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对我在感情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我能明显的感受到 , 我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代表着什么 , 可是我知道,她对我的信任与需求超越了她的父亲。
这种主观情感变化让我很高兴 , 可是也让我渐渐的感受到了强大的危机感。
我害怕那种超越情感的感情,我很希望她把我当一个马仔 , 一个瘾君子 , 而不是一个能给她实现愿望的人。
每当我想起来她伸手摸我的脸的时候 , 她眼神里的目光比她父亲锤杀我的目光更让我觉得可怕。
那种要陷入泥潭里的危机感 , 让我警醒。
快递站没有继续开下去,王兵跟王艳在这段时间都要先躲着,一方面是要等着拿货 , 另一方面也要先提防着刘志成 , 对于这个突然窜出来的食人鱼 , 在没有弄死他之前 , 王艳也清楚他的危害。
我很清楚刘志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很清楚他会卷土重来,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们都得躲着。
不过从王艳的自信与恐惧来看,相信要不了多久,刘志成就会成为灰烬。
王艳他们整个团伙都跟谜一样,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大的规模,都不清楚。
可是随着慢慢的深入 , 我觉得越来越恐怖。
迷雾里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咚咚咚。。。”
我的门被敲响了,我下意识的走到门口 , 从猫眼里面朝着外面看 , 当我看到刘阿姨的时候我才开门,我看着她有些相形见绌的看着我 , 说:“阿飞啊,你。。。吃饭了吗?”
我说:“没有 , 有事吗?我最近没找你儿子。”
刘阿姨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 她说:“之前几天我看你都在外面忙 , 你是不是找到工作了?做什么的,累不累?时间长不长?适不适合老年人做?”
我看着她期待的样子 , 就显得很心酸,我说:“苦力活,每天都要忙到半夜 , 我干不下去了 , 已经不干了。”
刘阿姨听了 , 脸上立马露出来一丝失望的表情 , 可是很快她又不好意思地说:“阿飞啊,你,你手里还有钱吗?”
我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刘阿姨立马抓住了这个细节,她说:“借。。。借我点吧,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里就很踌躇,我不知道该不该借她,钱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 可是,如果我借给她 , 是不是在他们悲哀的生活里捅刀子 , 我这一点钱救不了他们,反而会让她们更痛苦。
刘阿姨看我无动于衷 , 就苦苦哀求,说:“阿飞啊 ,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 我儿子又。。。犯了 ,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 你行行好,借我点钱,要不 , 借我点货也行。”
刘阿姨退而求其次的表情很生动 , 我低下头 , 我说:“我没钱。。。”
我借钱给她就是害了她 , 就是在把她儿子朝着死亡深渊里面推。
刘阿姨很生气,立马说:“你这个人啊,不知道感恩,你刚来的时候,饭都吃不上,我那么照顾你,哎,在我这么困难的时候,你都不帮我一把 , 指望不上,对你再好也都指望不上。”
刘阿姨说着就失望的朝着自己的家走 , 我看着她的背影 , 她还气愤的使劲打自己的手,似乎很后悔给我做东西吃 , 那种样子,真的让人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
我们的成长与未来 , 我们的父母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 起到了什么作用 , 以及是好是坏 , 我搞不懂,这是一个谜一样的问题。
我把门关上,走出去 , 在屋子里躲久了 , 我希望看看外面的世界 , 我走到老街口 , 看着那条流浪狗趴在包子铺前,看到我来了,摇动了几下尾巴,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作了,像是两个不认识可是见过几次的人,再次相遇之后,礼貌性的打招呼。
我蹲在地上,包子铺今天没开,我看着店门上贴着纸条 , “家主有喜,停业三天。。。”我苦笑起来 , 摸着流浪狗 , 它下意识的抬起头,在我的手上添了几下 , 然后又低下头。
我说:“我们这几天要挨饿了。”
它甩动了几下尾巴,似乎同意我的话 , 我觉得它很有意思 , 似乎能听懂我的话似的 , 我问它:“都没有东西吃,为什么你还要在这里趴着?你不去到垃圾桶里找点吃的吗?你不饿吗?”
它没有回答我 , 只是安静的趴着,我笑起来,我知道得不到回应 , 可是还是很开心能跟它说话 , 因为它不会对我有任何危险 , 不会给我带来伤害 , 也不需要回答我,跟我讲道理,而且,它听完就忘了。
我说:“你这辈子就打算这么过吗?我听说你以前有一个很有钱的主人,难道你没有想过要再找一个有钱的主人吗?”
它抬起头看着我,舔着我的手,我笑了起来,使劲的把它的头按下去,而它似乎也乐于我的抚摸,接受我。
我说:“作为狗 , 你比人聪明,你知道没有选择 , 你也知道 , 没有人会给一只流浪狗新生的,哪怕你以前再怎么名贵 , 有一个多么好的主人,现在你只是一条流浪狗 , 安于现状维持现状已经是极大的幸事了 , 我们都一样 , 可是我比你幸运 , 我有重生的机会。”
我看着天空的太阳,我很清楚我要什么,我也很清楚我为我想要的东西怎么拼搏 , 可是我羡慕这条狗 , 它不用有我那么多烦恼。
我在想 , 如果我破了案子 , 得到了新的身份,那么我愿意给它一个重生的机会,当然我可能没有那么有钱,不过我可以带着它在大山里种茶叶,带着它在山里打猎,可以跟它一起在山里自由的奔跑,那种生活也很满足。
幻想让我内心的欲望膨胀起来,想要抓住那虚幻,可是当我觉得我要触及到那美好的时候。
我的手机响了。
我接了电话 , 我说:“喂。。。”
“明天我们会去寻甸县七星镇做义诊,我给你们叫了一辆顺风车 , 车费你们自己处理。”
我说:“知道了邵医生。”
我说完心里就很难受 , 我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我说:“邵医生 , 你做这些事,如果被别人利用了,你会生气吗?”
邵医生说:“利用?利用我做什么?我只是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 至于其他的事情 , 我也管不着。”
邵医生说完就挂了电话 , 我握着手机 , 看着外面的太阳,很炙热,他们绝对是利用义诊作为运毒的渠道 , 而且他们也完全清楚邵医生在医院的体系外做这些好事。
我很怀疑是邵医生的父亲在利用邵医生 , 因为只有他清楚邵医生在私下里做什么 , 我咬着嘴唇 , 这一次,我想要抓住证据,想要把这一切罪恶都给揭开。
邵医生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利用,她的好意不应该被那些魔鬼当做牟利的工具。
我低下头,看着流浪狗,我说:“我喜欢你的安静,我应该像你学习,我应该更加的沉默,我应该收起来自己的私心 , 也不应该带有任何情感去面对任何人,好人肯定有好报,是不是?”
它依旧闭上眼睛 , 我觉得很有意思 , 它似乎很嫌弃我的唠叨,我没有再说什么 , 站起来,拿着手机给王艳打电话 , 我说:“医院安排义诊了。”
王艳说:“来之前周子玉住的社区找我。”
我挂了电话站起来 , 看着天上的太阳 , 它刺的我眼睛无法睁开 , 可是我依旧看着他,我说:“是时候让你的温度把那阴暗潮湿的污秽蒸发掉了。”
周子玉住的社区算是烂尾楼,昆明有很多城中村 , 每一个城中村都是违法生意的聚集地。
我到了社区之后 , 看到了王艳 , 她在等我 , 见到我,就朝着我摆手,我走过去,她主动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上楼,这种身体上的接触与情感的变化,让我内心无法接受。
我也没有抗拒,忍着心里的别扭。
王艳带我上楼,来到了楼上的房间里,我闻到了浓重的烟味 , 房间里比我想的要干净,可是味道 , 真的很难闻。
我看到周子玉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衣 , 又瘦了一圈,她看着我,说:“邵医生打电话来了是不是?”
我“嗯”了一声 , 我说:“是的,明天他们会有义诊 , 还给我们定了顺风车 , 可是需要我们自己付钱。”
周子玉点了点头 , 跟王艳说:“艳姐 , 给我来点呗,我有点紧张,我害怕。。。”
王艳摸着周子玉的下巴 , 她说:“别紧张 , 放心 , 一切都安排好了 , 只要你不慌张,一定会没事的。”
周子玉嗯了一声,可是还是坚持说:“艳姐,给我点,我害怕明天会来瘾,到时候坏了事就不好了。”
周子玉很坚持,我坐下来看着她,我心里很不理解,人性的欲望到底有多残酷 , 她怀孕了,可是她丝毫不在意一个生命 , 她依旧我行我素的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 , 哪怕自己的欲望会杀死,会残害自己身体里的生命 , 可是她就是不在乎。
王艳沉默了一会,然后走到房间里当我看到她出来的时候 , 手里多了一个自封袋 , 她说:“上次剩下的。”
周子玉接过来之后 , 很兴奋 , 她说:“艳姐,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成为有钱人的 , 没有人再敢看不起我们 , 我们一起来助助兴。”
周子玉说着就开始卷 , 她给王艳递过去 , 可是王艳立马阴沉着脸,没有接,周子玉微笑了一下,又回头看着我,我看了王艳一眼,她的眼神带着告诫。
我没有接,而是摇头,我说:“明天有大事,我要保持清醒。”
王艳对于我的话露出了很满意又欣慰的表情 , 对于我跟周子玉的态度,王艳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王艳不在乎周子玉 , 她的死活王艳不在乎。
我感觉王艳越来越在乎我 , 对于情感微妙的变化,我捕捉的很准 , 我从她的眼神里明显的捕捉到了一丝爱意。
可是我很害怕这种情感越来越深。
这一定对我是一种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