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群野狗,我管不了那么多 , 随手抄起了一根木棍 , 一手挥舞着木棍 , 一手忙在地上抓石头。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 那群野狗看了我们几眼,竟然掉头走了。
我大为不解 , 问马天成:“这野狗怎么不吠吠两声呢,莫不是从良改性了?”
马天成没吭声,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自顾自地揣测:“要么就是吃饱了,给撑着了……”
说到这我猛然就住了口,夏河这两天没天葬,野狗哪儿来的东西吃,莫非……
此时我看马天成脸色也变了,不敢再多说。
又走了两步 , 天葬台已经再望了 , 周围结着褪色的五色经幡 , 风一吹就猎猎舞动 , 边上围着铁丝网,留了个大口子供人出入,铁丝网外围是大堆的衣物——所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葬人天葬时是要把死者的衣物都剥去的,亲人也不会把东西带回家,所以都就近扔在这里,藏袍、靴子、皮帽子,林林总总,不知道被雨打风吹多少次 , 软哒哒陷进土里,像是烂了一样发出难闻的味道。
天葬台中央是两条陷进地里的大青石条 , 周遭是光滑的 , 中间有点凹陷 , 槽里有遗落的血肉 , 边角处横放一个木柄的大锤子,真如牛哥所说 , 周围的土泥都是血色的,石槽里几只乌鸦正在啄食,对生人的靠近熟视无睹。
“啊!”
突然,王思雅的一声尖叫打破这透着死亡气味的沉寂!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看到一个让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场面!
悬崖边上,一具血淋淋的尸骨倒挂在用活木搭建起来的木头架上,头着地,面皮全被揭下来 , 渗血的眼眶黑洞洞的凹陷着 , 还不住的往外渗着黑水 , 像是在哀求、在哭泣 , 最终充满了绝望。尸骨上全身的皮肉也早已被挎剥,只剩下一些黏在骨头上的细碎肉丝,整副骨架上还在往下滴血,把尸骨下方的土地染得血红。。。。。。。。
尸骨旁边丢着一包衣服,乱七八糟的裹成一团,但张源那件亮蓝色的冲锋衣很显眼的耷拉在地上。
看到这场面我的心猛地一震,身子都软了,险些瘫坐在地上,马天成也是眉头紧皱 ,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 王思雅整张脸面色苍白 , 眼睛有些闪烁 , 看得出来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 , 小心地用手拽着马天成的衣服,想拉着他往山下走。
我和马天成都没动 , 马天成看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们俩慢慢走到那尸骨前把张源的尸骨放下来,北方人讲究入土为安,怎么说张元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不能就让他这么不穿衣服就去了 , 我捡起地上被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简单的套在张源身上 , 我们俩又在周围挖了一个一人长的坑 , 把那尸骨埋下去。
最后 , 马天成还为他超度了一番。
下山的时候,一行人宛如遭受了莫大的挫折,没一个人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上次蓝梦鸽失踪之后,她家里人确实报了警,但是后来不仅没抓到凶手,还一点线索都没查出来,现在又发生了张源这事 , 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自然也不敢报警 , 万一那些警察怀疑到我们身上来 , 我们肯定没那么容易脱身。
想到这 , 我心里莫名烦躁 ,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老遇到这种事 , 全是无头命案,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现在人死了,更是连最后的线索也断了,最重要的是 , 我觉得这两起事件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隐秘 , 同时也暗藏着巨大的杀机 , 仿佛我们再往前多走一步 , 便难以抽身了。
突然,我有一种想丢下东西回家的感觉。虽然之前在家替人算命会经常惹来一些麻烦事,但也好过在这儿,承受内心的煎熬。
我正准备向马天成开口,马天成就转头对我说道:“凤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件事最后演变成这样,我也没想到,虽然棘手了点 ,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如果你想走 , 我自然也不能拦着你 , 但是人的一生中难免会遇到挫折 , 遇到进行不下去的事 , 如果一直选择逃避,时间长了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 你好好想想吧。”
马天成说这话,王思雅也没作声,很显然,她是赞同马天成的,她一个女人都还没想着退缩呢,我这是要干什么。
我顿时觉得无比羞愧 , 幸好刚才那一番话还没说出口 , 要不然就在这美女面前丢人了 , 对了 , 我突然想起来她还是季小如的校友呢,万一这事传到季小如那儿去了,让她认定了我是个懦夫,那我以后想要跟她发生点什么的愿望就彻底破灭了。
一想到季小如那甜甜的笑容,我狠狠一咬牙,算了,就算死在这儿我也认了。于是我便开口问马天成:“马真人,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一切都听你的。”
马天成看了看我 , 随即点点头道:“我们先回去吧,天已经黑了 , 今天是找不出什么了 , 回去之后我们都冷静一下 , 好好整理一下线索 , 我相信肯定会有所发现的。”
王思雅也冲我点了下头,她的眼神很坚定 , 突然给我一种花木兰在世的错觉,别人眼中那些倔强而坚定的女人大概就是她这种吧。
下山路比上山路好走多了,我们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就下了山,回到牛哥旅馆时,向羽和余倩两人都不在,只有牛哥还在柜台前一脸焦急的等着我们回来。
牛哥看到我们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 随即假装生气道:“总算回来了 , 没给狗叼就好 , 我给你们留饭了 , 待会儿热热吃。”
听牛哥这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他虽然生气,但到底是担心我们,想到这,我先前阴郁的心情也变好了一些。
接着,牛哥换了一副表情继续道:“还有啊,阿成,不是我说你 , 你不喜欢人余倩,我不强求 , 可是你怎么还给人惹生气了呢 , 小姑娘今天下午一回来就嚷嚷着明天要走呢 , 我还想着我这店里生意本来就不好 , 这次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可以赚点房费 , 把我厨房那下水管道换一下呢,整天散发恶臭,都快熏死我了,这下全叫你个老小子给我整的泡汤了。”
听完牛哥连珠炮似的一团轰炸,我和王思雅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 这下把牛哥给笑得莫名其妙了,一脸八卦的凑过来问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思雅一嘴接过去道:“牛哥 , 你一个大男人 , 咋就这么八卦呢 , 跟个女人似的。”
牛哥一听就不爽了,朝王思雅吼道:“嘿,你这小丫头,待会儿的饭菜没你的份啊!”,说完,牛哥又转头对着我让我说。
此刻我的心情也好多了,看了看牛哥,一脸认真道:“牛哥,你咋就这么确定那姑娘是被他给惹的啊,万一是自己在外面受了气呢?”
牛哥用嘴努努马天成 , 马天成没什么反应,牛哥也不管他 , 继续道:“哼 , 我又不瞎 , 你们这些小娃娃的心思我又岂会不懂 ,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了,你说余倩这年纪轻轻的小女娃 , 还不定性,怎么想着去喜欢阿成这样一个老男人呢,两人怎么看都不合适。不过嘛,凤九啊,我觉得你俩倒是挺合适的。”
听牛哥这么一说,我心里一下就欢喜了 , 虽然我不喜欢余倩那人 , 但人家好歹也算得上个美女 , 还是大城市来的呢 , 牛哥这么说很明显就是在夸我,我还是头一次被人以这种形式夸呢,随即赶紧问牛哥:“牛哥,你真有眼光,你说说我和那余倩怎么合适了?”
牛哥看我一脸兴奋,便托着腮做一脸认真状,想了想道:“嗯,我觉得你们俩都一样,幼稚。”
王思雅瞬间笑喷了,连一向很严肃的马天成也笑了 , 我心里很气,不过随即在心里肯定的对自己说:“他们都是嫉妒我年轻。”
随后 , 牛哥把饭菜热热端出来让我们吃 , 东西留的不少 , 可是我们经过刚才的事 , 显然都没什么胃口,每人动了几筷子了事。吃完饭 , 是我去洗的碗,毕竟牛哥对我们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洗个碗也没啥,不过那两人却是没有这个打算,只能是我去了。
我从厨房出来,就听马天成他们正在向牛哥打听一个叫阿雷的人 ,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 , 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挺熟悉 , 好像在哪儿听过 , 不过也没多想,就搬了张凳子在他们身边坐下。
后来听牛哥说阿雷好像早年在夏河做过一些药草生意,赚大发了,后来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因为牛哥也是全国各地到处跑,夏河这里每年最多回来呆半年,所以有很多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说到这,牛哥突然一拍大腿道:“对了,你们可以去对面达瓦家问问 , 之前阿雷在这里做生意,租的好像就是达瓦家的房子。”
听牛哥这么一说 , 我一下子想起来王天成去桑巴旅馆住的那天晚上 , 我起来关窗户 , 结果大半夜的看见对面好像有个黑影在往我们这边看 , 我当时以为自己眼花了,难道那天晚上那个人就是阿雷?
一想到这,我瞬间震惊了 , 这个阿雷,是不是就是王思雅说的那个告诉张源玄女洞许愿的事儿,还给他画了一张路线图,又被张源叫做雷哥的中年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