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徐徐这下也忍不住伸出个头去看个究竟,那几个小太监明显对那老者还有些畏惧 , 好几个人踌躇半点 , 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凤仪宫?
突然之间她脑海之中浮现这三个子 , 凤仪宫在这皇宫之中几乎就是禁忌这两个字的代言 , 她努力的在脑海之中寻找这三字相关的资料。
记得以前嗑果子的时候,长宁曾经无意之中提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当时脸色一边 , 随后就立刻之间转变了话题,再也没有说起过这个名字了。
容徐徐的好奇心一向是非常强烈的 , 在再三的纠结之中 , 容徐徐最终还是顺从自己的好奇心 , 要知道当年在学校她可是被称为广播站第一八卦女王。
“朗统领,奴才刚刚看到人从这边过去了。”
容徐徐装模作样做出带领人过去,顺便将身侧的树枝不停摇晃,树枝摇动发出哗啦呼啦的声音,那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之后,快速的跑了。
待到他们离开之后,容徐徐看了没人之后,才跳了出去。
那老者一身破旧的蔚蓝色太监装备,看那破烂的程度 , 起码五年以上没有换洗了,周身还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幸好对于容徐徐这种人来说 , 好奇心真是超越一切的 , 她直接蹦到了老者的身边。
变故也是发生在这刹那的瞬间 , 那老者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 双手就掐上容徐徐的脖子,容徐徐被这一惊,尖声叫起来 , 老者的双眼突然之间瞪得浑圆,那原本将容徐徐掐的丝毫不透气的五指突然之间松开。
“主子……”
老者翻身起来 , 跪倒在容徐徐的身前 ,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变故让容徐徐根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咳咳两声 , 心中却是一片惊恐,这老者的五指力道简直就是差点把她掐死好不好。
那老者一直跪倒在地上,头甚至在微微的颤抖。
“咳咳……你起来。”
“容主子,你怎么这么多年才回来找老奴,老奴等了你好多好多年啊。”
容主子?
容徐徐心里不住的猜测,这容主子倒是何人,能够让眼前这位这般的害怕。
这边容徐徐心里不住的揣测,那边那位老者徐徐的起身,天色微微有些暗淡 , 眼前的少女犹如多年前的模样,明眸皓齿 , 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微微上翘 , 弯出月牙的弧度。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容主子的时候 , 容主子就是这个模样 , 穿着小太监的样子,一恍然,时光翩然轻擦 , 你还是来时的模样,而我却已经是垂暮年老。
多少个深秋婉转的夜晚 , 多少个情歌翩然的过往 , 你只是出现在梦中 , 如今却是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伸手抓住容徐徐,容徐徐知道他五指的力道,心中有几分的畏惧,却在触及那双浑浊的眸子时候微微一怔,倒是不忍心松开了。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眸子,浑浊,阴暗,犹如一汪死水,如今却因为容徐徐的来到 , 那一双死水一把的眸子之中终于射出了点点斑驳的灿烂星光。
容徐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有些不忍心。
是的,她不忍心了 , 好像这个人一生的岁月都在等待他的容主子。
“容主子 , 你不知道老奴多想你 , 老奴以为就是在梦里 , 你都不会原谅老奴了。”
那个垂暮花甲的老者就这样趴在他的脚下,颤抖的双手抚上她的鞋面,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上 , 用着唇触及她的鞋面,行着东陵历史最为尊贵的礼仪。
“ 老奴见过玄武端静皇后。”
这长达六字的封号让容徐徐终于想起了那位容主子到底是谁?
凤仪宫的主人 , 当今皇上摄政王的身生母亲。
那位传奇一身的女子 , 传闻之中 , 这位玄武端静皇后是先帝青梅竹马的恋人,以一介弱女子之身, 三起三落。
曾经宠冠后宫,名门之女,也曾随军亲征,镇守城池,更曾在破城之日,亲自诈降,成就一代名后风采 , 这般的女子,这位玄武端静皇后正是长宁姑娘的偶像。
长宁几乎一天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提这位端静皇后。
容徐徐指着自己 , 倒是有几分的汗颜,她居然有幸与那位端静皇后长得相似么?
“老奴还记得 , 那一年也是这个时候 , 十二月软依小红炉 , 我正偎着怀中烈酒,你也是这般自大雪之中笑意盎然,那个时候老奴不过正是敬衣局中的小小宫奴 , 你却丝毫不介意,带着酒与老奴一同痛饮 , 老奴此生未忘。”
那陷入回忆之中的老者乌黑干瘦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 让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 那些蜿蜒曲折的皱纹似乎也在一瞬间被抹平了。
“容主子,你是来带老奴走的吗?”
突然之间那个老者就这般的回过头,干枯的黑色眼眸之中带着殷切的希望,容徐徐却有些难以启齿,或许在这么一瞬间打碎一个老者的希望,她是何其残忍的。
“义父,她不是容姑姑,容姑姑早已经死了,白骨成枯数十年了。”
黑衣的少年突然之间出现在空旷的雪地上,少年的眼眸犹如大东岭上最为冰冷的皑皑白雪 , 黑色深邃的眸子就这般恶狠狠的盯着容徐徐,犹如那旷野荒原上的野狼一般。
那是狼崽子的眼神。
“啊……”
“义父 , 你曾经尊崇 , 永远追寻的容主子难道会是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 , 满二十了。”
容徐徐在少年冰冷如玉的眸光之中缓缓的伸出两根指头 , 怯怯开口。
却在触及少年眸光的时候呵呵两声笑,转移开视线。
老者这才缓缓的抬起头,那双浑浊的双眼之中似乎带着太多的东西 , 半响之后,他突然匍匐在地上痛声高哭。
这个时候天空之中缓缓的飘起了大雪 , 很快的 , 大雪就将雪地上的身影湮没。
“义父 , 进去,义父……”
黑衣的少年身材拔长,五指修长,容貌俊秀,他弯腰将老者扶住想要将他拉起来,老者却呆呆的枯坐在雪地之中,无论如何,纵然少年用尽了力气,却依然无法撼动老者分毫。
“他要死了。”
容徐徐看着那双黯淡无神的目光,恍惚之间想起了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 奶奶去世时候的目光,她心底忍不住微微一软 , 开口说道。
少年恶狠狠犹如狼崽子的目光之中开始带着惊慌失措 , 双手抱住老者 , 颤颤抖抖的喊道:“义父 , 义父,你别丢下我,义父……”
他声音撕裂,双眼迸裂 , 容徐徐甚至看到他眼中突然之间因为激烈而迸出的血丝。
“祈夜,你是属于黑夜最完美的人 , 答应我 , 好好守护容主子。”
“义父,她不是容主子”
“答应我 , 好好守护容主子。”
那个终其一身都在等候一个人的老者终于缓缓的倒在地上,容徐徐静静的站立在边上,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最初的那般害怕和畏惧。
或许是在这个生命不值得一提的世道之中,她的心也逐渐变得冰冷,眼前这老者的逝去,让她的心微微的疼着,那丝疼痛所带来的抽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今的她,终于明白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
彻底的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寻找到回家的路,她想念那个温暖明媚的世界 , 想念那无处不在的电子,想念那飞扬跋扈的声音。
想念妈妈那叨唠的声音。
“妈妈 , 我要回家。”
“答应我……”
那个最终缓缓逝去的老者终究是将手搭上了叫做祈夜的少年手中 , 少年眉眸悲凉 , 在这一刻失去了唯一的温暖 ,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立在雪地之中。
容徐徐也曾经伸出手叫过他,拍打过他,可是他就这般犹如木偶一样的静静伫立在雪地之中 , 那一夜,关于玄武端静皇后的传奇在容徐徐的心底印上了淡淡的痕迹。
但是也不过是苍茫之中不经意的一笔 , 浓妆淡抹浅浅之间划过 , 如春水不留痕一般并未让她发现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回到芙蕖宫的第二天 , 容徐徐就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情,她多了一个影子。
那个影子就这般形影不离的跟着她,出了在她出恭和洗澡的时候回避,其余时间都会一言不发的一直跟在她身边。
容徐徐对于这个问题很苦恼。
更苦恼的问题是,开春了,开春了就意味着万物复苏,万物复苏自然就是发情的季节了……
也就是皇室每年选秀女的时节。
自从素问离开之后,长宁就安静了许多,整日在宫中就是托着下颚望着天空,容徐徐兼职于长华宫 , 倒是两边奔跑,所幸并没有什么大事 , 所以容徐徐倒是落得轻巧。
每隔三年的春选是整个宫里乃至东陵的大事情 , 毕竟 , 这些后妃日后入主东宫 , 或许能够成为整个皇朝的掌权者,更或者会诞下麟儿,那孩子日后还会是整个东陵的主宰。
所以在这个事情上面 , 宫里从来都是打足了十二万分精神的。
所以,小容公公在内务局跟班加班加点都搞不定的情况下 , 被临时调到了内务局。
容徐徐到内务府的第一天就遇上了大问题。
某位负责进宫这些秀女服装的宫女因为粗心 , 顺手就将采办服装上面的数目少些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