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容徐徐沉默不语 , 她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铁定闹大了 , 大闹天牢 , 还直接将阿诺带出来。
才出了天牢 , 门外那棵桃李属下就站着少年黑色的身影,少年的眉头微微的皱起,看到她出来的时候 , 颇有些无奈的开口:“你怎么就这么冲动,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主子 , 他铁定会护着你的 , 你这样一弄 , 明日早朝弹劾你的恐怕绝对不是一两人。”
容徐徐耸耸肩膀,反正吧,她也没打算当什么名流千古的大好人,公公这个职业,自古以来似乎都和正义这东西搭不上边。
阿墨摸了摸鼻子,他发现只要靠近容徐徐的人,就容易被她的行为所影响。
他最近也特别的爱摸鼻子。
果然,第二天这件事情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天早朝,总共有二十二位大臣弹劾内务府容公公私自闯入天牢 , 私放囚犯,并且殴打狱官。
而此刻的慈宁宫中 , 东陵尊贵无比的护国长公主殿下 , 十指丹寇 , 正捻起面前的黑色棋子,琢磨着到底放到什么地方?
“公主殿下,摄政王府中的凌侍卫求见?”
苏沁满脸含笑 , 但是眼眸之中却看不到半点的笑意,她眉眸轻颤,半响之后 , 才徐徐开口:“宣。”
皓轩自门外一字一步的走进来,许久没来这慈宁宫 , 这慈宁宫的一草一木倒是没怎么改变。
当看见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的女子 , 他躬身喊道:“凌浩轩见过长公主殿下。”
苏沁半响都没有吭声 , 良久之后,她才抬起眸子看向皓轩:“皓轩,许久不见了,你倒是还未变,而我,却年华在逝去啊。”
她伸出手慢慢的抚上自己的鬓角,云鬓华钗,正是芳华正茂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说长公主眼高于顶,快步入二十芳龄 , 却始终不肯下嫁,她对外称自己为太皇太后守陵三年。
可是只有她自己心中知道 , 她所谓的不过是那个男人而已。
“皓轩 , 我与他自幼相识 , 郎骑竹马来 , 绕墙弄青梅,你说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可是却一再将我拒绝于千里之外。”
苏沁咬住红唇 , 一双颤颤的眸子看向皓轩,一手抓住自己的衣襟 , 显得弱柳迎风。
皓轩退后了一步 , 紧守男女防线 , 他跟随在长孙容凌身边多年,自然是清楚这位长公主的手段。
她看似的温柔爽快,可是妒忌心强悍无比,当年的沐贵妃如何入宫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这位长公主在边上推波助澜,说不准当年的沐家长女就是如今的摄政王妃。
在主子的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主子真正的将那双狭长的凤眸放在谁的身上。
即使是当年的沐焉知,如今的沐贵妃 , 入宫为妃的时候,主子也曾动容。
他却亲眼见到主子为了小容公公对徐如风下手。
“ 长公主 , 万般皆是缘 , 强求不得的。”
皓轩想想之后柔声说道这句。
苏沁突然之间抬起头 , 一双犀利的眼眸直射向皓轩:“皓轩 , 你整日跟在他身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些年,本宫对你不薄 , 你可要帮本宫。”
她突然之间伸出手抓住皓轩,皓轩心神一颤 , 苏沁容貌绝美 , 性子却是冷静自傲 , 这般求人在过往的岁月之中压根没有的事情。
皓轩心里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公主殿下,主子让我来,是为了小容公公的事情。”
“又是那个小太监,他到底有哪里好,迷住了他还让你这般尽心尽力的为他。”
苏沁脸色一变,突然之间拂袖将面前棋盘上的棋子全数的推倒。
“你说,你说,他对那小容子这般的上心 , 是不是将心遗落到了她身上。”
苏沁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丝丝的笑意 , 但是听在皓轩的心中 , 却是让他心神一敛。
他躬身说道:“主子让我带句话给您 , 日后小容公公的事情 , 您最少别插手,这次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主子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 若是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就别怪他……”
皓轩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的瞧向苏沁的表情,这位东陵高高在上的护国长公主脸色未变 , 待到皓轩说完之后 , 居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 , 哈哈……真是好笑,长孙容凌这一生自负无双,结果结果却硬生生的将心给了个小太监,这真是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
苏沁扑在案桌上,笑的眼泪长流,她抬起头,清冷如冰一般的眸子沁得皓轩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
“你回他,他的话本宫记住了。”
皓轩弯腰之后退出慈宁宫。
而早朝之上,众多的臣子纷纷弹劾关于昨日发生的事情 , 内务府总管容公公就被人带了上来。
无数人的目光看向容徐徐的时候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打量。
容徐徐整个人站立在朝堂中央,昂着头 , 跪倒在地上 , 高坐在上方的长孙凌天看到容徐徐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
容徐徐跪倒在地上 , 慢慢的抬起头 , 那双灿烂如星星一般的眼眸之中有着坚定。
“臣认为,身为内廷总管,容总管这种做法藐视了朝廷 , 而且对日后朝廷造成了重大的影响,按照我朝律例 , 当斩。”
刑部尚书出列一步 , 然后冷声高说道。
容徐徐睨了那个体型肥胖 , 压根就一相扑选手的刑部尚书,冷笑一声开口:“奴才所做的确不妥,但是如这位大人所说,奴才所犯的罪这般的严重,倒是不知道这位大人,强抢民女,并且鱼肉乡民又算的了什么?”
“放肆,你血口喷人,陛下,臣为官多年 , 两袖清风,这是凉都人皆尽知的事情。”
“是吗?那这份礼单估计不是大人的?”
容徐徐从怀中掏出的册子在刑部尚书的面前晃动了几下之后 , 刑部尚书面如灰烬 , 几乎脸色苍白 , 脚步踉跄,他惊呼一声:“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长孙凌天淡淡的睨了一眼一直坐在边上 , 今日却未曾开口的长孙容凌,慢条斯理的说道:“来人,将刑部尚书拉下去 , 夺取顶戴花翎,隔日再处理。”
“刑部尚书确实行为不端 , 但是这位小容公公所犯的罪绝对不能够这样罢休 , 否则日后我东陵朝野岂不是没了理法。”
刑部尚书被拉走了之后 , 内阁大学士又出列,高声对着长孙凌天启奏。
长孙凌天沉默不已,将眼神扫向容徐徐。
容徐徐冷哼一声,自怀中掏出一块白玉的令牌:“包大学士,这是什么,不用奴才来说了吧。”
那出列的包大学士在见到容徐徐丢出的令牌时候,整个人脸色一边,然后急忙回到队列之中,再也不敢吭声了。
他包家当年不过是凉都郊外的一户佃户 , 却因为当年祖上偶然之间夜晚收留了一人,然后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 才有钱开始步步高升。
这些事情都几乎是埋葬在土里的事情了 , 包大学士怎么也想不到若干年后居然还有人会知道当年的真相。
容徐徐扫视了那些人人自危的朝廷官员 , 嘴角微微上翘 , 露出淡淡的笑容开口:“陛下,奴才所做虽然与理法不合,但是却情有可原 , 阿诺是奴才的徒弟,阿诺为人一向单纯善良 , 绝对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 , 定然是被人冤枉的 , 还请陛下还阿诺一个公道。”
她跪倒在地上,眼神清洌,明明只是个小太监,但是背脊却是挺得直直的。
“陛下,微臣曾经也见过那位阿诺,确实不像作恶多端之人。”
这个时候,一直未曾开口的长孙容凌慢慢的开口,他这一出声,下方站立的群臣几乎眼中都是闪现出光芒。
幸好 , 幸好,看来这位容公公非常得摄政王的喜好 , 刚刚开口的包大人这个时候脸色就不怎么好 , 周围的同僚都对着他露出同情的目光。
他吞了吞口水 , 再次的出列:“陛下 , 小容公公身为内务府总管以来,处事公正,为人亲和 , 看来这件事情必然不全然是小容公公的过错,还请陛下派人严查 , 还小容公公和阿诺公公一个真相。”
他几乎是只字片语都不提自己刚刚争对容徐徐的事情 , 朝野之中 , 都听闻摄政王似乎对个小太监很感兴趣,但是毕竟也没人真当回事情。
但是看如今摄政王的态度,似乎是真对这小容公公上了心。
上官无名倒是在心里不住的吐槽这些大臣果真是半点风骨都没,难怪,每次谭西延上朝都冷着一张脸。
他偷偷的转身对着身后的谭西延说道:“这小容公公胆子倒是大,而且居然手中掌握着这么多官员的秘密,也不怕没命。”
“他住在摄政王府中。”
谭西延冰块的脸上神色未变,慢慢的吐出这么几个字。
“不会吧,王爷居然让他去王府住?”
睁大了眼睛,上官无名就差尖叫出声了 , 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见过什么人能够住进摄政王府的。
“除了你 , 都知道。”
谭西延的声音一如他的人始终冷冰冰的 , 他嘴角微微上翘 , 虽然弧度很清淡:“如果不是王爷 , 你觉得他这么个小太监手中会有这么多的情报。”
上官无名终于明白一样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