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真是年轻气盛啊,图了一时口快。
我以为哪里有压迫 , 哪里就应该有反抗。殊不知 , 不计后果的反抗,只会换来更大强度的压迫。
兰盈盈被我噎的半响说不出话,“你……”
我收敛了笑容 , “兰助理 , 如果姜先生知道是你跟孟楚楚泄的密,你说,他还会不会留你在身边?”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兰盈盈立刻反驳 , 可话里没有一丁点底气。
“兰助理,你不会听不懂的。我知道,你心里瞧不起我,却又嫉妒我跟姜先生走得太近,所以你要借孟楚楚的手打我的耳光,好让我有点自知之明……”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兰盈盈突然就哭了 , 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滑落 , “是啊 , 凭什么?苏桑,你不过是个人见人厌的小偷,你凭什么得到姜先生的青睐?我——”
她用手指着胸口,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我从大学一毕业就留在姜先生的身边,我为他殚精竭虑掏心掏肺,他就算不选择孟小姐,也轮不到你!”
呵,这次轮到我无话可说了。
我只是不明白,我苏桑到底何德何能,竟然可以招来怎么多的嫉妒和怨恨?
很晚的时候我才回到小馒头的病房,她还没有睡 , 只是无神的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见我回来,她扭头看我 , 泪水却夺眶而出 , 她赶紧伸手擦掉。
“哎呀,刚才有只蜘蛛想在天花板上安家 , 我一直盯着它看 , 它丢了灰尘到我眼里去了。”
她揉着眼睛,给自己找了一个落泪的借口。
我还没吭声 , 她赶紧伸手指了指墙边一溜儿的营养品。
“哦,对了,桑桑姐,刚才姜太太让人送来了好多东西。”
那都是一些高档货,我在超市的橱窗里见过一些。
“桑桑姐,看来姜家很喜欢你呀 , 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 姜先生是条大鱼 , 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了,以后荣华富贵都是你的……”
小馒头后来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我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后怕啊。
黄丽媛是怎么知道小馒头的事儿的?
她为什么要送这些东西?
我心里惶恐,但不敢将惶恐加附在小馒头的身上。
“小馒头,以后别人送东西来,你不要收。”
“为什么?”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的不解。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个道理你懂吗?”
我以为小馒头是懂的,可她不懂。她马上就笑了,“桑桑姐,你忘了我们是小偷了吧?偷别人的我们都不怕,人家主动送上门的干嘛不收?”
我没有耐心跟小馒头解释 , 突然无法遏制心头的怒火,“我已经说了 , 不准收,难道你听不懂吗?”
“桑桑姐……”
她错愕的看着我 , 像是不认识我一般。
我没有解释,而是迅速的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我一路跑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 那种被仇恨压抑的痛苦深深地纠缠着我。
黄丽媛 ,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个仇,我如何报才能让你生不如死?
就在那时,手机提示有新的短信息 , 我掏出手机一看,消息是徐立辉发来的,只有两个字:救我!
我心里一惊,立刻给他拨打电话,但是那头一直没有人接听,就在我急不可耐的时候,他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城南酒店1836。
我当时真的是没有多想啊 , 上次在夜总会匆匆一别 ,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 我立刻在路边拦了的士就赶了过去。
酒店的房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屋子里黑乎乎的一片。
“徐警官。”
我轻轻的叫了一声。
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在墙壁上摸索着寻找开关,房门却在这一刻关闭了。
“徐警官!”
我又叫了一声,此刻意识到事情不妙,但已经晚了。
就在我想要换转身离开的时候,徐立辉的声音传了过来,“桑桑,怎么是你?”
他很虚弱 , 我鼓捣了半天才打开手机电筒,便看到他满头大汗的蜷缩在墙角 , 我朝他走过去 , 他立刻阻拦。
“你不要过来。”
可是看着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我怎么会忍心呢?
我走过去,搀扶住他的胳膊 , 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 “徐警官,到底发生什么事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直不停的躲避着我,“你走,赶紧走啊!”
“是你发消息让我过来救你的 , 你现在又赶我走,到底发生什么事呢?你哪里不舒服?”
我执拗的想要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他浑身烫的像火一般,“我没有给你发消息。”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嚅嗫,我那时候一心想要将他扶起来,却并未深思。
我好不容易将他搀扶起来,可是一个踉跄 , 我们俩都跌落在地上。
落地的那一瞬 , 他一个反身 , 自己后背着地,而我却跌入他的怀里。我想挣脱他的,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变得躁动起来。
“桑桑……”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那滚烫的热,似乎要将他吞噬。
“桑桑!”他又叫了我一声,想要把我推开,却又伸手将我往怀里拉紧。
“徐立辉,你起来啊!”
我竭力想要把他拖起来 , 下一秒,他将我压在了身下。
“桑桑……”他又叫出了一声 , 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 , 炽热的吻落下,像是要在我身上点燃一座火山。
我惊呆了 , 拼命的想要推开他 , “徐立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他压着我的身体 , 滚烫的双手不停的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是失望,是气愤,是无奈,是痛恨……
我以为他身为警察,秉公办案 , 执政为民 , 呵 , 看来我还是高估他了,他与那些酒肉之徒一样,贪恋的不过是我的身体。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屋子里的灯大亮,姜泽突兀的出现在门口。
而在他的视线里,我被徐立辉压在身下,衣衫不整。
我看向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清晰可见 , 而压在我身上的徐立辉,并未停止自己的动作。
姜泽的脸 , 瞬间阴沉 , 他攥着拳头飞奔而来,照着徐立辉就是一顿痛打。
慌乱间 , 我逃离出来 , 衣衫破烂,我抓起床单包裹住自己。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 继而一溜儿人涌了进来,“我们接到举报电话,这里有人在非法卖银。”
一波警察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们几个扭着推了出去。
我没哭,一滴泪都没有。
警车上,徐立辉痛苦不堪的蜷缩在地上 , 浑身瑟瑟发抖。姜泽乌青着一张脸一直不吭声。我始终都没有说一个字 , 只是抱着双臂盯着地板。
到了警局 , 我们仨立刻被人隔离开来,有人拿着笔录本进来,要我交代事情的经过。
可,我什么都不想说。
我不想说,却有人逼着我来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局亲自过来了,见到我,他长舒了一口气,“哎,怎么又是你?”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 , 便知道接下来没有好事。
“你和徐立辉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这是一起卖银事件的话,苏桑 , 你可是要坐牢的。”
他在诱导我 , 明知道是诱饵,我却不得不吞下。
“我没有。”
孙局淡淡的笑了笑 , “那他是想要强暴你,对吗?”
见我不吭声 , 孙局拉了一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来,“我听说你现在是姜少的女朋友,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 , 我一个字都不能说。
若我是姜泽的女朋友,那便坐实了徐立辉强暴未遂的罪名。
若我不是姜泽的女朋友,那我与徐立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还被人下了药,那就坐实了我卖银的罪名。
“苏小姐,你最好想清楚该怎么回答 , 姜少已经被律师保释了 , 刚才我接到黄总的电话 , 她很关心你。”
“她说了什么?”
我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孙局微微的笑了笑,“她说苏小姐是聪明人,不会做糊涂的选择。”
孙局说完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我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混乱。
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承认徐立辉强暴未遂,那么迎接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我会毁掉他的一生。
可我如果矢口否认,我就会顶上一个卖银的罪名 , 然后在大牢里度过暗无天日。
呵,聪明的选择 , 该是明哲保身,对吗?
所以 , 黄丽媛,她是要我亲手毁掉徐立辉的一生。
我攥着拳头 , 闭上了眼眸 , 只觉得心寒的可怕啊。
我这样煎熬了一夜,第二天很早的时候 , 孙局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苏小姐,想了这么久,该想明白了吧?”
他在等我的回答,我冷冷的看着他,“孙局,您是黄总的人?”
他脸上挂着涔涔的笑意,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 “我是人民的公仆 , 苏小姐可真是会说笑。我只是替苏小姐感到惋惜啊 , 好端端的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让花样年华在大牢里虚度。”
他话里有话,我听得出来。
何况我清楚地知道,他想要说的,都是黄丽媛的授意。
我看向他,一脸冷静,我说,“孙局,我想要见徐立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