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沐冰,简灵溪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 想从他的细微变化里看出点什么。
无奈 , 他总是一张冰块脸,情绪不外露 , 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沉默跟他上了楼 , 来到总裁办公室,沐冰推开门,让简灵溪进来 , 随后帮她关上。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 简灵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南宫萧谨。
他看上去跟平时一样 , 西装革履 , 戴着面具。
“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南宫萧谨沉声开口。
终于见到了他,简灵溪一颗高悬的心还是未能放下。
“你两天没回去了 , 我担心你……的伤。”有些话只能藏在心里 , 一旦出口 , 会破坏掉原有的一切。
“一点小伤不碍事,我没那么娇贵。”南宫萧谨声音没有多少起伏 , 简灵溪亦看不出他的变化。
上前几步:“我还是给你把个脉吧。”
“不用了,一点小伤,不必大惊小怪。”南宫萧谨再次拒绝:“最近公司很忙,我可能不回去了。如果你在大宅呆得不舒服,就回别墅去吧,我让沐冰去安排一下。”
简灵溪不解:“你不是说大宅还有些事没有完成,需要在那边住几天?”
“事情有变。”南宫萧谨只吐出这四个字。
她不是傻子,她感觉得到南宫萧谨对自己的冷漠,简灵溪心底发苦发涩,是她自作多情了。
他好好的 , 一点事都没有。
是她咸吃萝卜淡操心,做了件丢脸的事。
“对不起 , 打扰了。”简灵溪说完 , 匆匆往外走。
南宫萧谨本能站起来要去追,剧痛袭来 , 他还来不及掩饰 , 已经被简灵溪看出了端倪。
放下成见,匆匆赶到他身边,简灵溪惊急地问:“你究竟怎么了?”
这一站扯动了伤口,南宫萧谨痛得久久无法平复。
顺着他的视线 , 简灵溪目光落在他的左腿上,惊问:“你受伤了?”
简灵溪是个医者 , 且医术高明 , 已经被她看穿了 , 再隐瞒已经毫无意义,南宫萧谨轻应了声:“嗯。”
“怎么伤的?什么时候伤的?”他一直坐在轮椅上 , 一般人看不出他腿受伤。
这次若不是他站起来要追她 , 她也看不出来。
“昨晚 , 枪伤。”南宫萧谨只说出四个字,简灵溪听得惊心动魄。
“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扯他的裤子。
南宫萧谨目光灼灼看着她 , 简灵溪后知后觉,脸颊越来越烫。
“我看看你的伤……”话一出口,简灵溪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干嘛越描越黑。
灯光下简灵溪泛红的耳坠闪着珍珠一般的光泽,淡淡的粉,发出含蓄的邀请。
“我知道。”南宫萧谨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让事态失控。
压下羞涩与尴尬,简灵溪一把抓起南宫萧谨的手,专心致志给他把脉。
身体有任何病症 , 她一把脉就能知道个大概。
南宫萧谨沉默着配合,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 她早晚会知道 , 也省得他编借口。
随着时间的流逝,简灵溪眉头越蹙越紧。
“你不仅中了枪。”简灵溪下了断言。
深知她的医术高超 , 被看出来南宫萧谨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嗯。”他点头:“我也中了毒 , 对方将毒抹在子弹上。”
简灵溪大惊,第一次听到这种神奇的下毒方法。
古人将毒抹在箭头上,现在这种是升级版?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谁给你治的伤?用了什么方法?”简灵溪急了,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南宫萧谨也不再隐瞒:“是宫少宇帮我取出的子弹 , 至于用了些什么药 , 只有问他了。我现在感觉还行 , 就是腿使不上劲 , 无法走路。”
他之前一直装残,现在不会是真的残了吧?
“我要看看的伤口。”简灵溪语气坚定。
不管他伤在哪里,身为医者 , 她都不应该害羞。
南宫萧谨抬起头 , 看着简灵溪。
她不闪不避 , 目光清澈。
此时此刻在她心目中只有病人,她要替他治伤 , 没有其他任何杂念。
“好。”南宫萧谨答应得很干脆:“你推我到休息室去吧。”
简灵溪依言而行,将南宫萧谨扶上床,替他褪下多余的衣物,露出包着绑带的伤口。
“我想解开看看,可以吗?”她尊重南宫萧谨的意见。
“好。”南宫萧谨也答应得很痛快,既然让她看了,就要让她看清楚,看明白,否则 , 依照她的个性,她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无法使她彻底心安 , 就丧失了他的本意。
征得南宫萧谨的同意 , 简灵溪小心翼翼替他解开绑带。
身为医者,纵然没有太多实践经验 , 但是在书本上 , 剖析课上,她看到了许多惨无人道的伤口,却都比不上南宫萧谨的伤口。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 看得出来伤口被精心处理后 , 且宫少宇的技术很好。可他的伤口有毒 , 宫少宫不擅长解毒 , 只给他用了一些普通的消炎,杀菌的药。
延误了治疗 , 他伤口发黑发紫 , 溃烂 , 流脓,看得简灵溪眉头深锁。
忍不住斥责了声:“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边说边打开自己的医药箱 , 从里面拿出各种瓶瓶罐罐。
原本熟悉的药物因慌乱而记浑,她怕,怕自己下错了药,会使他的伤口更加严重。
一紧张简灵溪将瓶子打翻,瓶子掉了一地,她忙蹲下去拾。
看出了她的担忧和紧张,南宫萧谨心头划过一丝暖意,不禁柔了声音:“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抬起头 , 简灵溪眼眶泛红,泪在里面涌动:“毒已经快浸透入骨了 , 你还说没事?若是二十四小时内没有找到解药 , 你这条腿就废了,还有可能危及性命。”
南宫萧谨微微一怔 , 宫少宇学的是西医 , 在外科方面他很厉害,毒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毒,只用常规疗法。
若不是简灵溪说 , 他也不知道这么严重。
“你有办法吗?”惊慌只是有一瞬间 , 南宫萧谨很快冷静了下来。
事已至此 , 唯有积极面对。
简灵溪继续在医药箱里翻找 , 终于在暗格里找到最后一截蔓莲。
用磨粉器将蔓莲磨成粉,简灵溪问南宫萧谨:“你这有酒吗?”
不知她要做什么,南宫萧谨还是如实回答:“外面有酒柜。”
那些酒不是用来喝的 , 都是摆设 , 亦是珍藏。
简灵溪冲出去 , 在成排的名酒面前流连。
这些都是洋酒,她不会用 , 更不敢乱用。
在她失望转身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瓶白酒,简灵溪眼前一亮。
拿起来,匆匆往休息室走去。
拧开盖子,酒香四溢,简灵溪将白酒倒入研磨成粉的蔓莲上,搅拌均匀。
慢慢坐在床边,抬起头来,看着他古井一般的眼睛:“现在没有特效药 , 我只能先用这方子压制你的毒,让其漫延得慢一些。但是 , 这会很痛 , 你忍耐一下。”
南宫萧谨朝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四目相对 , 简灵溪在南宫萧谨眼底看到了信任 , 不再迟疑,将药抹在他的伤口上。
溃烂的伤口抹上酒精,那种痛堪比酷刑。
南宫萧谨额头瞬间沁出了汗 , 但他咬牙忍着。哪怕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 , 他仍没有喊出声。
简灵溪见状 , 开始均匀涂抹。
她可以感受得到南宫萧谨疼得浑身颤抖 , 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得先阻止毒性扩散 , 才能争取更多时间去找解药。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 哪怕南宫萧谨再铁骨铮铮 , 也有极限。
在简灵溪抹完最后一滴药,他大吼一声 , 痛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