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心走后,我一个人默默的站在走廊的墙角处 , 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我竖着耳朵 , 听着那间房里的动静 , 只是听了半天 , 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没有听到打斗声。
我说服自己:“鬼王”只有一个人,而柏南修和隐心是两个 , 一定不会有事。
但是 , “鬼王”,跟黄烨是什么关系?
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白优素?”
这声音像极了黄烨,但我没敢回答。
我听说,如果夜里有人叫你的名字,在没有看到人之前 , 不管是谁叫你,都不要轻易答应,否则很可能小命不保。
虽然只是一种传说,但宁可信其有 , 不可信其无。
“白优素?”那声音又叫了第二遍。
我睁大眼睛,四处打寻黄烨的踪迹。他不是刚刚还在房间里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走廊上?
而且,我并没有看到他。
“我这里。”我旁边有一个声音响起来。
我转过头,看到我身边果然蹲着黄烨。但是,他的身形很淡,就像是一个影子,而不是实物。
是鬼?
“学长?这是你的灵魂吗?”我问,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你的灵魂被那只厉鬼赶出来了吗?你现在……呃,占用了你肉/身的,是‘鬼王’吗?”
学长蹲着身体 , 轻声说:“从前有个小宝宝,生出来 , 眼睛就是红色的!他的妈妈 , 在他生出来的第七天就去世了;一岁的时候 , 爸爸出门去田里放水 , 摔进田埂里,淹死了!他的奶奶 , 在他二岁的时候 , 也因病去世,爷爷很怕他,于是把他带出去,扔了!三天后 , 那个小宝宝自己又回来了!在他回来的第二天,爷爷死在了床上…………”
我眨了眨眼睛,这样一大段话,听起来好耳熟?
对了,是我有一次来看他的时候,他发病 , 就不断地重复了这么一段话。
“后来呢?”我问。
黄烨抬起头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很吓人,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幽深。又黑,看不见底。
看得我心里发怵。
“后来,这个小宝宝长大了,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他身边的人,只要隔他稍微近一点,就会出事。就像是有什么诅咒一般。只要是跟他交往的人 , 不是死就是伤……他是个‘天煞孤星’,注定 , 不会有同伴……白优素,你知道红色的眼睛代表什么吗?”
一边说着 , 黄烨脸上的表情慢慢地起了变化 , 他原本是一双漆黑的眼睛 , 纯黑色。可那瞳仁却渐渐地起了变化,漆黑慢慢地退去 , 染上一抹红。
慢慢地 , 那抹红向外扩散,整个瞳仁都变成了红色。
红色的瞳仁,透着一抹诡异的色彩,很是吓人。
“你……你的眼睛……”我捂住嘴 , 指着黄烨说。
黄烨缓缓地站起来,用他那双猩红的双眼盯着我,问:“你知道,红色的眼睛代表什么吗?”
我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的玉镯上。
心里“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大家都说 , 眼睛是猩红色的,代表身体里装着一只厉鬼!这个人,半人半鬼……”黄烨微微地扬起嘴角。他自从来到精神病院以后,体型瘦了很大一圈,脸颊也瘦得凹下去了。所以,这么扬起一边的嘴角 ,又加了他猩红的眼睛,显得他的模样格外的诡异和恐怖。让人心底发寒。
他问我:“白优素,你相信这一说法吗?”
“…… ……”
“你怕我吗?”
“…………”
“你喜欢我吗?”
“…… ……”
这样的对话实在太奇怪了,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你是厉鬼?”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就是那些意思?
黄烨没有正面回答我 , 而是向我伸出了手:“白优素,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
这是在跟我——表白?
在这种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
“白优素,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黄烨再次向前了一步。
而我则不由自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在想:如果我直接说不喜欢 , 他做为一只厉鬼,会不会直接杀了我?
“不 , 不喜欢。”但我考虑了三秒钟后 , 还是开口说 , “学长,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是吗?”黄烨冷笑了一声 , 仰头望向天花板。
他的声音很是苍凉 , 也有些寂寞的味道。是不是我刚才拒绝得太直接,所以伤了人家自尊心?
但是,原本他问得也很直接啊……
黄烨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变了语气。
他的语气变得非常平淡,但又暗藏恨意:“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
我听了这四个字,不由自主地就作出了解释:“学长 , 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起过,我有男朋友,还不止一次的强调过。我之所以来这儿看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普通朋友。我以为你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 觉得你很孤独,所以……作为朋友和同事,我来看看你,陪陪你并不过份。我对你——确实没有别的意思。”
“同情?”黄烨反问。
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要跟黄烨的灵魂谈这种感情问题,但我依然觉得自己要把话说清楚:“你可能不知道,从小也曾经被孤立,甚至在发生了‘维也纳’的事之后,我现在都在受着公司同事的孤立。所以 , 我很理解你的感受。这也是我把你当成朋友,当成同类的主要原因。”
“所以 , 你是一点都不喜欢我?”黄烨问。
“我很抱歉 , 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误会 , 我跟你说对不起……”我听人说你变成鬼以后 , 思想会发生很大的改变。有些负面的思想,会被放得无限大。所以我想 ,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黄烨 , 哪怕确实对我有点意思,也绝不会这样来逼问我的。
“所以,就是不喜欢的意思?”黄烨问。
我顿了顿,点点头说:“对 , 不喜欢。”
女人的有直觉,而且直觉一般非常准,就比如现在,我明明看着黄烨的脸 , 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可我从他眼珠子的细微的变化,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闪了一下,就感觉到身体上的一阵剧痛。
从前心里难受,总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往自己胸口捅。但是那样的感情,在今天却是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
我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刺进了我的身体,而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汹涌的流了出来。
我像是一个被钉子钉了一下的车胎,身体里的所有力气,都从那个孔里快速的流失了。
只听“叮”地一声,眼前一道绿光闪过 , 伤害我的那个人迅速地就弹开了。
我脚下一软,整个人滩倒在地上。
四肢百骇都痛 , 又像是哪里都不痛。我的眼前只看到一片漆黑 , 好像四面八方都有小鬼朝我包围过来。
“小娘娘……小娘娘……”不知道过了多久 , 也许是一秒 , 也许是一天,我的耳边传来了隐心的呼唤之声。这声音由远极近 , 最后如同响在耳边。
我彻底地堕落进了一片黑暗当中 , 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一片灰蒙蒙的。
我感觉自己像是风中飘荡,如同一朱草,又或者 , 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感觉到了疼痛。那痛感一开始不强烈,慢慢地,越来越疼。疼得像是有人不断地用匕首捅着我的胸口。
我满身是汗 , 呼吸急促。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非常发烫,而且疼痛。
“素儿……”有人在轻声唤我,我明明听得见,可我睁不开眼睛。
没一会儿,我又再度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也记不清楚是多久以后了。
我是被疼醒的。
“好痛……”
“素儿……”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首行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白色的天花板。
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素儿?”耳边有人叫我,我转过脸 , 看到柏南修的脸。
他的脸上带着神奇的淡淡的光晕 , 像是头顶灯光的光芒被他照在他的身上 , 却被他吸走了一般。
眉眼好花 , 笑容浅浅。
“你醒了?”
我一张嘴,还没有来得说出来一个字 , 眼前就出现了一杯水。那个水杯上 , 还贴心的插了一个吸管。
吸管凑到了我的嘴边,我“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子水。
干涩的喉咙觉得好多了。
“柏南修……”
柏南修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微微地闭了闭眼睛,喘了一口气:“好痛……”
虽然我喊痛,但他也并没有给我怎么指痛,只说:“是有些痛 , 要忍一忍。”
我有些委屈:“忍不了。”
“我已经去找人来帮你了。”柏南修安慰我,“不用担心,不会让你痛太久。”
柏南修说出口的话都是真的,所以我微微地闭上眼睛 , 努力地忍痛。
忍了半天,脑子才终于清醒了一点。张嘴问道:“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