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选择了答应，宁珊珊的眉眼里就有了亮晶晶的东西。
“你说 , 只要合法合情 , 我都会尽力答应你。”
我没有立即说出口，而是迟疑了很久。
我看向宁珊珊 , 也看懂了她眼里想要有所作为的野心。
那些 , 我不关心。
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只相信徐立辉 , 无论什么情况下，不是他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听。”
我说完，明显就看到了宁珊珊眼眸中浮起的一抹醋意，但她是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有太多的个人情绪。
“好 , 这件事我答应你。而且 , 我可以承诺 ,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保护好你。”
她算是一个有胸怀的女人，如此这般做了安排，算是口头上达成了协议。
“立辉，你帮我给那桌上一箱啤酒吧。”
宁珊珊找了个借口将徐立辉支走了。
房间里此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蹙着眉头一直打量着我，分明有很多话想要说。
我也那么看着她，但就是不开口。
“苏桑，你是故意想接近徐立辉？”
她问，我也问。
“宁警官，你是故意利用我对徐立辉的愧疚？”
眼神交织 , 彼此心知肚明。
她扬了扬下巴，洒脱的劲儿又暴露出来 , “是啊 , 我就是故意的。你别忘了，要不是因为你 , 立辉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在警校的时候，他是我们那个班最厉害的人。要不是因为你 , 他不可能沦落成一个小餐馆老板。”
宁珊珊打抱不平。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我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宁珊珊气的一张脸都快紫了，我读书少，最近恶补，倒是记住了一些经典的句子。想不到这一刻竟然派上了用场。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毁了他的前程。”
宁珊珊说完，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 “所以，你让他给你做下线？”
给警察做下线 , 就等同于内鬼 , 万一被发现，活命难如登天。
出于朋友的关心，我并不希望徐立辉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宁愿他安分守己的做一个小餐馆的老板，努力经营自己的人生。
他心底有没有熄灭的梦，宁珊珊就要给他一点火星。
“别觉得自己高尚，你不过也是利用他，成全你自己的野心罢了。”
我那会儿对宁珊珊很不客气，她怒不可竭，“我没有 , 我做什么都是希望他好，我就算是去死 , 也绝对不会伤害他。”
正说着话 , 徐立辉从外面进来了。
他没有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此刻压抑到极致，“你们……要喝点什么吗？我去买。”
“白开水。”
这一次 , 我和宁珊珊倒是异口同声。
徐立辉笑了笑 , 什么也没有说，他起身便出去了。
我和宁珊珊再也没有开口对彼此说一句话。
等徐立辉进来的时候 , 宁珊珊兀自就走了出去。
“桑桑，姗姗就这脾气，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就特别的骄傲。但是她心眼儿不坏……”
徐立辉替宁珊珊开解，我蓦然问道，“你其实喜欢她？”
男女之情，我一直都是懵懂无知 , 宁珊珊的心思 , 徐立辉该是知道的 , 可一个男人若是知晓了女人的心思，还要跟她暧昧不清，那他身上就有了渣的气质。
徐立辉裂开嘴就笑了，“桑桑，你觉得她哪一点像个女人？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呀，就是成天跟我们一大帮爷们搅和在一起。她啊，就是个爷们，甚至可以说，比爷们还爷们。”
徐立辉说这话的时候 , 我能够想象到宁珊珊若是听到会是怎样的心情。
即便我不懂爱，但我也相信 , 任何一个爱着的人 , 听到这话都分外伤心。
他看到的永远只是你的表面，永远触及不到你的内核。
我朝窗口望过去 , 宁珊珊一闪而过的身影 , 刚才徐立辉的那番话，她该是听得清清楚楚吧？
可她听到了，却并不选择放弃。
以装傻的方式 , 以兄弟的身份，就那样傻傻的待在他的身边，毫无保留的做着那个千年不变的备胎。
第二天，我刚到公司，黄秋生就冒了出来。
这一次，他不送九十九朵玫瑰了 , 他送来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 , 足足的将电梯口通往我办公室门口的那条路铺成了一条玫瑰花地毯。
这样的大手笔 ,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动心吧？
或许，我的心早就死 ，以至于他做出任何事情，我一点感动都没有。
鞋子踩在花朵上，发出轻轻的声响，可是那些声音只是在提醒我，黄秋生曾犯下了怎样的恶行。
我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黄秋生就靠在我的办公桌上，房间里装饰的就像是夜空一般 , 他拍了拍手，天花板上就好似星辰点缀。
他嘴里咬着一支玫瑰 , 眉眼里全是浪漫。
我的无视 , 他似乎并没有读懂。
“桑桑，感动不？”
我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半响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极力克制着心底的怒火，为的不就是要给他致命一击吗？
于是 , 我选择了违心。
“谢谢您 , 黄总。”
他笑得嘴都裂开了，“你喜欢就好 , 只要你喜欢呀，以后我可以天天送你玫瑰花。”
他正说着浪漫的话，我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来我的办公室。”
那头传来姜泽冷冰冰的声音，光是听到那个声音，我便懂知道他脸上的怒气还有心理的怒火。
我冲黄秋生微微的笑了笑，转身就朝姜泽的办公室走去。
“姜总。”
我敲了敲办公室的房门 , 脚步往里走的时候 , 他叉着腰一脸脑努努的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
能让姜泽恼怒的，不就是黄秋生的挑衅吗？
见我进来 , 姜泽狠狠地瞪着我，而后不由分说，抓起桌上的文件就朝我扔了过来，“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这样简单的工作你都做不好，你的心到底都用在哪里呢？”
这话问的……
我没想到如何回答的时候，身后黄秋生开了口。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走进来直接搭在我的肩头，“姜总，既然你这么不喜欢苏桑 , 要不这样吧，我带她走 , 免得碍你眼。”
“强人所难不如成人之美 , 姜总不会连这话都听不出来吧，我可是宝贝着苏桑呢 , 你倒好 , 你好好珍惜，一天到晚的发泄自己的臭脾气。你当苏桑是你的出气筒呀？”
他替我打抱不平 , 可只是激怒了姜泽的怒火。
“我乐意！”
他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的吼出这句话。
可他没想到，他说出的话，立刻就成了打脸的耳光。
“我不乐意。”
我盯着姜泽那张俊朗的脸，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
屋子里的空气，因为我说出的这四个字 , 瞬间就凝固了下来。
空气凝固了 , 姜泽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他诧异的盯着我，恼怒、惊讶、失望……
“听到了吗？姜泽 , 别他妈自作多情了。走，桑桑，跟我走，想要什么待遇你随便提，我啊，稀罕着你，绝对不会怠慢你。”
我知道，只要我转身，必然会伤了姜泽的心。
可 , 我此刻已经没有选择。
我将昨晚写好的辞职信丢在了姜泽的桌上。
只有绝情，才能让自己狠心 , 让对方安心。
姜泽的脸瞬间阴沉 , 他盯着桌上那张白纸黑字，半响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走勒！”
黄秋生得意极了 , 他揽住我的肩膀就往外走 , 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而我是他的战利品。
转身的那一刹那 , 我知道姜泽的眼眸中只有无尽的失望。
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就这样随着黄秋生去了孟氏集团，崭新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也有高大的落地窗，一切都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喜不喜欢？”
他又凑过来 , 顺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 我立刻巧妙的转身躲开了。
“嗯 , 很喜欢，我去上一下洗手间。”
说着，我赶紧趁机溜进了洗手间。
我在洗手间呆了好大一会儿，意外的接到了钟叔打来的电话。
“桑桑，下班了来我这里帮我一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钟叔很少跟我联系，我没有多问，先答应了他。
等我出去的时候，黄秋生正在办公室打电话 , 我告诉他有事要出去一趟，他点了点头。
赶到钟叔的小店时 , 他朝我努了努嘴 , 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坐着的孟文昊。
见到他，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孟总。”
我走过去 , 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桑桑，你要去孟氏集团？”
一向温和持重的他 , 这一刻却没能保持住冷静。
我点了点头，原本想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他 , 但临时又决定掩藏起来。
说出来，怕他会更加的担心。
他的眉头就蹙了起来，“黄秋生这个人很危险，桑桑，你还是远离他的好。我不管你过去是出于什么目的，你都要知道 , 跟着他不会有下场。”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 , 我也有我的不得已。
面对孟文昊的担忧 , 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孟总，您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何况，黄总也没您想的那么坏，他现在对我挺好的。”
我假装若无其事端起桌上的杯子喝茶，他却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姜泽跟我讲了，你是在生他的气？”
明明已经猜到缘由，可还是觉得内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没有。”
我否认，钟叔端来做好的饭菜 , 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
为了避开这个话题，我一直不停的往嘴里塞着东西。孟文昊便不再勉强 , 我不停的吃 , 他不停的给我夹菜。
“桑桑，别太苦了自己 , 凡事要为自己着想 , 有些事，急不得。”
我点了点头 , 装作一副释然的模样，“孟总，翻倍的待遇，年底加薪，不过是个小助理，一个月快两万的收入，我不去才是傻子呢！”
我的掩饰 , 姜泽永远看不懂。
可孟文昊他懂。
他心疼的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一把 , “你呀 , 永远的心口不一。不过，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第一时间跟我联系。孟氏集团那边有些老人，我会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你一些。别逞强，桑桑，你是个女孩子，不要所有事都往自己肩膀上扛。”
心底的酸涩又开始弥漫 , 可我强力隐忍着。
吃罢了饭，孟文昊提议出去走走。
我们就沿着路灯下的马路走了很远 , 我怕问 , “孟总，孟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不想知道背后的原因吗？”
我问他 , 不过是转移话题。
他摇了摇头 , 长舒了一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 , 我只想做好自己的事，问心无愧便好。我相信我母亲在天之灵也会希望我这么做。”
他是说他自己，更是对我的期待。
只是，我没有这样的胸怀，我永远做不到对那些恶人保有善心。
我心里藏着很多话，每一句都想告诉他 , 可若说出来 , 对他而言不是解脱 , 而是负担。
“孟楚楚现在还好吗？”
我随口问了一句，问出嘴之后又觉得后悔。
他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应该不是很好吧？做了自己不该做的选择，就要承担不能承受的后果。听说她被送入了疗养院，可能一辈子都要在那里度过吧。”
听到这个结局，我心里越加的沉重了。
但，我们谁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夜色下这样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我住处的楼下。
我原本想邀请他上去坐坐 , 可话到了嘴边又罢了。
“桑桑，姜泽那边 , 你要给他一点时间。我看得出来 , 他是真心喜欢你。许多事，我现在不能全部告诉你 , 怕你有很大的压力。但你要相信 , 他承受的并不比你少。”
我微微有些错愕，但很快就调节了自己的情绪。
“我现在没有心思谈情说爱 , 我只想多学点东西，我赚点钱。”
人若是选择要把自己的心藏起来，任何人都阻挡不了。
只是这一晚，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却失眠了。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姜泽笑着怒着的模样，也许我可以选择不承认 , 但心却撒不了谎。
我也喜欢他 , 这是真的。
可喜欢又能怎样？我盯着天花板不停的问自己。
两个身不由己的人在一起 , 不能带给对方保护，只能带给对方风雨。
若是如此，我宁愿一个人独行。
可这条独行的路，注定了艰辛。
第二天我出现在黄秋生的面前时，他狡黠的冲我说道，“晚上陪我赴宴。”
我没想到，会是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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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