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瑾策轻笑:“秦王殿下又何必明知故问?”若他用传国玉玺求自己平安,仁庆帝为了保险起见,依旧会将姚媚儿掌控在自己手中,只有他直接用传国玉玺换取姚媚儿平安,才能真正护住媚儿。宗氏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因此就格外看重名声 , 就算到了仁庆帝这一代也是如此,而如今他的出现 , 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正名的机会。否则 , 如履薄冰的秦王又怎么敢找他合作?说不定还是仁庆帝暗中授意。毕竟有他相助 , 拿下姚氏事半功倍,仁庆帝是着眼天下的仁君 , 他不会愿意看到姚氏作乱的局面闹大太大 , 以致民不聊生 , 而日后若由他亲口说出“天下交给宗氏 , 乃是天下之福”之类的话,大景的开朝也不再会被后世诟病。
宗政憬颔首:“可是媚儿当初就执意要来兰州,如今危急时刻,她又怎肯离开?”
姚瑾策垂眸:“此事我会安排。闻这味儿,媚儿的菜做得差不多了,秦王殿下请回罢,送媚儿出姚庄后,我自会派人知会你。”
宗政憬:“……”菜香他也闻到了,原本不觉着饿,一闻到这诱人的香味便觉得腹中饥肠辘辘,结果就被下逐客令了?
姚瑾策指了指姚瑾策出来的那扇门:“秦王殿下,请——”
宗政憬虽然在姚媚儿面前一贯的不要脸,但是眼前之人是姚瑾策……
“如此 , 告退。”宗政憬利索的走了。
书架才在机关控制下回到原位,姚媚儿便进来了:“师父,菜都摆好了,可以吃了呢,”眼角的余光扫过书架的位置,姚媚儿的语气有些惊奇,“咦?秦王呢?他竟然走了?”
姚瑾策冷着脸道:“怎么,你想他留下来用膳?”
“倒也不只是 , 只是秦王一向脸皮厚,竟然没留下来用膳 , 媚儿觉着有些奇怪罢了 , ”看到姚瑾策神情不虞 , 姚媚儿心下暗恼,师父还在生她的气呢 , 她管什么秦王呀!“师父 , 走啦,再不去饭菜可就凉了!”
门被打开后 , 饭菜的香味愈发浓郁 , 一想到接下来又有很长一阵子吃不到姚媚儿做的菜,姚瑾策也不再故意端着,半推半就被姚媚儿拉着往外走。
吃饭的时候,姚媚儿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让姚瑾策在吃完饭之前就原谅了她这次的冒失被抓。
饭毕,姚瑾策将姚媚儿带回了书房。
姚瑾策将桌子上的精铁无痕盒递给姚媚儿:“紫薇玉仍旧给你罢。”
“不行,”自姚媚儿知道紫薇玉的用处后,就一直想着将紫薇玉还给姚瑾策,只是上次姚瑾策来看她时她又是高兴又是心虚 , 一时将这件事忘了,经此一事,她更是不敢将紫薇玉放在自己身边了,“媚儿学艺不精,护不住紫薇玉,紫薇玉这般重要 , 还是由师父亲自保管更好。”
“你拿着罢,”姚瑾策将精铁无痕盒强塞到姚媚儿手中 , “紫薇玉虽然是君氏宝藏的钥匙 , 但君氏宝藏的钥匙却并非只是紫薇玉。”
“什么意思?”姚媚儿有些奇怪 , “难道要打开君氏宝藏,除了紫薇玉还需要旁的什么?”
“还需要君氏血脉的鲜血为引,”姚瑾策淡淡道 , “所以 , 紫薇玉不能放在我身边。”
还要君氏血脉的鲜血为引?那不就是师父的血么?
“这……”姚媚儿没想到一个宝藏的钥匙居然……居然还要鲜血为引 , 不由的担心道,“需要多少血啊?”不会要很多吧?那师父怎么吃得消?
看出姚媚儿脸上的担忧 , 姚瑾策心情很好:“不过一滴为引罢了。”
姚媚儿松了口气:“那就好。”说完就将紫薇玉放了起来。既然紫薇玉跟师父在一起会让师父更危险,那还是由她带出去保管好了!嗯……要不还是将盒子给秦王保管?刚才秦王出现在这里,说明师父和秦王已经开始合作了,所以……这宝藏,迟早是要先给宗氏的……给秦王保管钥匙应该没什么的吧?
“这紫薇玉戴在身上有颇多好处,”姚瑾策似是看穿了姚媚儿所想,却并没有揭穿,“你回去后,就将紫薇玉取出来,继续佩戴在身上吧。”反正回了新京 , 也没人敢抢。
“回去?”姚媚儿皱眉,“回哪里去?媚儿都进了姚庄了,难道师父还要赶媚儿回成安县?媚儿不走,媚儿要陪着师父!”
姚瑾策并没有接姚媚儿的话,顾自问道:“对了,你将精铁无痕盒的钥匙藏哪里去了?我派人去取——你不许自己去任何危险的地方。”
当师父不接话茬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件事毫无商量的余地。
姚媚儿闷声说出了藏匿地点 , 语气颓丧:“师父,媚儿保证不会给师父添乱,能不能不要送媚儿出去?”
姚瑾策走到书架前 , 拿下来一个锦盒 , 递给姚媚儿:“这个也拿去。”
姚媚儿拿住锦盒看了看:“这是什么?”
姚瑾策懒懒道:“打开不就知道了?”
“哦……”姚媚儿低低应了一声 , 打开锦盒,一个款式陈旧的银镯子躺在里面。姚媚儿取出镯子 , 婆娑着镯子上“十一”的标记 , 呐呐道,“娘……娘亲的银镯子……”
姚瑾策点了点头:“这是你娘临终前托我一定交给你的 , 或许能凭它找到你的家人。以前你年纪小 , 总是丢三落四,我便代为保管,如今你大了,也该还给你了。”
“师父……”姚媚儿看看镯子,又看看姚瑾策,神情有些不安,“师父,你突然拿出镯子给媚儿,不会是因为……你会有危险罢?”
“傻丫头,想什么呢 , ”姚瑾策哑然失笑,“我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是旁人有事才对——对了,你娘亲,似乎是新京人士。”彼时他正好从新京出来,新京的服侍和口音他都很熟悉 , 而姚媚儿的母亲,正是新京口音 , 穿戴上也都是新京风情。
“新京人?”姚媚儿的心忽然狂跳起来……新京啊……她也在新京待了好几个月 , 会不会已经见过自己的亲人了?他们会不会来望江楼吃过饭了?但是……就算真的找到他们又能如何?他们会认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么?何况那些所谓“家人”中说不定还有她的杀母仇人 , 而她多半是个庶女,认亲又怎么可能当真认到亲人?“媚儿有师父就够了 , 才不要找什么‘亲人’。”
姚瑾策从姚媚儿手中拿过银镯 , 亲自替她带上 , 温声道:“好 , 那便不找。不过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唯一遗物,你就戴着留个念想罢。”
姚媚儿看着手腕上的银镯子,伸手摸了摸镯子上的雕花,良久,呐呐道:“真好看。”
在姚媚儿对着银镯子发愣的时候,姚瑾策替姚媚儿倒了杯水:“以后切不可轻举妄动,也不准私自过来找我。”
姚媚儿从姚瑾策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讪笑道:“媚儿知道了——媚儿这次是不是给师父添麻烦了?”似乎因为她 , 师父与姚家主的关系愈发不好了呢……竟然还抓了自己的叔父来换她……唉……她本想来助师父一臂之力,没想到还是给师父添乱了……
“无妨,”姚瑾策先前生气也不过是气姚媚儿因他陷入险境,此时见姚媚儿陷入自责,不免有些心疼,“媚儿不要瞎想,我与他们 , 即使明面上也早没有情分了。”
姚媚儿抬眸,撞进姚瑾策温柔的眼眸中 , 怔了怔 , 忽然问道:“师父 , 为什么……为什么这次见面后,师父再也不用‘为师’这样的字眼来……来……来压制媚儿了?”毕竟是听了十四年的一个词 , 来到兰州后却再也没听到过 , 姚媚儿实在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这个么……”不想姚媚儿忽然有此一问 , 姚瑾策愣了愣 , 不答反问,“媚儿觉得是为什么呢?”
姚媚儿眨了眨眼,道:“媚儿若是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姚瑾策摸了摸姚媚儿的头,轻笑道:“以后媚儿自会知道。”也并没有什么,只是他不想再做她师父罢了。
“好吧……”姚媚儿点了点头,语气含糊起来,“师父……媚儿突然好困啊……”说完这句话,连腿都开始有些发软。
姚瑾策立即将姚媚儿揽进自己怀中扶住,道:“既然困了,那就睡吧。”
“不……不对……”姚媚儿甩了甩头 , 努力保持清醒,手中的茶杯不小心跌了出去,砸到地上碎了,清脆的声响令姚媚儿有清醒了一分,“师……师父,你……你在茶水中放了什么……你,你要将媚儿送到哪里去?”
“媚儿 , 听师父的话,”姚瑾策并没有否认 , “乖乖睡一觉 , 睡醒后 , 你就在那儿好好玩儿,不许再跑过来找师父 , 要等师父来找你,知不知道?”
姚媚儿靠在姚瑾策怀中 , 声音开始含糊不清:“嗯……师父 , 你……你实在是……太……坏……”了,竟然给她下药!
姚媚儿话都没说完 , 便彻底昏迷了。
宗政憬低头看着姚媚儿恍若睡着的容颜,有些无奈道:“谁让你鬼主意这么多,不这样,你怎么肯回新京?这药对身体没什么坏处,沉沉睡一觉,这阵子积累的劳累也好散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