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你这话将我至于何地?”
她微微的昂起头,那精心装扮的脸上是淡淡的泪痕 , 几乎染花了精致妆容。
长孙容凌长叹一声 , 将她扶起来 , 然后温柔的为她擦拭去脸颊上的泪痕:“焉知 , 你要的东西,我给不起。”
他与焉知自小相识,可谓郎骑竹马来 , 绕墙弄青梅,曾经他以为这天下的女子都一般 , 娶谁都无所谓。
那一年 , 焉知尚小 , 怯怯的模样偷偷自父亲的身后看着他,他眉眼如画,少年时期,曾经被人误认为女孩子,焉知自她父亲身后怯怯一声:“容凌姐姐。”
当时让在场的人笑了不少的日子。
那年少时候曾经最美的时光,他也以为,倾此一生,都无法忘记,可是他清楚的知道 , 那不是心动,那只是因为寂寞。
“容凌 , 不要离开我 , 不要离开我 , 我求你好不好。”
爱情的世界 , 从来都是爱上的那个人比较卑微,面对长孙凌天的时候,她永远高高在上 , 甚至吝啬到连笑容也懒得施舍一个。
可是在面对容凌的时候,她卑微到只是想要这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她昂着头 , 双手紧紧的抓住面前的人 , 甚至不愿意眨眼 , 就怕这瞬间的功夫,眼前这人就会消失。
长孙容凌喟叹一声,脑海之中浮现某个人霸道而娇俏的笑容,他睁开眼睛,推开沐焉知的手。
“焉知,我给不了你要的东西,凌天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明白,若是你能够诞下龙子 , 他必然会不顾众位大臣的反对,执意立你为后 , 自此之后 , 你是我东陵至高无上最为尊贵的女人 , 权倾后宫 , 名流史册,焉知,莫要毁掉这一切啊。”
他声音低沉 , 不负最初的温柔,那一贯含笑的眸子之中笑语嫣然已褪去。
沐焉知松开了五根指头 , 脸上惨淡 , 她与这人相识数十载 , 比起这世上其他的人更加的了解他。
他看似的多情,可是一旦拂了他的意思,他就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人。
“容凌,你对我当真就没半点的感情?”
“娘娘,自此之后,你是我东陵高高在上的芳华贵妃,而我,是东陵摄政王。”
风中,扬起长袍的白衣男子,回眸的瞬间足以倾倒岁月 , 沐焉知的五指却是紧紧握住,甚至指甲陷入肉里 , 她笑容潋滟 , 低声的笑起来 , 笑声空洞。
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莫过于此 , 你将一片真心付予,终究被那人伤的遍体凌伤,万劫不复。
“容凌 , 但愿有一日你不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她笑语吟吟,不见丝毫的伤心 , 心却是早已经冷凝如霜。
她在这后宫步步为营,为的是什么?
她在这后宫苦心经营,为的是什么?
如今不过都成为了一场笑话。
长孙容凌淡淡睨了她一眼 , 今日的焉知似乎有些异样 , 他也只是以为焉知不过是伤心之下有些不对劲,并未细想。
甚至没有再叮嘱几句,他就这般的转身离去,心中挂念着那个家中休憩的丫头,那丫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乖乖睡觉。
只要你回头看我一眼,我什么都原谅你,容凌,容凌……
沐焉知就这般怔怔的看着长孙容凌的身影,那决绝的身影终究撕裂了她心底最深的眷恋。
她突然之间放声大笑,笑的眼泪纵横……
容徐徐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攀到了墙上,正打算跳墙出去的时候 , 就看到墙角那个笑语盈盈的白衣男子。
身形一颤,然后直接从墙上掉下来。
“啊啊啊……”
“徐徐……”
那温柔如玉一般的声音响起在耳畔的时候 , 容徐徐甚至有些不敢睁开眼睛 , 果然 , 睁开眼睛 , 印入眼帘的就是那个人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
呜呜……
果然不知道多少次,只要看到这张脸,容徐徐始终有种被震撼的感觉。
容徐徐皱着眉头 , 然后从长孙容凌的身上跳下来,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之中带着狐疑。
长孙容凌倒是神色坦然 , 丝毫没有半分的怪异。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某只小丫头就跟狗狗一样在他身边四处窜了几下 , 然后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逮住自己相公偷腥的妻子。
不知道怎么的,长孙容凌的心底有个地方越发的柔软,伸出手揉上她的发丝。
这个人或许不够漂亮,不够聪明,可是无所谓,有他,他可以护她周全,只要长孙容凌在一日,任何人 , 都不能够伤害她。
她未曾丢下他,在那荒芜寂静的日子之中 , 终究形成了那一片暖阳倾城。
“徐徐,你最想要的事情是什么?”
“天下太平 , 国家安定 , 身边的人健康幸福。”
容徐徐脱口而出 , 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的眉眼弯弯。
“我答应你。”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面前的男子眉眼尽是潋滟的温柔 , 柔声说道。
容徐徐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手抚上长孙容凌的额头 , 然后再摸了摸自己额头:“没发烧啊。”
长孙容凌有些好笑的将她的手握住 , 五指交缠 , 刚刚好。
“我还想当东陵最厉害的贪官,家中豪宅无数,金银成山。”
容徐徐吞吞吐吐试探一般的开口,换来面前人宠溺的一笑:“好。”
第二日,东陵穿出一个惊人的消息,摄政王收礼了!!!
摄政王喜怒无常,从不收礼,据说是从某日有位外地入凉都的官员,将家乡的一些特产特地送到摄政王府中。
原本那位官员也没打算哪点特产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但是!!第二天 , 摄政王居然差人传话,多弄点那东西 , 理由是 , 容公公爱吃。
东陵变天了……
以前东陵的文武百官看的都是摄政王心情的阴晴 , 如今每天只需要去内务府打上一圈 , 瞧几眼容公公的心情,必然就知道今日早朝上摄政王的心情。
摄政王收了一箱的珍珠翡翠,因为容公公喜欢看府中的丫鬟带。
摄政王收了一马车的金条 , 因为容公公喜欢睡在上面。
诸如此类的消息在整个东陵传扬得沸沸扬扬的,听到这消息的上官无名直接将一口茶喷了出来 , 恰好喷在他那一贯腹黑的兄长脸上。
当即白了脸色 , 急忙站立起来给他家兄长擦脸:“哥 , 对不住啊。”
他那位号称医术冠绝天下的兄长上官无意笑容温柔的摸去脸上的茶水,柔声开口:“无名啊,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无名整个身子几乎是颤抖得跟筛子似的,要知道他这位兄长大人,一贯喊他都是连名带姓的。
通常这般温柔的时候绝对没好事。
往西的悲惨经历历历在目。
六岁的时候兄长叫他无名的时候,他变成了将父亲最心爱的花瓶打破的黑锅,被罚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八岁的时候,兄长这般温柔叫他的时候,他房中多了个温柔多情的美人,那美人是爹才纳入府中的十三姨娘 , 他被打个半死。
九岁的时候,十二岁的时候……几乎一次比一次更悲惨 , 他现在一听到兄长用这个声音叫自己的时候 , 就会忍不住全身发颤。
“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上官无意慢条斯理的走到自家那没用的小弟面前 , 低声说道:“长公主用一张前朝张问之的字画收买我 , 叫我陷害那个小容公公,最好给弄到天牢去关起,这事你去办吧。”
上官无名听到这句话第一个瞬间就是天要亡我……
他哥他是得罪不起 , 长孙容凌,他更得罪不起啊。
特么老哥为了一副字画就将他给出卖了。
“哥,这个真不行……”
“真的不行?”
“恩 , 真的不行 , 哦 , 那我去给爹说他房间那副前朝诗圣王兆的书画是你撕坏的。”
“明明是你……”
“可是爹不会相信。”
“ 哥,这真不行,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王爷对那小容公公的态度,这小容公公可不是以前那些人,能够随意折腾,你难道不知道,咱们上朝都习惯去内务府溜达一圈,看看小容公公的笑容程度就知道今日早朝王爷的心情。”
上官无意半眯着眼睛,倒是略有些惊讶 , 长孙容凌那样的人居然会被人影响心情,真是好笑啊 , 他还以为那家伙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喜欢的人。
居然是个公公?
哈哈 , 活该啊 , 报应啊。
看着自己兄长笑的半点没有形象 , 前俯后仰的模样,上官无名脸上真心有些无奈。
然后当天晚上,上官无意就有幸蒙召 , 见到了那位传闻之中的容公公面目。
在皓轩苍白着脸,下了十二道金牌之后 , 上官无意才慢条斯理的提着药箱子跟着前往摄政王府。
大半夜的 , 看着那个卷曲在角落之中死活不肯伸出手的清秀丫头。
身为医者 , 他当然一眼就看穿这个在宫里如今声势如日中天的容公公其实是个小丫头。
“她怎么了?”
那个一贯云淡风轻,即使当年西陵十万大军攻城,眉头甚至都没有颤过一下的人,这个时候脸上居然闪过一丝的慌乱。
“额,我得看看啊。”
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果然是关心者乱啊,特么他虽然是神医,但是都没看诊,怎么会知道这人什么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