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一共有几只先天凶虫呢？”我清楚咬人的虫子也属于先天虫 , 心情倒也平静了不少。
“先天凶虫的数量不会太多的。要不然我怎么只会听说 , 却没有见过呢！我想，大概在十只以内吧！”先天孤虫道。
十只还好！
我应该可以对付的。
我检查完铜手的尸身之后 , 将他的披风翻过来 , 盖在他的身上。
“铁骨，铜手已经结束了。你能不能排除万难，干掉这只虫人！”蚩尤尸身大概连铁骨都不想保留了。
铁骨将军的拳头丝毫没有减缓 , 黄金尸气笼罩在拳头上 , 雨点般地攻向虫人。
可是这种单纯的力量攻击，其实对虫人的伤害非常地有限，只会消耗铁骨的力量的。
铁骨将军又击中了虫人两拳。
虫人身上的九幽寒气散失得很快。
虫人笑道：“有点意思了，你现在的力量还算得上不错。可惜你打在我身上 , 我还是没有痛觉。你保持这种高强度的状态，应该持续不了太长时间的。要不，我让你打十拳！”
虫人的话听起来非常地刺耳。
现在的铁骨处于左右为难的状态。
打下去只会损耗自己的力量 , 最终会有性命危险。
可是，他却不能后退。
铁骨将军长啸一声：“那我就再给你十拳。”
我喊道：“铁骨将军，他不是正常的人，你的拳头不能克制他的。还是多多保重，可以退回来的，即便输了也不要紧的。”
蚩尤尸身瞪了我一眼：“不许后退，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后退！你明明占据了优势！”
铁骨将军再次加速奔跑，拳头夹杂着刚猛精纯的黄金尸气，重击在虫人的身上。
虫人受力后退。
铁骨将军跟着追上去 , 每一拳都扎实地打在虫人身上。
连着追打了十拳。
虫人落在高台下面，双手撑着膨胀的黑藤 , 缓缓地站起来 , 狞笑道：“你叫铁骨吧！我要感谢你！因为你让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了痛觉。真是一种独特的感受 , 我要感谢你。”
虫人身子已经有些变形 , 但是站起来后，又恢复了正常。
铁骨的尸气消耗很大。
颜色较之刚才已经暗淡了不少。
铁骨暴喝一声，再次冲了上前。
“你让我感觉到痛觉 , 那我要好好地感谢你的。”虫人右腿在台阶上一蹬 , 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前。
虫人迎面与铁骨将军撞在了一起。
虫人透明的双手非常地狡猾，与铁骨撞上之上，便去抓铁骨的手臂。
铁骨反应快，自然不会让虫人抓住。
两人快速地对拳 , 蜻蜓点水，并没有长时间接触。
铁骨变得谨慎起来 , 从攻势变成了守势，腾挪转移，避免虫人的钳制。
虫人道：“看来萧昆仑跟你说了悄悄话，让你对我产生了畏惧。到底蚩尤尸身是你的主人，还是萧昆仑是你的主人。”
蚩尤尸身听到这话，已经颇为不爽，连着叫嚷了两声。
九幽寒气的浓度越来越强，我往前移动了一步，不断地催促先天孤虫 , 让它尽可能吸收九幽寒气。
“虫王，我已经汲取得足够多了。你不能让我一口吃个胖子的。”先天孤虫不断地鼓噪。
我心中骂道：“现在多多吸收一点 , 我们人类有句话 , 书到用时方恨少。你现在多吸收九幽寒气，到时候使用起来的话 , 就不会觉得少的 , 吃饱就撑着接着吃。”
就在这时，铁骨将军遭遇了重创，整个人后撤了两步 , 胸口位置布满了厚厚的冰霜 , 身子的黄金尸气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
铁骨连着拔地跳跃，尽快与地虫人拉开了距离。
蚩尤尸身再次大声喊道：“铁骨，你当真要拜萧昆仑为主人吗？我什么时候让你后退了。明明大好优势，你却这般葬送了。莫非你也要跟巫鸿一样吗？”
铁骨将军站稳之后 , 应道：“大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上前。”
哎。
铁骨将军这又是何必呢？
明明知道这个尸身乃是个没有道义的人 , 却选择愚蠢地效忠他，不知道及时地摆脱蚩尤尸身。
我替他赶到惋惜。
不过这是他的选择，我也没有办法再出言阻拦。
我以前劝过铁骨将军，跟他分析过当中的利害。
他活了这么多年，当然比我活得更透彻更清楚。
他坚持跟着蚩尤尸身的原因，可能是不想背叛最开始的自己。
守在南边的药神也关注着这边的变化，不忍地喊道：“铁骨，金环与银环都死了，铜手也没了。你何必为了一个疯子而拼命呢！他早就不是苗王城那个少年了。我们都可以离开他的。我们都可以拥有自己的选择的。”
药神是了解过去的往事的。
他也更明白铁骨将军的话。
铁骨将军回头与药神对望了一眼。
但他没有停下来 , 依旧与虫人激战在一起。
“铁骨，你本住在蚩尤神庙 , 住了那么多年 , 何必跑出来掺和这档子事情呢！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药神有些着急，叫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我第一次遇到铁骨将军 , 是蛇山之战后。我与蚩尤都落到老风后的手上 , 成为了俘虏。
老风后驱赶着我与蚩尤尸身，一起去寻找炎帝陛下的下落。有一天，到了一处破败的蚩尤神庙里面。
就是在那个时候 , 铁骨将军发现了蚩尤尸身 , 后来便重新跟上了尸身。
原本普通平凡的日子就此结束。
铁骨将军长喊一声：“药神！就让我那个时代最后的殉道者吧！你不要再浪费口舌说服我了。”
蚩尤尸身沉着脸，回头看着药神。
最后的殉道者！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凉，铁骨将军这是打算在此牺牲了。
铁骨将军加速攻击了虫人 , 黄金尸气再一次鼓荡起来。不过这只是最后的灿烂，持续不了太长时间。
大概在两分钟之后。
铁骨将军的尸气就基本上直接下降 , 速度也变慢了。
铁骨将军已经走入死亡边缘。
虫人并没有手软，两拳打在铁骨胸口，一手抓住了铁骨将军的右肩，九幽寒气疯狂地进入他的身体里面。
不到十秒钟。
铁骨将军全身上下全部都结出了厚重的冰霜。
“虫人，给我一个面子，不要让他化成灰烬，让他留个全尸吧！”我不忍看到铁骨将军成为灰烬，彻底消失。
虫人看着我：“你们人类不是说，一切都要尘归尘 , 土归土嘛！我让他变成灰烬，又有什么不好的？”
我喊道：“尘归尘，土归土 , 是自然而然的过程 , 你就不要加速这个过程了。”
铁骨将军尸气已经彻底消失了。
虫人朝我看了过来，扭动脑袋：“你们人类真是奇怪 , 虽然我学习了两年 , 还是不太懂。自然过程，与现在就消失，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 , 我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他留个全尸吧！”
我有些愕然：“为什么？”
虫人说：“他至少没有放弃自己的追求！他肯为了少年时代的信念而殉道！我虽然不太明白 , 但我觉得他还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与与他过招，我感到非常荣幸。”
最后一句话从虫人口中说出。
我还是颇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竟然学习了这么多人类的礼仪。
虫人松开了铁骨将军，自然跟着后退几米。
我上前将铁骨将军扛了回来了。
我缓缓地吸走他身上的九幽寒气。
“铁骨将军 ,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不忍心说。
明知最后不可能会获胜，但还是坚持打下去。
铁骨将军还有最后一口尸气 , 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了几下，苦笑：“人生本就是一场漫长的苦难。到今日结束，是我的乐事，并不是苦事！”
我眼眶一热，心头涌上了无限的悲伤：“前辈，你想葬在什么地方。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会完成你的愿望的。”
铁骨将军所受的伤很重，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将他救过来了。
唯有完成他最后的愿望。
铁骨将军道：“意念散去，便不知身后的事情。你不用管我的这具身体……最好是将我的尸身毁掉 , 不要让歹人利用了。”
我泪水滚落。
“大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 我希望你听我一句话！不要为了一个虚妄的复仇念头控制。那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万物有始有终 , 你也该放下的。”铁骨将军看着蚩尤尸身。
蚩尤尸身道：“本王做什么事情，需要你指手画脚吗？我早就知道 , 你跟巫鸿是一路货色的。”
铁骨将军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蛊神巫鸿是对的。你早已不是蚩尤大帝了。你不过是一个执念驱使着的身体。哈哈哈 , 大梦初觉，竟然是临死之前，真是人生的笑话。哈哈哈 , 不过……能够明白再去死，也是老天对我的怜悯……哈哈哈……”
在这笑声结束后 , 铁骨将军最后一缕尸气散去，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动静。
他彻底与过去分道扬镳，彻底摆脱了漫长的人生。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漫长的苦难？
真的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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