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火燎的冲到教室,看到那些陌生的面孔 , 沈韵清猛拍脑门,“啊”了一声连忙退出去,站在走廊上大口喘气。
真是晕了头,星期三上午的课是隔周一次,她竟然忘了。
从教学楼走出来,沈韵清漫无目的走在校园广场上 , 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 , 暖暖的很舒服,空气中还带着青草的芳香 , 疲惫感无声而至 , 连着两天晚上没有好好睡觉,她却全无睡意。
放眼身边的人,竟没有一个可以帮到她,面对强势的楚逸煊,沈韵清深刻的体会到孤立无援的窘迫。
学院广场上有很多学生在默默看书或者大声的朗读课文,她坐到了草坪边,拿出课本,心思却并不在学习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甩甩头 , 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从提包里摸出来 , 沈韵清看看来电,喜笑颜开的接听:“妈……”
妈妈的来电,比起阳光更让她觉得温暖,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在电话那头响起:“清清……唔……”
“妈,怎么了?你别哭,快告诉我怎么回事?”直觉告诉沈韵清,家里出大事了,不然妈妈不会在电话里就哭出来 , 拎着包站起来 , 心急如焚的往外跑,连课本掉在地上也没发现。
“……清清……你爸爸被……被派出所拘留了……你快回来……”
晴天霹雳 , 沈韵清怎么也想不出 , 老实巴交的爸爸会因为什么事而被拘留,事出突然,她也慌了神。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为什么会被拘留?”沈韵清急急追问,听到妈妈哭,心痛的眼泪也直往下掉。
脚下生风,她一口气冲到了马路边,听到妈妈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诉:“有人在……我们店里吃了早餐……食物中毒……”
“啊?食物中毒?”沈韵清惊骇得睁大眼睛,怎么会发生食物中毒?
爸爸妈妈下岗后一直卖早餐,算起来也有十几年 , 一向很注意卫生,头天卖不完的包子馒头从来不放到第二天继续卖 , 豆浆稀饭也是当天熬当天卖,爸爸妈妈那么辛苦,起早贪黑撑起这么个小生意养家糊口,现在出这样的事,她一定不能乱,要想办法把爸爸从派出所放出来。
“有几十个人被送去医院……店也被砸了……清清……你快回来……”
沈韵清听到电话那头除了妈妈的声音 , 还有喋喋不休的咒骂 , 心揪得紧,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家赶。
爸妈开的小店就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 沈韵清坐在车中 , 心痛的看到自家小店门前一片狼藉,豆浆稀饭泼在人行道上,包子馒头满地滚,瓷碗的残渣碎片更是触目惊心。
她的脑海中浮现起爸爸妈妈在小店内忙碌的场景,而此刻,大门紧锁,不复平日的热闹,不由得红了眼眶,噙着热泪 , 反手抹去,哭 , 解决不了问题,这个时候,爸爸妈妈需要她,必须坚强!
“妈……”沈韵清还未进门,就急急的喊。
萧琼听到女儿的声音,腾的从木椅上站了起来,流着泪朝门口扑去。
“清清……”
“妈……”门开的一瞬间 , 沈韵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妈妈披头散发,脸上还有红得刺眼的指印 , 哭肿的眼睛源源不断淌着泪。
“妈 , 他们打你了?有没有受伤?”沈韵清急切的拉着妈妈上下检查,衣服裤子脏得不成样子,不难想象,爸妈一定被人群殴,打到在地,才会有这一身的尘土。
这一刻,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倾泻而出,爸爸妈妈年纪大了 , 根本受不了这一顿打,她的心底阵阵后怕 , 浑身一颤,拉高妈妈的袖子,手臂上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我没事……”萧琼抹抹泪,心急的抽回手,哭诉道:“清清……你爸爸还在派出所……他们……他们说要把你爸爸关进监狱……”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食物中毒,你和爸爸一向最讲究卫生,而且来吃早餐的都是街坊邻居 , 平日里也是熟识 , 他们怎么能动手打人?”来的路上沈韵清的大脑就没有一刻停歇。
难道是爸爸不小心买到发霉变质的面粉,也有可能是猪肉的问题……
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可能 , 虽然自家的早餐店小 , 但爸爸选材一向很认真仔细,而且她也相信爸爸,不是无良商人,不会昧着良心挣钱。
“我也不知道……”萧琼百思不得其解,早上她也吃包子馒头喝了豆浆,现在一点儿事也没有,那些人又怎么中的毒,上吐下泻送去医院,还要洗胃 , 连医生也说是严重的食物中毒,若不及时治疗 , 就有生命危险。
连妈妈也不知道原因,沈韵清便不再追问,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救爸爸,扶着妈妈坐下,就要往外走:“妈,我现在去派出所 , 看能不能让他们把爸爸放出来。”
“我们一起去……”萧琼抓着沈韵清的手 , 艰难的站起来,单薄的身子晃了晃 , 几乎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 头一阵眩晕,还未迈步,又跌坐回木椅上。
“妈……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先送你去医院。”沈韵清心慌意乱,急切的抓紧妈妈冰凉的手,种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盘踞,折磨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不用去医院……我没事……”按着眩晕的头,萧琼有气无力的说:“妈妈休息一下就好了……”
妈妈说得轻松,沈韵清的心却轻松不起来。
焦灼的看着愁眉不展的妈妈,想到还在派出所关押的爸爸 , 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在这种彷徨无依的时刻,她多希望有个人可以替她分担 , 可以帮她想办法,可以把宽厚的肩给她依靠……
女人再坚强也终究是女人,改变不了脆弱的本质。
沈韵清也想与妈妈抱头痛哭,可终究把泪水咽回了肚子里。
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就算要哭要脆弱也要把这一关挺过去,她挽起妈妈的手,轻言细语的说:“妈妈 , 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 , 爸爸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就不要操心了。”
萧琼热泪盈眶,凝望女儿:“清清……你爸爸就靠你了……”
“妈 , 你放心吧 , 我保证让爸爸好好的回来。”许下承诺,不仅仅是为了宽妈妈的心,更是她做女儿的职责,无论如何,她也要把爸爸从派出所里放出来。
把妈妈送到就近的医院做全面检查,沈韵清等不到结果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往派出所赶,在拘留室见到了爸爸。
“爸……”铁栏杆的那一边,是鼻青脸肿的爸爸 , 沈韵清还未察觉,已泪如泉涌。
“清清……”老泪纵横 , 憔悴不堪,沈爱国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这样与女儿见面,更没有想到,他大半辈子老实做人,本分营生 , 也会被派出所拘留 , 甚至还会坐牢。
“爸,你放心 , 我一定想办法 , 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的手从栏杆的间隙伸过去,与爸爸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十多年不曾握过爸爸的手,竟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宽厚温暖。
“清清……你一定要救爸爸,爸爸不想坐牢……”说到坐牢,沈爱国泣不成声,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用他并不算坚实的肩膀撑起一个家三十年,而如今 , 他无助的像个孩子。
从派出所出来。沈韵清还在不断的回头,想着爸爸 , 想着妈妈,心酸不已……
医生告诉沈韵清,她的妈妈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会头晕全身无力是因为营养不良,一再的叮嘱,吃好点 , 补充营养。
若不是医生亲口告知 , 沈韵清做梦也不会想到妈妈的病症是营养不良。
沈韵清回到病房,妈妈正输液 , 双目紧闭 , 似在梦中,眼角却有泪珠滚落。
她端了一张塑料凳,在病床边落座,虽然她尽量的轻,可塑料凳落地那一瞬间还是让妈妈听见,睁开昏黄的眼睛,满满的都是泪水。
萧琼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泪花急颤:“清清,怎么样,你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妈 , 你别着急,快躺下。”沈韵清轻推妈妈消瘦的肩 , 让她躺回去,掖了掖被角,压低声音,轻轻的说:“派出所的警察说暂时还不能放爸爸出来,我再想办法,一定让爸爸快点儿出来。”
从派出所出来 , 她就给孩子的爷爷打了电话 , 毕竟孩子的爷爷在本地是有名的实业家,和政府各部门一直有往来 , 说不定在公安系统也有门路 , 只可惜,她打电话过去是秘书代为接听,听秘书说董事长在主持股东大会,如果有急事就留言,没有急事就等股东大会结束再给她回电话。
不知道股东大会要开到什么时候,沈韵清等电话等得心急,手机一直拿在手上,方便第一时间接听,可等了一个小时 , 电话还是没有打过来。
“清清……不然你找亲家帮帮忙,也许……”萧琼垂下眼眸 , 求人的话始终有些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