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王艳会不会来找我,我只有等 , 在这场零和博弈的游戏中 , 我没有占据主动权的能力,我就像是一滴水 , 纯净水,我被投入深海之中 , 我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 我不清楚 , 我最后会不会被大海所腐化 , 我也不清楚。
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站在窗前,看着黎明即将升起的初阳,虽然他还不不够巨大 , 还不够明亮 , 可是它已经具备了力量 , 我知道 , 那力量会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就贯穿整个世界,把整个大地都燃烧起来。
等待是折磨人的,我拿出来手机,老牌的左键摩托罗拉,只有收发短信还有打电话的功能。
柴晴警告过我,不要主动去联系她,可是我内心“空”“迷茫”,有很多事 , 我需要一个人来肯定我,这样我才有做下去的信心。
我发了“1”过去 , 我想要跟柴晴见面 , 我不擅长在电话里交流,我喜欢面对面的交流 , 这样我可以知道当事人的心里。
我在边寨学会了这种察言观色的本领,在边寨这个地方龙蛇混杂 , 什么人都有 , 只要你稍微不小心 , 你就会被贩卖 , 被他们利用贩毒,被他们当做自己享乐的工具,所以想要在边寨活的久一点 , 比必须学会从他们的眼睛中 , 看出来那一句话是真的 , 那一句话是假的。
手机响了 , 是短信。
“快递,您的地址属于偏远地区,本快递服务站不进行派送,请您带上证件亲自前来收取。”
我把手机关上,急忙开门,当我打开门之后,我看到陈振躺在家门口,他像是一只死猪一样,不知道在自己的家门口睡了多久 , 我不知道他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没有管他,戴上帽子 , 走出楼道 , 外面的天空并不是那么明亮,凌晨四点的太阳 , 也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黑暗始终有严光到达不了的地方。
我刚下楼就看到了柴晴的车子 , 我四处看了一圈 , 我悄悄走过去 , 我可以肯定 , 她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
我戒备地打开车门,然后一溜烟的钻进去。
我看着柴晴 , 她穿的是便装。依旧那么精致简洁 , 我说:“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来见我。”
柴晴说:“我二十四小时待命,有什么紧急事务要汇报吗?”
我有些意外 , 我没想到她会二十四小时处于待命的状态 ,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我贴着她,很近,我说:“我已经接触到王艳了。”
柴晴伸手点在我的额头上,说:“保持一米的距离,这么近,你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身体略微后退,可是我很快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我说:“王艳跟我说今天会来找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柴晴面无表情,没有因为我取得突破而有任何喜悦的神色 , 她冷冰冰地说:“如果我是你,就回去睡一觉 , 当做那个女人说的话是没有任何信用的玩笑话 , 或者是欺骗。”
我很不理解,我紧张地说:“她说她会来的 , 真的,她亲口说的 , 当时 , 当时的情况你不了解 , 你。。。”
我挠了挠脖子 , 我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安,或者说失望。
柴晴没有安慰我 , 而且更加冷冰冰地说:“我希望你在没有发生安全事故之前 , 还是认真考虑一下退出吧 , 你不适合这样的任务。”
柴晴没有让我得到继续下去的信心 , 反而给我沉重一击,是的,我是不确认王艳会来,所以,我在焦躁不安中,想要得到一个人的鼓励支持,我觉得她会鼓励我,可是她却让我退出?
柴晴严肃地说:“永远不要相信毒贩,就算他是你的父母,你也不能相信他们 , 毒贩没有灵魂,更没有信用可言 , 所有的话 , 都是再为他们脱身做掩饰。”
我失落地说:“你说过,她想发展下线 , 不会错过我。”
我看着柴晴捏着鼻梁,显得很疲倦 , 她给我的感觉 , 并不是一个容易疲倦的人 , 她是一个很刚强的人。
我问:“你是不是累了?”
柴晴突然瞪着我 , 她说:“我已经很有耐心了,我始终觉得菜头,庞队在浪费时间 , 可是我还是服从命令 , 可是 , 我看到你现在的表现 , 我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而是在糟践为卧底而牺牲的缉毒人员的心血。”
她的话一直都带刺,我学着习惯,我承认我不会做卧底,我没有学过,没有人生来就会。
柴晴抓着我的衣领,那只手那么有力,我觉得她这只手能捏碎任何让她觉得厌恶的东西。
柴晴愤怒的说:“庞正国说你能在边寨活下来是有智慧的,边寨的孩子平均寿命只有十六岁 , 我觉得你只是个偶然,你没有任何天赋 , 也没有任何智慧 , 你知道吗?当毒贩告诉你,她会去找你的时候 , 就说明,她永远不会去找你 , 你在她的心里的定位就是一次性筷子 , 用了之后就丢了或者掰断 , 你连被试探的资格都没有 , 她们做的事都是掉脑袋的,不会轻易的应允别人任何事,你错失了机会 , 我会像上一级撤销有关于你的行动 , 下车。”
我看着柴晴冷漠的表情 , 那种彻底放弃与渐渐燃烧起抗争的眼神 , 让我很失落,她不相信我,那种不信任感已经到了促使她违抗命令的程度。
我很失望,打开车门,走下车,她立马开车就走了,连任何停留或者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看着天上的太阳,它渐渐的挂在高空,炙热的温度开始让我的皮肤感觉到灼烧感了。
我像是一个躲避阳光的吸血鬼一样 , 慌张的逃离太阳的照射,我快速的回到十号楼的房子里 , 我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回想柴晴的眼神 , 以及她说话的语气,态度 , 这都证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 她没有骗我 , 她从内心深处不相信我。
我现在很渴求王艳快点来 , 我希望能给柴晴沉重一击 , 我想让她明白,现在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除了选择相信王艳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其余的方式吗?
我没有。
我只是想要跟她交流 , 我只想要找到一个鼓励我的人 , 她作为我的上线 , 她应该鼓励我 , 而不是冷冰冰的让我退出。
时间随着太阳的温度一起,让我越来越燥热,脾气会随着温度的上升而上升,我很想砸东西,那种随着时间的流逝,让我内心慢慢的知道我渴望的东西是一种不可能的奢望的时候,我很无力,很想发泄一些情绪。
我从昨天晚上就没有睡觉了,我并不觉得困倦 , 脑袋越来越清晰,可是整个人越来越暴躁不安 , 我坐下来等 , 躺下来等,左等右等。
可是敲门的声音依旧没有来。
我脑袋里嗡嗡响 , 视线越来越模糊,天色越来越晦暗 , 日落来了 , 天空黑了 , 夜晚要来临了。
我笑了 , 现实给了我响亮的一耳光,毒贩是不能相信的,她们的话果然都是谎话 , 尤其是女人。
我确实不适合做卧底 , 那个情况 , 我其实可以抓住主动权的 , 如果我把钱抢走,我觉得,她应该会更想联系我,那样的话,我现在就不是躺在这里像是一只躁动不安的小狗在等待希望来临一样。
“嘎吱,嘎吱。。。”
皮鞋踩在老旧地板上发出的嘎吱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我立马睁开眼睛,抛开所有的情绪,我悄悄的朝着门口爬过去 , 我内心燃烧起来一丝希望。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 很细微 , 他们想要保持安静,可是老旧地板的空洞 , 总是时有时无的发出来一些声音。
我听着那些脚步声从我门口走过去,我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 , 在一瞬间被浇灭了 , 不是来找我的。
“哐当 , 哐当。。。”
敲门的声音在对面想起来 , 铁门被敲的很响。
矛盾。。。
他们既然想保持安静,为什么又要用这么大的力气敲门呢?
我悄悄的站起来,打开门露出一条缝,我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六七个人手里拿着刀 , 贴在墙壁上躲藏着 , 我注视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 都很冷漠。
敲门的人是一个矮子 , 个子不高,可是当我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我内心震颤了一下,是昨天晚上那个矮子,他们居然找上门来了。
门开了,我看到开门的是个老头,是陈振的父亲,我很想提醒他让他不要开门,巨大的凶险在等着他。
“干什么?敲那么大声?你知不知道会吵到人休息的?”
老头很凶狠 , 他看上去是个严厉的人,可是生活让他过的很悲哀。
矮子面无表情 , 身后的几个人立马出来 , 把老头给抓住,刀架在老头的脖子上 , 老头吓了一跳,严肃的脸也变得慌张起来 , 老头说:“干什么?我不欠你们钱啊。”
矮子从背后抽出来一把刀 , 用刀柄砸到了老头的头上 ,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 , 他捂着额头,没有叫喊,他有些迟钝 , 当痛苦来临的时候 , 他也只是慌张的蹲在地上大口喘气而已。
“别打我老公 , 别打我老公 , 你们是什么人啊。”
我看着刘阿姨冲出来,捂着她丈夫的脸,可是不管她怎么堵,也无法堵住那流血的伤口。
矮子冷淡地说:“找你儿子有点事。。。”
刘阿姨听到矮子这么问,立马冷静下来,她说:“我儿子不在家,他很久没回来了,很久没回来了。。。”
矮子根本不会相信她这苍白又无力的话,几个人拖着他们 , 直接将他们拖进去,我看着矮子四处看了一眼 , 然后转身走进房间里 , 哐当一声,他把门关上了。
我大口的喘气 , 急忙拿出来手机给柴晴打电话,在我最绝望的时候 , 矮子的到来给了我一线希望 , 我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 我不会放过了。
可是柴晴不接我电话 , 我很痛苦,她不相信我,或许 , 她现在在写文件 , 或许她在跟庞正国他们做斗争 , 可是 , 你快点接电话,快点。
求你了,给我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