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尸身自言自语地说,忽然神情大变:“帝魂?你是说老夫的魂魄吗?”
我正色地说:“没错!可惜他与你完全不一样。他心中担忧苗疆的生民,更担心因蚩尤而产生的黑煞 , 会危害人间。他希望你可以放弃复仇的怨念 , 好好地造福苗民。可惜,你并不是这样的。”
蚩尤尸身冷笑一声:“萧昆仑 , 你休要诓骗我。老夫的魂魄 , 绝对不会如此地畏葸不前。老夫要复仇,重临人间之后,一定要教训炎帝神农氏 , 也要教训黄帝轩辕氏!当初暗算我的人 , 全部都要跪在我面前。”
蚩尤尸身狂躁状态下,皮肤表层袭上一层淡淡的红气。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的人间,早已不是以前的人间。天下太平已久 , 你还要召集各种虫子,还要大战一场吗?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我盯着他肩膀上的先天虫母,想弄清楚先天虫母有没有影响蚩尤尸身 , 甚至改变了他原本的习性。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我感觉到蚩尤尸身本身所带有的执念太强,先天虫母根本没有办法影响到他。
“天下太平,蚩尤尸身根本没有必要,再在人间出现!”我大声地说。
蚩尤尸身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眺望西边苗疆所在的位置,道:“本帝不甘心!”
老风后说:“这小子不仅是苗疆虫王,而且还是神农使者。蚩尤大帝,您应该现在就终结他的性命,留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 , 更何况他今日下午还欺骗、侮辱过你。”
蚩尤尸身又问道:“我的魂魄还说过什么?”
我笑道:“帝魂告诉我,他的魂魄脱离禁锢之后 , 预言之子就会诞生。他来到人间 , 会彻底终结黑煞的阴谋,摧毁瓦解黑煞。”
蚩尤尸身苦笑:“那他知不知道,我可以复活过来呢?”
我想了一会儿 , 说道:“应该是知道的。他相信黑煞诡计多端 , 一定能够把你找出来的。”
蚩尤尸身问:“帝魂明知我可以出来,但是却不愿意回到我的身上,而是选择重生 , 借此来终结我,这是他的想法吗?”
我回想帝魂说过的话 , 想了一会儿,
蚩尤帝魂的话,虽然没有那么直接,但是大意也是差不多的。
我便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蚩尤尸身通幽的眼眸看着我,久久都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 , 他非常地生气。
“他安然地睡在棺木之中,无忧无虑 , 没有丝毫的痛苦与折磨!可他不知道,老夫在寒冷的世界中,呆了多少年,遭受多少罪。我的仇怨只会一天一天地加深,要我放下一切,那是不可能的。”蚩尤尸身异常激动地说,“我是战神!绝对不能屈辱地死掉。”
雪花堆在蚩尤尸身的头顶上,已经厚厚一片,激动的时候 , 雪花飞舞落下来。
“我没有背叛原来的信念,是帝魂不愿意再战斗下去。可老夫要永远战斗下去。当年那一场恶战 , 炎黄二帝诡计多端 , 我不服气。我一定战斗下去,管他洪水滔天!”蚩尤尸身越发地激动。
当年战斗的真实状况 , 究竟如何 , 已经不得而知。
蚩尤尸身如此地激动,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可见他对于当年的失败,一直耿耿于怀 , 难以接受。
对他来说 , 失败是一种耻辱。
他尸身被关在青铜虫门之中,复仇成为他唯一的执念,这种执念一直在他的身体记忆里。
身体记忆,有时候比脑海的记忆还要深刻 , 还要强大。
我看了一眼老风后,他没有说话 , 而是转过身去,甚至往旁边走了几步。
我道:“可是神农氏与轩辕氏,早已淹没在人海之中,滚滚流淌的时间长河,已经腐烂了他们的尸骸,消散了他们的魂魄。九州大地,早就没有了他们的踪影。你要报仇,总得有个目标吧!”
没有目标的报仇,一点意义都没有。
没有目标的复仇,总是痛苦难忍 , 总是充满苦痛与折磨的。
蚩尤尸身笑道:“萧昆仑,你太单纯了。老夫尸身没有腐烂 , 可以延续到现在。难道他们就不能延续到现在吗?他们将我关在虫门之中 , 就是害怕我醒来。哈哈哈……老夫要将他们逼出来!”
千年的执念,深入骨髓的复仇欲念 , 靠我几句话 , 根本就解不开。
这个世上,很多东西是解不开的。
比如死结,比如复仇的固执。
要解开 , 只能用刀 , 只能用火,只能用你死我活才能解开。
我去过长江地宫,也在神农架呆过,关于神农氏尸身的下落 , 一直是个谜团,或许如同蚩尤尸身所言 , 黄帝轩辕氏,炎帝神农氏,都延续到现在,以某种状态存活在人间。
我放弃了劝说蚩尤尸身。
“很好,你有目标就好。苗民封蚩尤大帝为神祇!你可千万别做伤害苗民的事情。”我道,“你动手吧,我不想成为傀儡活着。”
蚩尤尸身问:“你是苗疆虫王,只要你答应听从本帝的号令。你还是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的。我就是蚩尤,你本就是我的虫王 , 给我磕三个头,你依旧是苗疆的虫王!”
蚩尤尸身非常自信地看着我。
在生死之间,没有人会拒绝活着的。
萧天刑神色颇为不悦 , 白挨了一段打之后 , 还没有打回来,就听到蚩尤尸身这样的话 , 要保证我活下去。
我忽然笑了起来。
先是笑一声 , 而后是哈哈大笑。
“本帝所言,可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蚩尤尸身压着怒火问。
我说道:“因为你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我是苗疆虫王,先是十三峒众人认可之后 , 才遇到帝魂 , 他只是确定了我的名号。我不是蚩尤帝魂的虫王,也不是蚩尤尸身的虫王。我尊重帝魂,忠诚于帝魂。所以我不会投靠你,更不会跪在你面前 , 祈求你的原谅。我没有想到,你会问这样搞笑的问题。”
我是成为苗疆虫王后 , 才遇到蚩尤帝魂的。
即便没有蚩尤,我依旧是苗疆虫王。
在归属关系上,并不存在上下级关系。
蚩尤尸身双拳攥紧,发出爆豆般的声音,
萧天刑赶紧说:“蚩尤老爷,萧昆仑肉身对我还有用处。您老人家的怒火,一定要控制住,可别一下子就把他打死了。”
萧天刑本尊挨了蚩尤尸身一顿毒打,压根就不敢吱声叫嚷,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蚩尤尸身想了一会儿 , 道:“苗疆广阔的土地上,果然孕育出一身硬骨头的男儿。你萧昆仑 , 是第一个敢这么与我说话的人。”
我抬起头 , 让腰板站得更直一些。
“这么与我说话的人,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亡。”蚩尤尸身眼光发生变化 , 想看着一个死人一样看着我 , “你充满骨气,所以我给你留个全尸,也不会让你承受剧烈的痛苦 , 甚至千百年过去,你的尸身还可以完好如初!”
紫眼僵王抓住萧天刑 , 小声说道:“教主!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再找一个萧家人的。”
蚩尤尸身右手抬起,猛地劈下来,绑在我腰间的绳索应声断开。
蚩尤尸身在我肩膀上拨弄了一下 , 我身子移动,正好落在青铜虫门缝隙之中 ,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
我不受控制地后退,忙伸手去扒两扇虫门,可是已经来不及,一股强烈的吸力将我吸了进去。
蚩尤尸身没有下狠手。
而是选择让我冻死在青铜虫门之中。
寒冷的尸气夺走我的性命,保全了我的尸身。
我整个人身子落入虫门之中,四周都是厚厚的冰霜,明亮的世界,异常地寒冷。
门外的一切渐渐地变得遥远起来,偶尔还能传来一些声音。
“蚩尤 , 那小子体内有先天虫,说不定可以活下去的。”我隐隐听到了老风后的声音 , “这么推进去,万一他活下来了呢?”
蚩尤尸身笑着说:“肉体凡胎 , 能在里面坚持十分钟就很了不起了。咱们守上半个小时,他必死无疑的。对了,你不是说青铜虫门可以自动关闭的吗?怎么还没有合上呢?”
老风后说道:“这是那小子跟老夫说的。我刚才观察了一会儿 , 发现门在慢慢地合上。差不多半个小时时间 , 就可以合上的。”
蚩尤尸身慢慢地赞道:“那就好。老风后,你果然是个靠谱的军师,以后就跟着我吧。”
我落入虫门之后 , 四周九幽寒气快速包裹在我身体四周 , 想顺着缝隙走出来,根本就来不及,耳边更是嗡嗡地作响,体内翻江倒海 , 格外地难受。
老风后搅乱了我体内的五虫,目的是让我更快地冻死掉。
“蚩尤 , 里面还有什么人?”老风后问。
蚩尤尸身哼了一声:“不该问的别问。”
我心中暗骂老风后这只恶毒的毒蛇,咬牙地移动脚步,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破口大骂:“风后,你他娘的,你不要害了麻二雷……”
巨大的青铜虫门发出微微的声音,好像慢慢地合拢。
“孤虫!老子会不会冻死啊。”我坐在地上,对先天孤虫大声喊道,“这里是你的故乡,到底有没有白脸猴啊。”
白脸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 我可不想冻死之后,尸身还被白脸猴糟践、鞭挞。
先天孤虫的声音传来:“萧昆仑 , 不瞒你说。昆仑之巅的青铜虫门 , 白脸猴最多,也最为凶猛 , 死硬派也是最多的。我真的很难保证 , 你能够活下去。死后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关心那么多了,它们要在尸体上泄愤 , 那也是无法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