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赢了。
心脏向下沉,陆念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信任,才会造就这样的结果?
她忽然觉得很无力。
霍司州和白知梦之间 , 有着她无法参与的过去和深情。
而她只能茫然旁观,被他们推着走。
哪怕她挣扎着想要护住自己的周全,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用。
浑身疲惫。
陆念垂下眼,忽然不想去追究白知梦是否无辜了。
“阿州,你不要生阿时的气。”
白知梦伸出手指 , 捏住霍司州的袖口轻晃两下。
语气娇嗔又理所当然:“阿时也是怕我受委屈……我会好好跟阿时说的。阿州,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 我不想看到你们闹矛盾。”
“他明知道……”
霍司州明显动了真怒 , 冷厉的呵斥到了嘴边 , 触及到白知梦又狠狠顿住。
下颌紧绷 , 他沉默片刻才继续道:“再不收敛 , 下次我不会放过他。”
“我会好好说他的。”
点点头 , 白知梦善解人意地道:“陆小姐好像还有事情要跟你谈 , 我就先回办公室了。下班见。”
说完她真的扭头走了 , 一次都没回头。
好像自信不管陆念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就像陆念不管怎么挣扎 , 都无法从她手里抢走霍司州。
意识到她隐藏着的自信,陆念越发有些想笑。
勾了勾嘴角,嘴角却沉重得仿佛坠着千斤重负。
霍司州垂眸看她,眸光晦暗深沉,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翻滚着咆哮着,想要冲撞出来。
将将被一层冷漠的边缘阻隔住。
“那个账户是海外的,不那么好追查。”
他冷声开口:“这件事到此为止对你最好,你……”
“我已经知道了。”
陆念闭了闭眼睛,第一次这么急切打断他的话。
不要再说了。
不要在她面前,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撒谎。
她的心早已经被伤得鲜血淋漓 , 经不起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切割。
她也是人啊。
也是有血有肉,会难过会伤心会痛苦的人啊。
他就不能对她,多一丝丝慈悲吗?
强忍着泪意 , 陆念说:“我刚才无意中听到了您的电话,知道是许时许总出手教训我。”
霍司州一顿,错开她的目光。
冷硬的面容越发没什么表情:“那你更该知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最好。许时那个人,做事不会留下痕迹的。”
就算追究 , 最多也只揪出个无关小炮灰,反而要给她自己惹不少麻烦。
许时那个人 , 手段很野。
除了白家那位太太 , 只有白知梦能够拴住他。
野狗一样。
“人做了事情 , 总会留下痕迹的。”
明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 陆念还是忍不住抬眼直视着他 , 问:“霍总,如果我说我想追究呢?”
那双浑圆的小鹿眼干净又澄澈 , 几乎能够倒映出人的清晰影像 , 没有半分阴霾。
认真中带着几分恳求似的 , 世上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坚决又诚恳的眼神。
霍司州觉得心脏重重被捏了一把,恨不能立刻就答应她。
然而他喉结轻滚 , 再次避开了她的目光:“陆念,别犯傻了。”
犯傻?
她不是一直都被他们当成傻瓜,随意摆弄糊弄吗?
陆念想笑。
她也真的笑了起来,似乎刚才的难过悲伤都被什么从她身体里抽离出来。
又或者是她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亲眼看着自己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霍总有没有想过,或许是白小姐觉得我碍事,故意让许总对付我呢?”
“不可能!”
没有丝毫犹豫,霍司州斩钉截铁地回答:“梦梦绝不会这么做。”
陆念的心重重坠了下去。
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个无底的深渊,里面充满了犹如刀剑般冷冽锋锐的风。
心脏就这样朝着深渊下坠下坠,怎么都落不到底。
冰冷的风在上面割开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鲜血流尽了,皮肉被割得零碎。
疼得她说不出话。
“我明白了。”
她喃喃自语一句 , 忍不住又笑了下。
原来,她真的是小丑啊。
从头到尾 ,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霍司州看着她。
陆念明明就站在他的眼前,他忽然觉得他们离得很远。
他眼睁睁看着她笑容越来越大,眼睛也越来越红,一滴清澈的泪珠凝在她的眼睫上,伴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倏然滑落。
沿着她的脸颊 , 拿滴泪珠飞快砸在地上,碎成了水晶般的碎块。
似乎有什么东西 , 也随着这滴泪珠 , 彻底碎开了。
霍司州下意识想伸手去接 , 大掌却只接了个空。
陆念只落了 这一滴泪 , 就没再哭。
她只是仰着头 , 喃喃又一次重复道:“我明白了。”
她真的明白了。
不属于她的东西 , 她占据着也不会是幸福的。
偷来的幸福,怎么可能是属于她呢?
在还回去的时候 , 她要支付更为昂贵的代价 , 伤到自己遍体鳞伤才行。
是她活该。
“我不会再继续追究了。”她说:“霍总,我没有其他事情了 , 先告辞了。”
她的脸色苍白,单薄的身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压抑住想要将她搂进怀里的冲动,大掌死死捏成拳头,青筋都鼓起来。
霍司州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如往常般冷冽:“等等。”
陆念停止脚步。
他注视着她的背影,平静道:“既然误会解除,明天你就可以回公司上班。放心,这段时间受到的委屈,公司会给你一个交代。”
陆念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许时也会给她一笔赔偿 , 息事宁人,破财消灾。
这算什么?
陆念想 , 就因为她穷,她卑微,所以不管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只要给她一笔钱,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她几乎快要被逼疯了。
她想恶狠狠地拒绝,大声 地咒骂 , 说自己不稀罕,指着霍司州的鼻子说这几个臭钱买不来她的尊严。
可是她……
她最后也只是扭过头 , 平静地说:“上班就不用了。霍总 , 我打算辞职了。”
霍司州神色骤然阴沉 , 一瞬间眸光杀意四溅,寒声质问:“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