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完全愣住了，连围着成绩单的各科老师也朝乔伊这边看了过来 , 王超涨红了脸 , 气愤的说：“陈老师，她这是包庇！”
陈老师垂眼沉思了一下：“程野姐姐 , 我知道你心疼孩子，但你家孩子是宝贝，人家家的就不是了？”
“陈老师 , 既然是王超同学家长提出要我们赔偿 , 那就让我们双方家长谈吧。”乔伊转头看向王超：“把你父母叫来吧，要我赔偿可以，但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你们打架的地方有监控没，有监控调监控，没监控找目击证人，我们个人解决不了可以找律师走法律，若是程野先错在先我绝不姑息包庇，若是其他人先挑的事，我也绝不委屈退让！”
乔伊的声音很轻很柔 , 脸上也没什么激进之色，但说出的话却有一种坚持不妥协的力量。
陈老师有些生气，你弟弟都把人家打成这样了，怎么还得理不饶人了呢？
她想说什么，被旁边的老师拉住，小声的说：“别出力不讨好了，既然她说要找王超家长对峙就让他们双方家长解决去吧，省得我们老师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
陈老师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没说出来。
*
王超的父母都来了，来的很快。王父看见程野抓住他的衣领欲要动手打他 , 程野也不闪躲，瞪着眼睛看着他 , 目光如刀子一般锋利。
“你要敢动手我就敢让你坐牢！”乔伊飞快的说道。
王父怔了一下 , 嫌恶的看了乔伊一眼 , 王母赶紧过来抓住丈夫的手，压低声音说：“来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王父恨恨的松了手 , 转头看向陈老师：“陈老师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又临时变卦？”
陈老师夹在中间也是委屈 , 刚开始王超的父母找到学校来，做为程野的班主任她只能跟王超的父母说好话，说联系程野的家长，尽量还王超一个公道。
“人家家长不愿意啊，要调监控！”陈老师酸溜溜的说。
王超在这个升学率很低的高中算是能考上大学的种子选手之一，当老师的，自然、都偏爱学习好的学生，其实程野跟王超打架的事情出来以后，她这个班主任根本没有深入了解情况就判定程野是错误的一方。
程野学习不好 , 上课几乎不听课，逃学，打架，考试缺考，下课抽烟打架谈恋爱，学校早有开除他的意向，但一直都犹豫不决。
像程野的这样的学生，开除了就只有混社会，学校也是觉得能多管他一天是一天 , 还有半学期就高考了，让他混个高中毕业，到了社会上不至于太丢人！
“让你们赔点钱就不愿意了 , 你家程野把我们家孩子打的皮青脸肿怎么不说？”王超妈妈扯着乔伊的胳膊拔高了声音说。
乔伊最不善于跟这种打交道 , 吵架更是不会 , 她向后撤了一步，淡淡的有些疲倦的说：“我们走法律吧！”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发育很好 , 身材匀称的直发女孩儿闯了进来 , 她一进来就冲王朝的父母嚷：“你们凭什么让程野赔钱，又不是他先动的手！你们若要程野赔钱，我就去告你们家王超xing骚扰我！”
“灿灿你……”王超瞠目结舌的看着漂亮女孩儿。
“我什么我，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管我跟谁玩？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有没有程野我都不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王超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
他被程野打成这样都没掉一滴眼泪，林灿灿短短的几句话却让他哭了。
陈老师气的在一旁跺脚：“小小年纪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一场闹剧因为林灿灿的出现落下帷幕。
王超的父母临走前还心不甘，拽着程野要理论，既然不赔钱就让他们打过来。
王超拉着他的父母，冲他们大吼：“你们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
放学了 , 走读的学生都回家吃饭了，操场上有个男生在打篮球，提热水壶经过的女生若有似无的朝他们瞥上一眼。
天色早早的暗了下来。
王超给他的父母领回去了，说是要给王超做全身检查，但凡查出来有什么内伤一定不会放过程野。
程野跟在乔伊的身后慢慢的走出学校大门。
进过门岗的时候，看门的老大爷指着程野嘀咕：“又是你小子，能不能好好的了……”
刚出学校大门，林灿灿追了过来：“程野？”
程野看了乔伊一眼，站住。
林灿灿跑的很急，齐刘海向两边飞过去，漏出光洁的额头 , 她跑到程野的面前，大喘了一口气：“程野对不起 , 都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了！”
说话的时候 , 林灿灿全程看着程野的脸 , 那是一个女生喜欢一个男生时才会有的眼神。
程野微微笑了笑：“没事！”
林灿灿朝正在打电话的乔伊看了一眼：“你不是除了奶奶没有其他家人了吗，那个女人是谁？”
小女生警惕又吃醋的口气暴露无疑。
程野也看了乔伊一眼，把手里的书包往肩一抡：“你管我？”
好好说话不到一分钟就开始犯冲。
“我不是管你，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她跟你什么关系？
但林灿灿没说出来，她很聪明 , 在程野面前知道很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她长的挺漂亮的。”她改口说。
程野勾了勾唇角：“一般般吧！”
“程野！”
乔伊打完电话朝程野招招手 , 程野朝林灿灿挥挥手小跑着过去。
程野很高，站在乔伊的身边，从背后看像是她的男朋友一般， 这个发现让林灿灿心里很不舒服，她轻咬着嘴唇，看着他们两个逐渐走远。
“……你不用送我了，我打车很方便。”乔伊对程野说。
乔伊站在马路边上，刚想伸手拦车被程野挡住身体：“我请你吃饭，吃完饭再走！”
天快黑了，有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
“你现在还有钱请客吃饭？”乔伊淡笑着说。
程野尴尬的挠了挠头 , 乔伊发现，程野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害羞，他跟同学跟老师明明很能放的开。
“不多，但是管饱。”程野说。
乔伊想了想，点点头：“好吧！”程野自尊心太强，她不想让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程野笑了。
“跟我来！”
他大步走在前面，单肩挎着书包，书包的另一条带子垂下来，映在他细长的影子上有些滑稽。
他走了几步似乎考虑到这种走太快 , 个矮的乔伊跟不上，蓦地把脚步放慢了下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 其实乔伊一直在观察程野 , 少年虽然是少年 , 脸上却有种老成的表情，看人的时候眼皮爱耷拉着 , 好像是一种漠然又好像是一种轻视。
乔伊觉得他这都是在伪装 , 伪装成很拽很酷的样子，说到底，，还是在维持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不想被人看不起。
乔伊跟着程野走了十几分钟，走的都让她怀疑程野是不是要带她回家吃饭，因为回家吃饭成本低还能吃得饱。
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儿，穿过两条巷子后，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 一家牛肉面馆。
面馆店面很大，看外观应该有些年头了，乔伊站在店门口止步不前让程野以为她不喜欢这里，他想了想说：“别看店面不怎么样，，但是做出来的面特别好吃，我经常来，童叟无欺！”
乔伊笑了笑：“我上大学的时候，学校旁边也有这样一家面馆！”
陈旧，灰暗，但香飘四溢。
店里的人很多 , 他们等了一会儿老板才给你他们安排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乔伊用纸巾擦了擦凳子 , 准备给程野也擦擦的时候 , 他一屁股坐了上去 , 不看菜单直接给店里的活计报饭：“一份凉拌菜，两碗牛肉面 , 我经常来，多放点肉！”
“好嘞！”活计毛巾一甩 , 给厨房传饭去了。
乔伊正在用热水烫水杯，程野看了她几秒，提出水壶，把她的杯子拿过来：“我来！”
“你怎么十九才上高三？”乔伊突然问。
程野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淡淡的说：“上学晚，学习不好留过两级，所以……嘿嘿。”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程野放下水壶看她，虽笑着，却让人感觉无比冰冷：“你对我有兴趣了？”
乔伊笑了笑，耸了耸肩：“就随便聊，不想说你可以不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 我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奶奶，奶奶把我养大。”
他说的很轻松，轻松的让乔伊差点忽略掉他眼底的落寞。
跟她猜想的差不多，若是家庭健全家的孩子，哪个父母会让孩子高中没毕业就出入酒吧卖唱，出了事不露面，不关心，不过问的？
“所以你更要争气啊，为了你奶奶。”乔伊轻轻的説。
程野垂着眼睛发出一声轻嗤 , 隔了几秒，他说：“我不是上学的料。”
“那你是什么料，抽烟喝酒打架？”
程野抬头看她 , 紧握了一下拳头 , 又慢慢的展开。凉拌菜上来了 , 两个人谁也没动筷子，没一会儿 , 冒着热气的牛肉面上来了 , 红的牛肉，绿的香菜，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程野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拆开，磨去上面的倒刺，递给乔伊：“你记性真好，我老师说的你全记住了！”
凝固的氛围又开始缓缓流动，乔伊轻笑了一下：“我不仅记性好，读书的时候成绩也很好！”
“看出来了。”
“你都能看出来？”
程野看她一眼：“你一看就是那种好女人！”说完，又拆了一双筷子，挑着牛肉面呼啦呼啦吃了起来。
乔伊在心中暗笑了一下 , 摇了摇头，也低头吃起面来。
就像程野说的这家牛肉面做的很好吃，面条劲道，面汤很鲜，淋上辣椒油，吃几口就额头冒汗。
“你怎么不吃凉拌菜？”程野问。
“我冬天不太敢吃凉东西，怕拉肚子！”虽然这样说，她还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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