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看着靳旬摇摇晃晃的朝我走过来,坐到我床边 , 看着我不说话 , 我尽量保持微笑的看着他 , 问。
靳旬盯了我一会儿 , 说:“你生了个儿子,这么大的喜事,我不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吗?”
他这话让我有些发毛 , 他虽然面带笑意 , 可是我还是觉得他的话让人那么不自在。我不禁向后躲了躲 , 他却一把把我抓住,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的脸,冰凉的指尖 , 沿着我的下巴划过。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我怯怯的问。
“朕在想 , 要如何奖赏爱妃的功劳。”靳旬说着 , 离我越来越近 , 他吐出的气扑在我的脸上,我却僵硬着身子,不敢躲闪。
“为皇家延绵子嗣是臣妾的本分。不敢求奖赏。”
“呵!”靳旬听我这么说,冷哼一声,说,“可是太后可不这么看。太后只怕我对你的奖赏不够呢。”
我这才明白,他的怨气从何而来。原来是因为太后的施压。自从我生了个男孩之后,太后一直逼着靳旬立我为后。靳旬一直没有明确的表过态,不过从今天的情形看 , 他是不愿意的。
“臣妾是皇上的妃子,后宫是皇上的后宫 , 皇上何用却在意别人的说法呢?”我感觉靳旬抓住我胳膊的力道越来越重 , 我只想让他放过我。
靳旬冷笑道:“梦儿怎么这么小心?你费了这么多心思为朕生下皇儿 , 朕怎么能够不奖励你呢?封后的折子朕已经给太后送去了 , 只要怹加盖印玺,你便是朕新的皇后了。以后 , 你就是后宫名副其实的主子 , 居正宫 , 同鸳殿。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着的吗?”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心里有些不快,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 , 我冷冷的说:“臣妾志不在此。皇上如果不愿意,臣妾决不强求。”
“不强求?”靳旬笑道 , “不过半年多的光景 , 梦儿志向就变了?当日朕初登大宝之时,梦儿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那我是怎么说的?”我试探着问。
靳旬醉眼迷离的看着我半天 , 却没有回答我,而是松开抓紧我的手,撑着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一旁的孩子身边,伸手去抱熟睡的婴儿。
初为人母的本能,让我心里警惕,忙喊住他,说:“皇上,孩子在睡觉。”
靳旬却不回头,依旧没有停手 , 孩子被他用不舒服的姿势抱了起来,马上惊醒 ,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还那样软 , 在靳旬手里 , 像是一个布偶一般。
“皇上!”我顾不得月子里不能下床的规矩 , 一下子从床上下来,小心翼翼的站在他身边 , 生怕他手一松 , 孩子掉在地上 , “皇儿并非足月生产,经不起这么抱着啊!”
靳旬斜眼看了看我,说:“七个月生的孩子,朕知道要如何照顾。来人!”
门被推开 , 杜来得领着一个嬷嬷走了进来,我认识她 , 她是王府里的老人儿 , 是当初我怀孕的时候照顾我的陆嬷嬷。靳旬见她进来 , 看也不看我,转身把孩子递给她,却对我说:“陆嬷嬷最会照顾这种未满月份出生的孩子。”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忙拉住他的胳膊,说:“臣妾自己会照顾孩子。不劳嬷嬷费心。”
“梦儿这话就说错了,你初为人母,身体又虚弱,孩子在你身边不妥。还是放心的交给陆嬷嬷照顾,朕才安心。”
靳旬说的决绝 , 不容我质疑,陆嬷嬷已经熟练的接过了孩子。早有准备 , 转身就往外走。那孩子虽然与我并无血缘关系 , 可是此情此景 , 我一下子想到了我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女儿 , 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我跪在靳旬脚边 , 恳求道:“皇上 , 臣妾求您了 , 不要把孩子抱走。臣妾可以抚养,臣妾身子好了。”
靳旬冷冷的看着我,却执意挥手让听见我哭喊不忍回过头来的陆嬷嬷离开。那男孩儿在她怀中哭着 , 我们两个的哭声混在一起,在这个夜里 , 凄凉的刺耳。
“鱼和熊掌 , 不可兼得。梦儿这又是何苦呢?不就之后 , 你就是皇后,后宫诸事都要劳你费心劳神,孩子,就让陆嬷嬷帮你照顾吧。”
靳旬说完,生拉硬拽的把我从地上拉回床上,我挣扎着,可是已经听不到孩子的哭声,靳旬强行为我盖好被子,在我耳边说:“你好好休息 , 放心,朕的骨肉 , 不会出一点儿差错。”
我泪流满面的看着他 , 胸口因为悲伤隐隐作痛 , 靳旬含笑看着我 , 在我看来,确实如此的残忍。本身 , 为了保住宫中的地位 , 我已经狠心的让我的女儿离开了我 , 如今,聊以慰藉的儿子,也被他生生的抱走了。带着怨恨 , 我看着他的眼睛,靳旬似乎在我眼中读懂了什么 , 神情一凛 , 起身要走。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 用尽力气对着他的手咬了下去。我心中的恨,全都集中在唇齿之间,眼泪狂流,那股咸涩的血液味道,也无法缓和我心中的悲痛。
靳旬任由我放肆,一动不动的低头看着我,眼泪和着血在我舌尖蔓散。
“娘娘!”琥珀终于端来了醒酒汤,她一眼看到我这幅样子,忙把托盘放在一旁 , 冲了过来。
我慢慢松开靳旬,眼泪还未干 , 嘴上扯出一抹苦笑。靳旬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 却也不说话。
“你好好的休养 , 封后的折子一回来 , 朕就给你移宫。同鸳殿朕也给你收拾好,还有什么要求 , 你只管提来便是了。”
靳旬完全不顾及自己受伤被我咬伤的地方在流血 , 冷淡的说。
琥珀茫然的看着我 , 眼神一扫,才发现,刚才孩子睡觉的地方 , 已经空了。她看了一眼靳旬,却还是没有开口 , 低下头 , 把疑问咽了下去。
我靠在琥珀肩膀上 , 没有理会靳旬,靳旬端起那晚醒酒汤,喝了下去,对琥珀说:“再去弄碗安神汤吧,你们主子用得着。”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全没了刚才进屋时蹒跚的样子。
琥珀心疼的把我揽在怀里,却说不出安慰我的话。
我呆呆的看着那张空了的小床,心痛的说:“老天爷一定是在惩罚我。我放弃了自己的女儿 , 老天让靳旬抱走那孩子,折磨我!”
这个夜,是我人生目前为止最长的一夜 , 没有安神汤 , 我睁着眼睛 , 看着屋顶 , 琥珀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第二天,毫无悬念 , 我的孩子被强行抱走的事情传了出去。一大早 , 瑛贵嫔得意洋洋的来看我。自从我生下皇子 , 来贺喜探望的人中,独独缺了她和海蓝的身影。海蓝自从那件事之后,对我心存芥蒂 , 不来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她如今出现 ,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姐姐 , 妹妹这几日忙 , 一直想来看看姐姐和小皇子,谁知道竟如此没有福分,晚了一步。也不知道小皇子此时好不好,离开了母妃,是不是也会睡不着呢?”她坐在那里,说着风凉话,不是发出刺耳的笑声。
我躺在床上不去看她,冷冷的对琥珀说:“本宫需要休息,闲杂人等以后不要放进来。”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妹妹可是一份好意来的。”
“你的好意 , 本宫承受不起。如果没有旁的事情,你就回去吧。”昨晚的打击让我没有心情应付她 , 强硬的下了逐客令。
“姐姐 , 您何必动气呢?您现在在月子里 , 可不能这样。如果落下什么病根儿 , 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听说因为这次意外,您已经不能再生了 , 如果再伤了身子 , 孩子还不能养在自己身边 , 岂不是得不偿失了不成?”瑛贵嫔言语刻薄,句句忘我心里戳,我狠狠地瞪着她 , 她依旧我行我素,毫不收敛。
“得不偿失也比某些人求而不得强得多。”终于有人开口打断了她刻薄的话 , 我看过去 , 海蓝和兰霜站在那里。
说话的是海蓝 , 她迈了一步走到瑛贵嫔面前,她们虽然都是贵嫔,可是海蓝特殊的身份,还是让她在宫里比瑛贵嫔更加硬气一些。
“我说怎么一大早就听见乌鸦叫,原来应在这里。好好地来看望娘娘就做些样子出来,何必如此刻薄的造些口业出来,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海蓝向来和瑛贵嫔不和,而且是那种毫无掩饰的不和,海蓝如此说着 , 眼睛却根本不去看瑛贵嫔。
瑛贵嫔气焰灭了一半,却还在强撑 , 冷笑一声 , 说:“说的倒是冠冕堂皇的 , 求之不得,也不是我一人求之不得!”
“姐姐倒是人的清楚 , 知道说的是谁。”海蓝说着,挑衅的看着瑛贵嫔 , 讥笑的说 , “求之不得有眼下的 , 也有长久的。有如此兴风作浪的功夫,还不如去好好想想自己的前途呢。”
瑛贵嫔一是语塞,兰霜也走了过来 , 她看着瑛贵嫔,说:“瑛妹妹出来不少时间了吧 , 赶紧回吧。就别在这里 , 自取其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