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沈韵清都知道楚家非常有钱,孩子的爷爷一手创办的“丰正”产业集团有限公司是享誉全国的知名企业 , 旗下拥有两家上市公司“丰正动力”国内A股上市,“丰正帕德”加拿大 多伦多主板上市。
从九十年代起,“丰正”集团入选蓉城工业企业50强。
而近年来,“丰正”集团连续入选中国企业500强、中国制造500强、中国机械500强。
据市场评估,“丰正”集团拥有资产数百亿,从今年开始 , “丰正”集团进入产业结构转型阶段 , 并聘请国内顶级顾问公司“中亚”为其制定转性策划书,公司投资数十亿修建的生态办 公大楼即将落成……
就算沈韵清不去刻意了解,也会不经意的在报刊杂志电视节目中看到关于“丰正”集团的种种 , 她为孩子的爷爷骄傲 , 同时也深刻的知道,她和楚逸煊的差距非常大,两个人从来不在一 个世界。
沈韵清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书,却完全看不进去,转头看窗外,银杏叶随风飒飒而动,已经开始有了秋天的气息。
突然手机铃响,吓了沈韵清一大跳,还好是短信铃音 , 响一声便戛然而止。
快速看完短信,浓厚的忧伤在寂静中流淌 , 手捧脸,难言的苦涩从心底涌出,夹杂着枯黄暗黑的记忆将她淹没。
思绪纷飞,回到四年前,如果她没有参加逸然的生日聚会,又或者没有在聚会中醉酒 , 也许她的命运会完全不一样。
傍晚六点 , 沈韵清带着两个孩子准时出现在“丰正”庄园,几千平米的庄园都属于楚正风 , 庄园内除了几栋别墅还有一个私人会所 , 为逸然接风的晚宴就在会所二楼的餐厅举行。
她远远看到,一个英姿挺拔的男人站在茂盛的榕树下,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还是曾经的黎睿榆,而她已经不是曾经的沈韵清。
“Hi,沈韵清,好久不见!”黎睿榆步伐从容的朝沈韵清走去。
“是啊,好久不见!”黎睿榆亮锃锃的意大利高级手工皮鞋走入沈韵清低垂的视野,她心中一跳 , 缓缓的抬头,脸上的笑僵硬得几乎挂不住。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 , 他也是这样看着她,使得她的脸有被火烧的感觉,羞涩的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而此时,火烧的感觉依旧,她却没有再低头 , 只是看着他 , 心无旁骛。
“小家伙都这么大了!”黎睿榆微笑着蹲下身,摸孩子的头:“乖 , 喊叔叔。”
孩子怕生 , 急急往妈妈的身后躲,寻求保护。
沈韵清失笑,鼓励道:“快喊嘛,喊叔叔,听话……”
“爸爸,爸爸!”小家伙突然兴奋的大喊了起来,一边喊还一边挣扎,要往回跑。
“不是爸爸,是叔叔……”沈韵清蓦地回头,楚逸煊迎面而来。
“站在这里干什么 , 还不上去?”大步走近,把孩子抱在怀里,楚逸煊凌冽的冰眸扫过沈韵清看向黎睿榆:“人到齐了没?”
“就等你了!”黎睿榆面露微笑 , 认真的审视眼前这一家四口,他没有在沈韵清的身上感觉到幸福,看来传闻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嗯,上去吧!”
楚逸煊抱着孩子走前面,沈韵清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就像委屈的小媳妇,这一幕看在黎睿榆的眼中 , 心口竟隐隐作痛 , 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这一刻才意识到 , 所谓的放下不过是自欺欺 人 , 他永远不可能磨灭含羞带怯的女孩儿留在他记忆深处的烙印。
会所内金碧辉煌,鎏光溢彩,强烈的光刺得沈韵清眼睛发胀,视线模糊。
她揉着眼睛走上楼梯,却不想脚抬得不够高,没跨上去,反而踢在台阶边,步伐一乱,趔趄后退。
“小心!”
黎睿榆的大手恰在这时落于沈韵清的腰间 , 托她一把。
“谢谢!”沈韵清全身的神经似乎都集中在腰间的那只手上,紊乱的呼吸闻到一股淡雅的香 , 心脏抽搐,快步上楼,远远躲开。
“今天忙不忙?”为了在黎睿榆的面前制造她和丈夫关系很好的假象,沈韵清特意走在楚逸煊的身侧,故作亲昵的抓着他的胳膊肘。
“很忙!”楚逸煊斜睨沈韵清,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寻常 , 若是平时 , 她又怎么会主动和他亲近。
他不露声色的回头,捕捉到黎睿榆的视线正定定的落在沈韵清的身上 , 虽然只是一瞬 , 却依旧让他看出了端倪。
镇定自若迎上楚逸煊审视的眼,黎睿榆面不改色,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走进宴会厅,沈韵清看到多年不见的楚逸然,身材还是如过去般高挑消瘦,白色抹胸晚礼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微卷的长发半披半束女人味儿十足,妆容精致的脸完全就是艺术品。
看到美得像仙女的楚逸然,再想想大妈样的自己 , 沈韵清的心情很是低落,强烈的自卑感再次席卷了她。
还记得刚进大学的时候 , 她和逸然都是外语学院公认的美女,那个时候追她的男生不少,还有男生以各种名目请她全宿舍的人吃饭,实际上只是想接近她。
和宾客谈笑风生的楚逸然看到沈韵清,热情的走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寒暄几句之后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双胞胎的身上 , 开心的逗两个孩子玩。
楚逸煊突然凑到她耳边 , 低语:“如果我没记错,你和逸然同岁吧?”
灼热的气息钻进耳朵,又酥又痒 , 沈韵清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 , 瞬间僵硬得像雕像。
“嗯,她比我大两个月。”说到这个话题,自然而然的想起逸然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沈韵清永远也不可能忘记,那正是她噩梦的开始。
“你问这个干什么?”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楚逸煊,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嘴一撇:“我知道我长得丑,你也不用时刻提醒我吧!”
“我可没说你丑,是你自己说的!”目光追逐着跑来跑去的孩子,若有所思的说:“不生孩子,你现在肯定不是这样!”
心蓦地抽痛 , 嘴角渗出苦涩的笑,沈韵清自嘲道:“也许我天生命贱吧 , 享不了福,过不了好日子!”
当年若真的流掉孩子拿他的钱去留学,也许她会后悔一辈子。
“怎么,你是在怨我没让你过好日子?”
楚逸煊不自觉的蹙眉,听她说这话很不舒服,完全就是个怨妇,他可没求她嫁进门,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没啊 , 我觉得现在挺好 , 嘿,还得感谢你!”她眼角的余光瞥到黎睿榆从前面走过 , 脑海中立刻警铃大作 , 无暇多想,挽起楚逸煊的手臂,甜甜的笑:“走,爸妈在那边,我们过去。”
“嗯!”
为逸然接风的家宴只请了至亲,几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嫁进楚家也有四年了,沈韵清仍不觉得自己是这一家的人,虽然没人把她当外人看,但她自己把自己排除于家族外 , 楚逸煊和长辈们说话,她就带着孩子坐在气派的阿玛尼真皮沙发上 , 静静的听他们说。
“唉,如果妈还活着该多好,妈最疼逸煊,就盼着逸煊结婚生孩子。”楚逸煊的大伯楚正雷提起过世的母亲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我前几天还梦到妈了,她说她在下面挺好,就是想我们 , 让我们有时间多去看看她和爸。”
“我这几天就抽时间去看他们。”对爷爷奶奶的愧疚携住楚逸煊的咽喉 , 连说话也没了平日里的傲人气势。
“好,到时候我们几家人一起 , 把孩子带上 , 这几年清明你没回来,这次去多烧点纸。”楚正雷看向沈韵清和双胞胎,语重心长的说:“小沈是个好媳妇,你对她好点。”
楚逸煊顺着大伯的视线看过去,沈韵清正在给孩子喂水果吃,胖胖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暖意盎然。
这些年虽然沈韵清一直都知道黎睿榆是逸然的男朋友,可在听到他们的婚讯时仍震撼得半天回不过神。
就连举杯祝福他们也只能干涩的说出一声“恭喜”,别的话似乎都卡在了喉咙里 , 堵得沈韵清心头发慌,只能看着两人幸福的笑脸 , 黯然神伤。
他们是那么的般配,男的英俊挺拔女的美丽明艳,一对璧人,她又怎么羡慕得来。
与黎睿榆曾经美好的回忆在脑海中发黄变灰渐渐褪去原本的色彩,不再是她可以聊以zi慰的心灵鸡汤。
孩子有爷爷奶奶带着,沈韵清难得的落了个清闲 , 埋头吃饭 , 一声不吭,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的往黎睿榆的方向游移。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甚至可以穿透空间的距离进入她的耳 , 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 , 因为他的声音,是那么的特别,恍若回到当年,他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沈韵清, 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
沈韵清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想做我男朋友可没那么容易,先试用三个月,合格了才转正。”
他果断答应,开始名正言顺的对她好 , 百般呵护。
那三个月可以说是沈韵清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可惜 , 快乐竟是这般短暂,她和他终究只是有缘无份,注定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