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个侍卫正蹲在地上帮姚媚儿包扎手心,杉木心头一跳:“姑娘,您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稍微出了点血而已,不碍事的,”姚媚儿说完这句话,手便包扎完毕了 , “多谢这位大哥。”
杉木将信将疑:“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姚媚儿起身 , 往四周望了望 , 发现这悬崖倒像是个花瓶 , 上面看着并不宽阔,下面却是别有洞天 , 宽约一百五六十丈 , 长约两三百丈 , 往四周望去 , 有不少离地几丈高的石壁,或是石洞,显然那里是有路的。
姚媚儿在原地转了一圈,粗粗数了下,便看到十七八处通向外边的石洞或是崖缝,这是看得到的,隐藏在树林中看不到的出口还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姚媚儿看到刚才帮她包扎的侍卫径直往其中一处走去。
“师父他们朝那边走了?”姚媚儿指了指侍卫的背影问道。
杉木点头:“是的——姑娘,您要不要歇一歇再走?”
“不用了,我还不累,”姚媚儿摇了摇头 , 忽然看到一颗大树上似乎搭了一间小屋子,不由得奇道,“这悬崖底下竟有人居住?”
“姑娘是指那个?”杉木顺着姚媚儿的目光看去,道,“这是属下们搭的,夜间有人歇在此处——我们的人和秦王的人都有,不止这一处 , 好几棵树上都搭了。这崖底太潮湿,又有猛兽出没 , 晚间睡树上更安全 , 而且也方便我们储藏水喝干粮。”
原来如此。
姚媚儿点了点头 , 不再关注这些:“快带我去你昨日说的地方,我要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痕迹——要走两个时辰呢 , 咱们时间不多了。”
虽然要走两个多时辰 , 但这一路上都隔着距离搭了木屋放了干粮和水 , 因此杉木点头道:“请姑娘随属下来。若是姑娘走累了或是渴了饿了 , 只管说,这一路上我们都留了干粮和水。”
“知道了,快走吧。”
等姚媚儿与杉木走到宗政憬最后留下记号的地方时,已是两个半时辰之后了。
姚媚儿虽然一心想要快些走,奈何身子实在吃不消,而杉木又一直盯着她,一旦她露出痛苦的表情,便无比坚定地要求姚媚儿停下来稍作歇息,只是姚媚儿每次都只歇一会儿便不肯再歇 , 如此拉扯之间,便多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到了之后姚媚儿才发现,宗政憬留下的记号,她居然也认得。若她没记错,是在来兰州的路上看到的,在他某些密件的封面上。
“这里……”姚媚儿看过宗政憬的暗号后 , 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小山谷 , 透过四周高耸的植被 , 隐约可以看到翠绿的高山。与崖底的悬崖峭壁不同 , 这里的山至少还有徒手攀爬的可能性。
见姚媚儿眯着眼打量四周,杉木开口说道:“怕破坏主子与秦王留下的其他暗号 , 属下们在这里查探时皆十分小心 , 连一株灌木都不敢折断 , 这里也有人日夜暗中看守 , 这几日又未曾下过雨,一切都是最初发现时的模样。”
“好……”姚媚儿恍若呓语的应了一声,忽然往东面走去。
姚媚儿坚定地脚步令杉木心跳漏了一拍:“姑娘,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姚媚儿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一棵开着拳头大小紫色花朵的灌木边上,蹲了下来,似在寻找着什么。
杉木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发现姚媚儿正定盯着那几朵紫花发呆,满心的欢喜瞬间被浇灭。原来是花朵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力……不对……姑娘虽然是小姑娘,却绝不是在如此关键时刻会被一朵花吸引注意力的人……
却见姚媚儿从地上捡起了三朵被折断多日已然干枯的花慢慢站起身来。
“杉木,你认得这花么?”姚媚儿盯着其中两朵花花瓣上明显的人为掐痕 , 举到杉木跟前。
“额……属下对于花草一道素来不是很懂,”杉木尴尬的摇了摇头,“这花属下们也发现了,似乎是被人掐断的,只是属下们都看不出什么端倪,因此又留在了原地 , 姑娘,可是这花有什么蹊跷之处么?难道这是主子留下的?”
“这花,在我同师父住的山上也有 , ”姚媚儿的眉头微微舒展 , 她盯着手中的枯花 , 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师父他们被三个人带走了 , 而且 , 其中还有一个是女子。”
“这……这是真的?”杉木虽然知道姚媚儿与自家主子的默契绝非他们这些往常一年难得见一次的属下所能比拟的 , 却也没料到姚媚儿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主子留下的记号 , 还说的如此具体,心里莫名有些心酸,忍不住追问道,“这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媚儿陷入了回忆:“以前在山上时,有一次我与师父去山里打猎,看到了这种花,那年我十岁,摘了两朵,因为觉得师父长得漂亮,该拿漂亮的花 , 便将漂亮的那朵送给了师父,谁知师父听了很生气,说男子怎可用花作比,便将那朵花的花瓣掐出几条指痕。我被师父气哭了,师父立即哄我,说男子汉本就要经历风雨 , 所以有掐痕的花才能送男子。”
杉木:“……”主子这胡诌的本领……
杉木无语了会儿,发现了另一件事:“主子居然留下了只有姑娘知道的暗号……”
“大约是太匆忙,师父没有别的功夫吧。”姚媚儿自然不相信姚瑾策是故意留下只有她知道的暗号 , 恐怕是当时时间紧迫 , 他又正好在这花边上,所以顺手留下的吧……幸好她来了……
“除了这个 , 可还有别的么?”杉木也觉得主子不可能等着姚媚儿来救他,换位思考下 , 若他是主子 , 看到这朵能让他想起姑娘的花 , 恐怕也会走到花边看看 , 此时突然有人出现,摘花留痕,只怕是主子下意识的动作罢。
姚媚儿不答反问:“方才花朵摆放的位置也与当时是一样的?”
杉木点头:“怕破坏现场,所有动过的东西都会恢复原状。”
“那么……”姚媚儿回想了一下这几朵花方才的摆放姿势,道:“这些人定不是从东面出现的。”这三朵花看似随意扔在地上,花朵却朝着西、南、北的方向,唯独没有东面。大约当时师父正朝东赏花,或许如她一般想起了这茬往事,那几个人却突然从除东面以外的某个方向出现 , 他们来的悄无声息,秦王或许没有在看花,所以有时间留下暗号,师父却只能折花做记号了——其他动作皆太过引人注意,只会适得其反。
“东面?可东面属下们发现了有人走过的痕迹……难道是他们的障眼法?”
姚媚儿抬眸:“除了东面,其他几面有么?”
杉木想了想,道:“都有 , 不过长短不一,东面的痕迹到了一条小溪处便没了 , 所以我们怀疑那些人是涉水而去 , 因此派了不少人往东面搜寻 , 西面则是到了一处竹林便没有了,竹林里没有灌木 , 只有少数花草 , 即便真有人走过也很难留下痕迹 , 至于南面 , 出了这林子便没有了,北面是到了一个小山谷便没了痕迹。”
这些人果然不简单,居然这样谨慎……
姚媚儿凝眸:“各有多远?”
杉木沉默了会儿,才答道:“东面大约两里路,西面最短,只有半里路,南北各三里左右。”
姚媚儿往西面看去,隐约能看到几株特别高的竹子从树林里探出头来,后面是一座宽阔的山,与边上的悬崖峭壁相连 , 高约两三百丈,只有山脚下是一片竹林,再往上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山峰高耸,十分陡峭。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但山的另一面呢?虽说很难翻越,但倘若这山中有山东可以穿越呢?
“西面的山你们可有上去过?”
杉木点了点头:“秦王的人和我们的人一起去过,山脚往上有许多小灌木 , 还有不少荆棘,我们都很难过去 , 更逞论还要带着两个不情愿的人了 , 若想不留下任何痕迹从那里过去 ,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飞过去。”
“飞过去么……”姚媚儿慢慢往西面走去 , “可是 , 我觉得师父就在那边。”
“那里?可……”杉木心里依旧觉得不可能 , 但见姚媚儿越走越快 , 还是选择跟上去,“姑娘,您慢些走,西面走一里路便能看到那些荆棘了,您方才走了这么久,脚底恐怕都起泡了罢?”
姚媚儿懒得搭理杉木,这种时候了,脚底起泡也能算事儿?现在师父和秦王已经失踪五天了,五天!这五天中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若是杉木知道姚媚儿此时心中所想,定会大声说,当然算事儿!
倒不是杉木不挂心姚瑾策的安危,只是先有秦王留下的安全无虞的暗号 , 此时姚媚儿又找到了姚瑾策留下的暗号,加之姚瑾策平日在他心中留下的可怕印象,杉木此时已经完全不担心自家主子会有性命危险,至多就是暂时无脱身而已。所以此时姚媚儿的身体自然是最重要的了,否则等他那个视徒弟如性命的主子回来,他焉能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