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听完牛哥的话,一时间也说不清这件事情到底是取得了重大进展还是继续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 , 我郁闷地直用手去挠脑袋。
接着牛哥又说道:“说实话 , 你们这次来夏河到底是不是为了蓝梦鸽的事 , 夏河这镇子小 , 我可是听说了,你们一来这镇上选旅馆的时候不是先看房间 , 而是在人家的登记簿上翻看一通,最后选择在我店里住下来。我这小店也不比别人的好,刚开始我也没想到,后来我一翻入住记录看到蓝梦鸽的名字,蓝梦鸽是在峡谷失踪的,你们又成天的往峡谷跑 , 是不是就是为这事?还有桑巴也告诉我了阿成你跑去他那住了一晚上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儿?”
牛哥都说到这儿份上了 , 我们也没什么好再隐瞒 , 马天成就把这些事儿都给牛哥说了 , 包括后来张源失踪的事。牛哥听完先是楞了几分钟,随后兀自嘀咕一句:“原来是个道士啊,我说余倩态度咋转变这么大呢!”
这个笑点我们已经笑得太多了,就不打算再去拆马天成的台。
牛哥嘀咕完了又说道:“我老牛走南闯北的大场面也见过不少,也不是个胆小之人,既然我现在知道了这事,我也没打算袖手旁观,你们放心吧,有需要我老牛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老牛一定会竭尽全力 , 毕竟我对这地方比你们熟悉,或许能帮上点儿忙。”
马天成赶紧说道:“牛哥 , 谢谢你啊 , 帮忙就算了吧 , 我们也不想连累你 , 毕竟这个事风险挺大的,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强?我们到现在都没弄清楚 , 可是人家却好像已经摸清楚我们这边的底儿了,敌在暗我们在明,这事儿比较麻烦。你要真有这个心,就帮我们打探打探消息吧,其他事情交给我和凤九。”
牛哥赶紧点头道:“没问题,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 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 我一定托朋友问出来。”牛哥说完又感慨道:“哎 , 说实在的 , 我这心里头也很愧疚啊,蓝梦鸽当初是住在我店里的,她失踪之后我也出钱出力的雇了二三十人去找了,可是最后什么都没发现,那么大个活人啊,就那么没了……”
说着,牛哥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三个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旅馆里陷入一片沉默之时,我使劲儿用手挠挠头,想着这整件事似乎还有一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 , 按理说张源那么胖的一个人,如果只有阿雷一个人 , 估计他怎么也拖不动张源吧 , 这样一来 , 那袭击张源的很有可能就是两个人了 , 应该就是阿雷和他那个儿子了吧。
想到这,我赶紧道:“马真人,你说上次偷袭张源的会不会除了阿雷还有他儿子呢?”
一听这话 , 牛哥下意识地一拍大腿:“凤九,你是不是傻啊,都说了他儿子一早就被公安给抓了。”
“牛哥,你不要这么单纯好吗,你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没看过警匪片吧 , 没听过“越狱”两个字吗?万一他儿子逃了呢 , 父子俩又回到夏河来 , 这事儿不就能说通了吗?”我一翻白眼 , 即刻反驳道。
马天成也表示同意:“牛哥,你在这住的久,有没有熟识的朋友,可以问问那个阿雷他儿子的情况?当时公安在夏河堵的人,应该借助了夏河的警力,这边一定有熟悉内情的人。人情关系也就是这样,七攀八绕的,说不定就能把情况给打听出来了。”
牛哥点头:“也行,我去翻翻电话本。还能怎么办 , 腆着老脸请人帮忙呗,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牛哥说着就往前台去翻本儿,我们几个人坐在旅馆里 , 想起牛哥刚才说的吃人的事儿 , 心里就有些膈应 , 不过有些搞不明白了 , 这阿雷的儿子好端端一个大活人,他吃饭、吃肉不是好好的嘛,干嘛要去吃人呢?
想着马天成走南闯北 , 见多识广,又经常见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我就开口问他:“马真人,你在外头办案子,有没有听过哪里有发生……吃人的事?”
马天成神情凝重,想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 , 一看他点头 , 我瞬间来了兴趣 , 莫非这世上还真有什么吃人的事儿?牛哥那边也打了一圈儿电话了 , 说是正在打听,完了再给回复。正好赶上我们这头故事也开始了,牛哥就搬了张凳子坐过来。
马天成这才说道:“要说这吃人的事儿,那就多了去了,吃人一说,由来已久了,历代大饥荒都要吃上它一阵子,曾经白居易还写过一首诗来描述这种盛况,‘是岁江南岸 , 衢州人食人’,清同治时期皖南人吃人 , 人肉三十文一斤。唐朝安史之乱 , 张巡守雎阳 , 兵士共食三万人。别的不说 , 光水浒传里,动不动挖人心肝下酒,那也是真事儿……”
听到这 , 我心想,这马天成看来也是读过不少书的,牛哥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催促马天成:“哎,我说阿成,你就说说要不是饥荒的时候 , 为什么要吃人吧 , 不要扯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 我听不懂。”
王思雅这时候也插嘴道:“我懂了 , 应该是吃啥补啥。”
马天成赞同的点点头道:“是了,你们看那核桃,剥了壳是不是很像人脑?”
牛哥有些迷糊地点点头,马天成接着说:“中医有个方子,叫以形补形,吃人也是取其中的一种。你们想想,肾腰疼就吃猪腰子,清补肺就吃猪肺,稳中和胃吃猪肚,心悸就吃猪心炖柏子仁 , 还有什么羊鞭牛鞭,就是以形补形这个理儿。真要论到以形补形的极致 , 哪种动物都比不上人,猪腰子哪有人腰子补啊……”
说到这 , 我心里有些犯恶心 , 只听马天成还在继续:“所以有人就开始吃人了,以形补形啊……”
听到这里 , 王思雅也是一阵反胃,声音颤巍巍的道:“依你的意思,吃人有时候被……用来治病?”
马天成点点头 , 继续引经据典:“鲁迅的小说里小栓的爹,不就是花大价钱买蘸人血的馒头给儿子治痨病 么。”
说到这,牛哥赶紧接过去:“对了,我上学那会儿老是看野史,记得慈禧那娘们儿,当年哄骗慈安太后的时候 , 听说也是割了一大块肉给慈安做药引子 , 我以为这些都是书上说说而已的 , 没想到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事儿啊。”
我脑子一转 , 赶紧朝着马天成道:“那你说蓝梦鸽和张源又是怎么回事儿啊,难道是被阿雷他儿子吃了?可是那他吃谁都可以啊,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俩呢?”
马天成正准备说话,突然,牛哥柜台上的电话响了。
这铃声起的突兀,我们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牛哥很快反应过来:“怕是我刚才大的电话有回应了。”
牛哥起身过去接电话,刚说了两句就冲我们这边使眼色,示意安静点,一时间旅馆里安静下来 , 只能听见牛哥应答的声音。
“是……是有个爸叫阿雷,不知道叫什么雷 , 常年来夏河做生意的。”
“前两年抓的吧 , 不清楚是10年还是11年。”
“对对 , 叫公安在夏河堵住的。”
马天成忽然想起什么:“牛哥,问问阿雷他儿子有没有得什么病?”
牛哥点头示意 , 正想找个话头问这茬,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 牛哥的脸色瞬间有点不对劲了,对着听筒只是嗯声。
放下电话,我赶紧追问:“怎么说?那个阿雷他儿子,是不是越狱了?是不是还有病?”
牛哥咽了一口口水道:“阿雷的儿子叫小凡,11年在夏河被公安逮着的。确实有病,血癌。”
我赶紧一拍大腿道:“真刺激,这么重的病也敢越狱,太身残志坚了!”
“身残志坚你大爷!”牛哥忽然就火了 , “血癌 , 晚期 , 死了 , 家属领尸回去火化的。”
死了?
我大感意外,刚才激动的心情一扫而过。我之前一直以为在峡谷里的两个人是阿雷和他儿子,如果说阿雷的儿子已经死了,那说明我一开始就想错了。
不可能,我很有一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意味,继续问牛哥:“真死了?你确定不是装死试图骗过监狱方面一达到越狱的目的?”
牛哥这时彻底怒了,恨不得过来敲我几下:“医生给出的死亡证明。血癌死的,你晓得血癌晚期是什么症状吗?全身缘由不明的出血,面色惨白,肉体腐烂、惨不忍睹 , 你要成这样装死给我看看,还越狱?”
被牛哥这么一吼,我瞬间不说话了 , 这下是心死了。
正沉默间 , 突然 , 马天成慢悠悠的道:“牛哥 , 你说他是死了是吧,死了就好 , 这一死就都能对上了。”
听马天成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又升起了点儿希望,莫非这事儿还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