“是么？那我应该成人之美才是！”
他说着 , 转身抓起桌上的笔，迅速的签上了他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他递给我，带着满腔怒火。
我伸手去接，他却突然收了回来。
“哎呀，我临时改了主意，从今天开始，你陪着我加班。”
他说着，当着我的面将那张请假条撕了个粉碎。
“你——”
我原本只是想要刺激一下他，却没想到刺激的结果是让自己难堪。
我狠狠地瞪着姜泽 , 恨不能甩手给他一个大耳光。
“我病死了你这就是压榨！”
也不知为何，每次在姜泽面前生气的时候 , 我就仿佛是个孩子一样。说出的每句话都带了孩子气。
他笑了 , 笑得特别的恣意，“放心 , 你没有亲人 , 也不会有人高发我，再说了 , 我不只是想要压榨你的剩余劳动力，我还想压榨你的体力……”
他说着，一只手顺势搂住了我的腰。
我被怒气萦绕的脸，还有眼底弥漫的委屈，都牵引着他想要靠近我。
“姜泽，你放手。”
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越是挣扎 , 他像是起了劲儿一样。
那只手就像是钳子一样 , 搂住了我就不肯松开。他猛地一使劲儿 , 我直接就撞入了他的怀里。
胸口的丰盈撞上他坚实的胸膛，酥麻、酸胀，旋即传遍了全身。
“放手。”
我伸手推向他的胸膛，却只是变成了柔弱无力的欲拒还迎。
他眼底深藏的火苗，越烧越旺，变成了一抹强势的占有。
“别忘了，你答应要给我生小姜泽的！”
如果姜泽没有搬出这句话来，我想我不会更加的刺激他。
“做梦！”
我反驳了这一句，他顺势拉过我，直接就压在了沙发上。
“那就做。”
断章取义这事儿 , 我不扶墙，我只服姜泽。
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 会不惜一切代价。
就像 , 他要得到我，根本就不会管我是否选择反抗。
我还要挣扎 , 他附身压在我的耳畔低低的说道 , “苏桑，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巴 , 生小姜泽是你答应我的，大家都是成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是么？你这会儿叫唤，只会让旁人觉得你是狐狸精附体。”
呵，他还真是会蛊惑人心呀。
黄秋生在姜氏集团骚扰我多日 , 今天突然现了原形 , 整个公司都在议论纷纷。
如果我在姜泽的办公室传出声响，那我不就是那只勾引人的狐狸吗？
众口铄金 , 积毁销骨。
我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放手。”
我压低了声音斥责。
姜泽却是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强行压在脑后。
“放好了，现在开始脱。”
他的手法可真是娴熟呀。
我痛苦的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可一丁点用都没有。
他就如同上足了力道的马达，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小姜泽，快点来！”
而后居高临下，用那副不可一世的眼睛死盯着我。
屈辱，是在这一刻有了切身的感受。
“苏桑 , 给我生小姜泽，你很委屈吗？”
他见我眼角渗出了泪，伸手强行擦去了痕迹。
我不吭声 , 就是不吭声。
他身下的动作就凶猛了许多 , 等我蹙紧了眉，骂出了声 , 他才觉得解气。
“姜泽 , 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我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出的每个字 , 都是激起他更大的怒火。
“你做梦，这辈子，我只要你给我生孩子，生一桌打麻将，生一队踢足球，我就负责春天播种秋天收获 , 一直生到没有种子为止。”
这样赤果果的情话 , 我听了都是面红耳骚 , 我躲避着他铺天盖地而来的亲吻，他却执拗的一手钳住我的下巴。
“你别想躲，从你遇到我的那一刻开始，你这辈子就注定了是我的女人，没有谁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也不允许你跟任何人走。”
他霸气的宣泄着心底的怒火，就像一头可恶的狮子。
我从最初的愤怒不堪，到最后身心不支。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翻来覆去 , 反反复复，只觉得窗口的那抹白 , 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最后 , 他终于累了，疲软的摊靠在地毯上 , 眼神无神的盯着窗口 , 我想要爬起来，可是两条腿发软 , 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强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拾捡起来，姜泽也不阻拦，就那么看着我。
起身的时候，姜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把将我抱起 , 直接倒立了起来。
“我给你的东西 , 你没有资格拒绝。”
他身量高大 , 抓住我的腿，就像是抓住了一只倒立的鸡，我反抗不得，挣扎不得，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那双愤恨的眼睛。
后来，他看到我满脸涨的通红，这才放过了我。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生小姜泽。无论你怎么做 , 我都不会让他出生。”
我说得斩钉截铁。
他听了，嘴唇哆嗦了好几下。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像是带着满腹失望 , 他将心底的失落都表现出来了。
我没有看向他 , 一眼都没有。
我该怎么告诉他，这一生 , 我都没有勇气再去承担母亲的责任。
那个孩子 , 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夜夜都是我的噩梦。
我没有能力保护他 ,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恶人要了他的性命，而现在，恶人就在眼前，我却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我起身拉开那扇门的时候，外面的办公区已经关了灯。
见我要走出去了，姜泽的声音悠悠的传来 , “离黄秋生远一点 , 他心狠手辣 , 你玩不起。”
我知道玩不起，也没有想过要跟那样的恶魔玩。
进入电梯的时候，我见到玻璃上照射出满脸的憔悴。
借着镜面，伸手拢了拢松散的头发。
外面下起了迷蒙小雨，雾蒙蒙的感觉就像是此刻的心情。
公司大楼不远处就有一家药房，决定去的路上，心里也是百转纠结。
可到了最后，我还是狠下心来。
承担不起的责任，就不要逞强 , 否则，我会害了他一生。
我刚进入药房 , 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想要买紧急避孕药 , 却意外碰到了徐立辉。
他的胳膊上受了伤，刚买好纱布和消毒的药水 , 四目相对 , 一瞬间，我大脑中一片空白。
倒是他 , 见到我眼里满满都是欢喜。
“桑桑，好久不见呀，你……还好吗？”
这样的寒暄，像是有了一点距离。
我点了点头，“嗯，挺好的。你呢？”
我不由得一只手抱住另外一条胳膊，很怕他看到我的憔悴 , 甚至看到姜泽霸气在我身上留下的烙印。
正说着话 , 外面的雨下得就有些大了。
“旁边有家咖啡店 , 我们去坐坐吧。”
他似乎还想跟我多说会儿话，我原本要拒绝的，这会儿竟然找不到理由了。
那雨，好似故意让我们停留下来一样。
是在咖啡店坐下来，徐立辉才想起什么似的，“你刚才失去买药？”
他问，我赶紧掩饰，“家里感冒药吃完了，准备买点备下。”
他点了点头，咖啡端上来 , 氤氲着热乎乎的雾气。
我们彼此搅动着手里的调羹，不着边际的聊了一些。
他说道 , “桑桑 , 听说你到写字楼上班了，真好 , 我真替你开心。”
他的消息很灵通 , 我很感激他送来的祝福，又是简单的说了一点工作的事情。
他犹豫了片刻 , 小心翼翼的问道，“小馒头现在还好吗？”
他出来的消息，我刻意隐瞒了小馒头。
我不愿意看到小馒头飞蛾扑火受到那么多的伤害，更不愿她亲耳听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拒绝自己。
这样的保护，是我唯一可以给予她的尊重。
“嗯，挺好的。”
我没有讲述小馒头之后的遭遇，徐立辉的脸上显出一抹尴尬之色 , “我……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解释，我怕她……”
他没有说完的话 , 我已经听出了言外之音。
人与人之间 , 有时候拒绝不用说出口。
长时间不联系，时间就会替我们把想说的都说了。
心，懂了就好。
“她现在过得挺开心的，你不用为她担心。”
我说完，彼此之间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没带伞，外面那雨下得停不下来。
即便此时想要走，也只能先等一等。
因为等一等，所以就聊到了许多彼此熟悉的人和事。
“宁警官现在还好吧？”
我是许久没有见过宁珊珊，上一次见到她 , 还是隔着电视屏幕，她参加机车手大赛 , 拿了冠军 , 秒杀了一众男人。
提及宁珊珊，徐立辉倒是笑了 , “她啊 , 还是当警察，还是那么恣意。”
那我提到了宁珊珊 , 徐立辉突然问了我一个人。
“桑桑，你认识黄秋生吧？”
我点了点头，他的面色就凝重了几分。
黄秋生的名声外人皆知，何况那几件出格的大事也曾闹得漫长风雨。
我原本没当回事，可徐立辉又开了口，“桑桑，可以麻烦烦你一件事吗？”
他一脸客气的冲我说道，越是这样的客气 , 就越是让我心里难受。
我曾伤害过他 , 不管是自私还是什么 , 伤害就是伤害，从来没有借口。
“你说~”
可，他没有说。
他盯着外面那下个不停的大雨，却起了身。
“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我开过来，我带你去见宁珊珊。”
他说着，立刻跑了出去。
约莫十来分钟，我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汽笛声，立刻就走了出去。
徐立辉冲我招了招手 , 我便上了车。
车子直奔孟文昊曾经带我去过的那个农庄，因为出于对徐立辉的信任 , 我一路上一个字也没有多问。
到的时候 , 宁珊珊还是和从前一样装束正在忙碌，见到我 , 她似乎就懂了我的来意。
“走 , 我们去里间等她。”
我随着徐立辉往里走，隔了一会儿 , 宁珊珊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也跟着走了进来。
“你都跟她说了？”
他进屋就问，我心里忐忑，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徐立辉歉意的冲我笑了笑，“桑桑，事情是这样的。我呢，现在没有当警察了 , 但我做了姗姗的内线 , 算是为民除害做一点贡献。”
这些话 , 我不该听到的，我无法用语言形容那一刻我心底的震惊。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徐立辉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一个人心底藏了正义，无论处于怎样的境地，都不会更改自己的初衷。
他又接着说道，“我听说你和黄秋生走得很近，据可靠消息，孟氏集团这次发生巨变，他才是幕后黑手。而且有消息显示 , 他和傅三勾结，要利用孟氏开展海外毒品交易……”
后面徐立辉还说了些什么，我都觉得字节大脑是糊的。
黄秋生吞了孟氏 , 目的我是知道的。我只是不知道 , 徐立辉也全部都知道。
“那你要我做什么？”
问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宁珊珊原本坐在那里 , 这会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 她起身，直接对我说道 , “我们希望你接近黄秋生，必要的时候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上峰对这一次行动十分的重视，若是让他们把这条贩毒路线搭建完善，恐怕以后整个桐城都危在旦夕了。”
这些涉及多方利益的东西，我考虑不了那么多。
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让黄秋生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问 , “如果黄秋生和傅三被抓，会受到怎样的代价？”
我不再是刚出来的那个毛头孩子 , 我清楚的知道 , 警察不是万能的。
傅三进过局子，可不过几天就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黄秋生差一点判了重刑，也是不过几日就安然无恙了。
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掺和。
我不怕死，可我不能白白送死。
宁珊珊的面色就凝重了几分，“苏桑，你要相信警察，我们肯定会惩奸除恶的。”
可，我不敢信。
我冷笑了一身 , “宁警官，你信吗？”
只是一句话，我就将她问住了。
她很囧 , 半响说不出话来。
倒是徐立辉 , 他站起身帮忙解释，“桑桑 , 难道你愿意看着这些恶人逍遥法外吗？之前他们刻意嚣张任性 , 是因为没有抓住他们确切的证据。傅三无罪释放，黄秋生安然无恙 , 都是因为证据不足造成的。如果这次我们抓住了证据，那他们还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我不相信法律，可我相信徐立辉。
我相信这个用自己的前途保护我的男人，我相信他不会骗我害我。
即便我给予不了他爱的回应，但我仍旧发自内心的相信他。
我想要还他一个人情，以我自己的方式。
所以，那一刻我选择了答应。
“我答应 , 不过我有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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