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溪忙关上窗,快速转身来到小彤身边。
虽然现在是盛夏 , 不会着凉 , 但小彤的身体特别虚弱,花园种了很多花花草草 , 有些物质会随风飘进来 ,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扬起温柔地笑:“小彤,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了?”
她一睡就是一整夜 , 她一直提心吊胆 , 深怕她短暂的清醒是她美好的盼望。
幸好 , 上苍垂怜 , 暂时还没有带走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是的,暂时。
小彤身体虚弱 , 中了白魔剂量很大 , 现在已经入侵她全身了。
“姐姐 ,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小彤惹你生气了?”小彤眉头微蹙,一脸自责。
简灵溪一怔 , 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摸到一手濡湿。
她是相信南宫萧谨的,他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他愿意屈服于方若婉都是为了她们。
理智上,她一切都懂,感情上她却接受不了,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抱歉,小彤吓到你了。是刚刚有沙子进了姐姐的眼睛。”简灵溪撒了个幼稚的谎,幸好小彤智商不高 , 听不出她在说谎。
“姐姐过来,小彤给你吹吹就好。”小彤唇色发白 , 静静躺着 , 连声音都虚弱。
简灵溪万分心疼,感觉眼里的液体又要涌出来了。
她忙站起来 , 说:“花园里有飞絮 , 我去洗把脸就好了。”
“好。”小彤十分乖巧而懂礼貌,不管她是否明白,她都会礼貌回应。
这样的她更令简灵溪揪心 , 她忙进了浴室 , 打开水龙头 , 掬起一捧冷水往脸上泼。
哪怕一再往自己的脸上泼冷水 , 还是止不住眼眶里的热泪往下流。
简灵溪只能捂住嘴巴,让泪一次宣泄干净 , 以免呆会儿出去又想哭。
小彤这么乖巧懂事 , 这么信任她 , 她一定要把好的情绪带给她。一个人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了病情,她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 不能让小彤觉察到。
望着镜中悲伤不能自抑的自己,简灵溪很懊恼,她这是怎么了?
事情还没有那么糟,她可以先控制住小彤体内的毒素,让其漫延的速度慢一点,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
对,她不能自怨自艾,更不能自暴自弃。
小彤刚刚才清醒,脑海里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是她最敏感最脆弱的时候 , 她应该陪在她身边,消除她内心的恐惧和惊慌。
不能让她独自一人呆着 , 还要替自己担心。
收拾好心情 , 简灵溪洗去眼睛红肿的痕迹。
手握住门把,深吸几口气 , 给自己做个心理建设。
带着笑容来到小彤身边 , 泡了杯葡萄糖水,亲自喂她:“来,小彤 , 我们再试一下 , 你这次喝慢一点,好不好?”
“嗯。”小彤重重点头 , 先用舌头舔了下 , 味道好好,淡淡的甜 , 很清新 , 她好喜欢。
简灵溪一直悬着心 , 看着她,直到她将水咽了下去 , 没有再受到刺激,反射性地呕吐,她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来,再喝一口。”简灵溪又喂了她一口,这次顺利很多。
她能进食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简灵溪感觉自己心情相当复杂,她知道她昏迷的时间太久了,能这么快进食,已经是一件极好的事了。
可她又有些担心 , 这会是不会白魔入侵了她的细胞,吸走她体内里的养分,她才会变得这么饿?
现在一切都还没明朗 , 小彤中的白魔剂量太多 , 跟方若婉的情况不同,她必须小心谨慎。
其实 , 每一种毒药跟各人的体质不同 , 产生的效果也不一样。
喝了大概200毫升的葡萄糖,简灵溪就停了手,抽出无菌纸巾替她擦拭了嘴角 , 擦掉糖的粘腻 , 小彤还很饿 , 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下。
她的动作给了简灵溪很多联想 , 一颗心揪扯了起来。
她可能是现在有点饿,也有可能是昏迷之前留下的记忆反射。
强忍悲伤 , 简灵溪轻抚了她的头发:“小彤 , 你忍耐一下 , 我们一次性不要进食太多,一点点慢慢来 , 等肠胃吸收了,再吃,好不好?”
“嗯,姐姐说什么,小彤都听。”自始至终,她没有提过任何要求,恰恰相反,她十分配合,可她越是如此,简灵溪就越自责 , 心疼。
“我去拧条毛巾来给你擦拭一下。”说着,未等她回应 , 简灵溪匆匆往洗手间走去 , 半路,晶莹的泪控制不住滚了下来。
其实 , 小彤能有这样的表现 , 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她很开心,也很感动 , 但更多的是心酸 , 是心疼 , 还有对她身体的恐惧。
不知是不是自己对她太关心了 , 她有时竟摸不准她的脉。但还有一种她不愿意看到的可能,白魔入侵改变了她的脉象。
虽然这种情况极其罕见 , 在方若婉身上并没有发生。可她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这白魔跟医书里记载的药性截然不同 , 可能是幕后之人改了配方。
他究竟是谁?
权势丝毫不输南宫家 , 甚至高出一筹。他有钱有势又会制药,更重要的是 , 他心狠手辣。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伤害任何人。
……
南宫萧谨的婚车一直往前,真的抵达了方若婉要求的圣安娜教堂。唯一令她意外的是,教堂很冷清,像是被人包了场。
外面更没有记者守着,疯狂想要争相报导这一盛况。
婚车停下,一路满怀欣喜的方若婉,一颗心往下沉:“阿萧,你又骗我?”
“你不是说只要举行婚礼吗?我按你指定的一切去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南宫萧谨冷冷反问 , 身上的寒霜流泻出来,惊得方若婉心颤万分。
南宫萧谨打开车门 , 就要下车 , 方若婉慌忙抓住他的手:“阿萧,我错了 , 你就原谅我的一时口不择言吧。没有记者就没有记者 , 他们来了也碍事。这就是一场属于你和我的婚礼,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南宫萧谨没有回应,只是紧绷的侧脸明显柔和了些。
方若婉跟着下了车 , 仰头望着高高的拱门 , 那么神圣又庄严 , 她踩在红毯上 , 挽着南宫萧谨的手臂。一切的一切美好如梦,方若婉暗中掐了自己一把。
嗯 , 很疼 , 她不是在做梦。
方若婉抬头挺胸 , 紧紧挽着南宫萧谨的手臂,深怕自己没有抓牢 , 他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可是她强求的婚礼,为了圆自己一个梦,她已经彻底将他惹毛了。若是这次没有完成心愿,她恐怕得等下辈子了。
跟方若婉的患得患失不同,南宫萧谨脚步很坚定,目视前方,浑身散发着严肃的气息,不像要结婚的新郎,更像在赴刑场。
长长的红毯终有尽头 , 教堂里的位置全是空的,没有一个宾客。
除了王梦和沐冰 , 就只有一个慈眉善目站在神坛前等着他们走近的神父。
方若婉有种奇异的感觉 , 别人是走入幸运的殿堂,她像是走向地狱。
是的 , 从她开始跟魔鬼做交易的那一刻起 , 她就注定要堕入十八层地狱。
但她不后悔,爱上南宫萧谨不是一时冲动,她用了毕生的心血都不能让他多看她一眼。
如今她只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留下一个永恒的记忆 , 不管下一秒将要走向何方。起码她尽了力 , 她拥有过 , 她没有白来人世走一遭。
她的婚礼没有亲人 , 没有宾客,没有朋友 , 有的只是一个站在自己身边 , 心不甘情不愿的新郎。
不过 , 这已经她做尽一切,不惜拿别人性命相逼 , 才换来的成果。
就在此时,神父庄严的声音响起:“方若婉小姐,你愿意嫁给身边的这位男士为妻,一辈子忠于他,爱护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