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容徐徐也早就想过了 , 你说她一无权无势的小太监 , 谁也犯不着拿她当回事情 , 所有的事情实际上指向一个地方 , 就是她身后的七殿下。
想起初见长孙无非的时候,如妃就恨不得将他弄死,容徐徐在用心想了想 , 她记得听那两个小宫女闲聊,明显是在自己的住所地方 , 这不是特意让她听见的么。
她是长孙无非的贴身内侍 , 听闻了这些当然是第一时间告诉长孙无非 , 这人倒是好心机,好算谋。
容徐徐俏脸一冷,对上长宁那略显得沉静的脸。
“七殿下在宫中的仇家有些什么人?”
长宁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
容徐徐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的开口:“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位新有了子嗣的如妃娘娘,陛下总共就三个儿子,再怎么无情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儿子开刀。”
容徐徐这话一出,长宁倒是微微一怔,接着说道:“小容子 , 你不知道,七殿下的外公镇北侯当年门生满天下 , 这三位皇子之中 , 七殿下虽然母妃早逝 , 但是轮背后的势力 , 可是不逊与其他两位皇子,所以任何想要踏上那个位置的人,都有可能置七殿下与死地。”
长宁喟叹一声 , 这宫里啊,果真从来都不是省事的。
这秀女选拔才完 , 就接着出了这事情 , 小容子如今跟在长孙无非的身边 , 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也别怪她自私,七殿下怎么样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小容子却不一样。
她希望小容子能够好好的。
看着长宁那双满怀希望的目光,容徐徐再转身对上那个一直进了天牢一言不发的少年,少年低垂着眸子,看不清楚那双眸子之中有着怎么样的目光,淡黄色的烛火之下,少年的背影却是说不出的寂寞 , 孤单。
容徐徐心底藏着的那一丁点属于女人的母爱就蜂拥而至,哎 , 她虽然无足轻重 , 但是若真的离了 , 这少年恐怕会更寂寞。
“我自己会多注意的 , 对了,长宁,你帮我给长孙容凌传个信。”
长宁微微一怔 , 就想开口,小容子还真当长孙容凌是好捏搓的主 , 哪能这么容易相见就见。
小安子在边上低声说道:“主子 , 那边来人了。”
长宁这才整理了一下裙摆 , 对着容徐徐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慢慢的离开。
待到长宁离开之后,容徐徐蹲在墙角的地方,少年双光洁如玉的脸慢慢的扬起,那双美丽得跟深海琉璃一般的眸子太过的深邃,看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不走?”
“你陪我进来的,我走了,岂不是太没义气了。”
容徐徐勾唇一笑,然后坐到长孙无非的身边 , 长孙无非那张清俊脸上终于勾起淡淡的笑容。
“你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容徐徐喜滋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要漂亮些。
长孙无非的眼神有些悠悠 , 徐徐开口:“这宫里的人都跟木偶似的 , 没生气 , 本殿自幼在这宫里 , 见到我的人只会说几句话,殿下千岁,参见殿下 , 可是你不一样,你就跟活生生的人一般 , 你的眼睛有生气 , 而他们 , 却像死的。”
容徐徐被他这形容刺的背后觉得阴风嗖嗖的,敢情就她一个是活的。
“年纪小,就别一天有的没的想那么多,不然会长不高的。”
容徐徐一巴掌拍在长孙无非的肩膀头上,笑呵呵的说道。
长孙无非微微一怔,记忆之中也有一个人喜欢这般的说话,总是点着他的头,然后叉腰说道:“你再不吃饭,可长不高的。”
记忆之中母妃的模样和容徐徐不断的重叠 , 幽暗的烛光之下,微微颤颤 , 倒是显得有些若有若现。
长孙无非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要给一个小太监倾述:“ 我出生的时候 , 正巧是那一年的秋天 , 母妃身体羸弱 , 虽然贵为镇北侯的嫡女,但是在这宫里也是很少露面的,我长到六岁只见过一次父皇 , 那个羸弱而斯文的男人,与我印象之中平定天下的 男人有太大的差距。”
“我从他的眼中根本没有看见一丁点 , 乃至是丝毫的温情 , 或许对他而言 , 我就只是与他血脉相承的一个陌生人而已。”
黑暗之中,长孙无非的眼眸晶亮,但是声音轻柔。
“主子,有人求见您。”
摄政王府中,正半躺在宽大椅子上的男子,眉眼低垂,手中把玩着方形的东西。
皓轩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突然之间一簇火苗串了起来,皓轩这个武功不错的人直接下的后退了好几步 , 长孙容凌这才眯着眼睛,淡淡开口:“查出来了没有?”
“回禀主子的话,这位小容公公就像是凭空而降 , 属下找遍了所有 , 都没有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
下方跪着的紫衣卫也有些不解 ,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容公公 , 就跟鬼一般,真的没有半点以前的痕迹。
“怎么可能,难道之前就没一个人认识?”皓轩忍不住问出声 , 那紫衣卫跪倒在地上恭声回答:“回禀莫统领的话,原本那位小容公公自然是有过去的 , 但是如今这位小容公公完全找不到任何他以前在这世上的痕迹。”
皓轩忍不住咂舌 , 紫衣卫是长孙容凌一手训练出来的贴身卫士 , 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各自擅长行业不同,其中擅长情报追踪的数人历经月余时间居然找不到任何关于小容子的过去,这一点未眠有些匪夷所思了。
“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再次的火苗冲出来,皓轩这次可镇定了许多,他低声应道:“听闻罗刹海一带有些蓝眼睛红头发的奇怪人,不用火石,而是用木材点火,或许与这个有异曲同工的作用。”
长孙容凌翻身起来 , 一双斜飞入鬓的眼眸之中带着斑驳的兴致,这才开口:“你不是说有人要见本王 , 传。”
片刻的功夫 , 走进来的身着黑色斗篷的人 , 那人将斗篷揭开 , 长孙容凌也忍不住挑起了眉毛:“荣华贵妃到访,不知道有何贵干?”
后宫嫔妃不得私自出宫这是众所周知的,长孙容凌也并未开口问,反而是有些好奇长宁来见自己的原因。
“还请王爷伸出援手 , 救七殿下和小容子。”
长孙容凌神色未动,勾唇一笑 , 他这一笑 , 到像是冬日里梅花灼灼绽放 , 那么一瞬间惊艳了所有人。
长宁也忍不住有些面红耳赤,这位东陵第一美男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与你父有故交,若是你有事求本王,本王自当应下,但是无非和小容子,本王为何要去趟这浑水。”
他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并不看向长宁,长宁咬牙之后突然之间跪倒在地上:“小容子于我有恩,还请王爷施以援手。”
那清冷高傲的男子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 , 长宁少年时期也曾与长孙容凌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如今看来 , 却根本无法再那一双深幽不见底的眸子之中看出什么。
“王爷想要什么?”
这句话明显取悦了长孙容凌 , 他低声笑起来 , 唇角微翘:“她怎么不亲自来找我。”
长宁在心里腹诽 , 若是能够亲自来,那她何须来。
“小容子这个时候正在天牢之中。”
上方的男子徐徐起身,长身玉立 , 背影若玉树,长宁这一生也算见过不少的男子 , 却无一人比的上他的风姿。
“她倒是与天牢有缘。”
听他这句话戏虐的话语 , 长宁心里终于放了下来 , 看来小容子没什么大问题了,毕竟东陵朝野,人人尽知,摄政王权倾朝野。
容徐徐在天牢之中待了一夜,天没亮的时候,就被人恭恭敬敬的迎着送了出去,然后给送到了金銮殿上。
来到东陵这么多天,她倒是第一次进入金銮殿,巍峨的宫殿在日出之下 , 金光倾斜了岁月,暖暖无涯。
那一千三百步阶梯 , 她一步步的踏着上方 , 心底却是暗暗震撼 , 站立在整个皇城最高的地位 , 俯视着天下,那种感觉,根本无法形容 , 心中浩荡。
一步步随着前方的小太监进入金銮殿之中,两侧站立了无数的朝臣 , 纷纷朝着她射过来奇怪的目光 , 毕竟任由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小太监上朝。
“奴才叩见陛下 , 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宫里这么长久的时间,其他的没学到,跪地倒是有模有样了,容徐徐跪倒在地上,双手趴在地上,眼光却是四处扫,偌大的金銮殿之中,两侧金色的柱子上龙腾飞舞。
“平身。”
高坐在龙椅上的男子眉眸低垂,声音温纯 , 她缓缓的抬起头,却是刹那之间有些失神。
那个温暖到葬花的男子居然就是东陵高高在上的帝王。
而帝座之下 , 另有一张椅子 , 那个微微笑着 , 眉眼微挑的男子右手指弯曲叩击在扶手上 , 在安静的金銮殿上发出徐徐缓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