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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莫家客栈,又见柔情

第二回:莫家客栈,又见柔情

  清晨,西北的大漠 , 天亮的特别早。
  栖息在胡杨树上的数只乌鸦 , “呀呀”怪叫几声之后 , 扑棱着翅膀飞上了客栈的一面旗杆。
  旗杆立在客栈门前 , 是一棵枯死了的胡杨木 , 树干伸延着枝杈 , 上面挂着一块分不清颜色的布条,布条随风展扬 , 写着分明的几个大字:“莫家客栈”。
  莫家客栈是莫家镇唯一的一家旅店。
  莫家镇是西北的一个小镇,全镇只有百来号人口,出去十里路即是直通关外茫茫望不到边的大沙漠,却是过往域外商客的必经小镇。
  进出关以及过往的旅人商队也只能就近在莫家客栈歇脚 , 即便客栈已被沙漠的风沙摧残的有点破落。
  莫家客栈是一幢两层的小木楼 , 树立在这个漠北的小镇数十年,抵抗着肆虐无情的风沙 , 期间经过几次大修。客栈有客房数十间,能住个百来号人,平时过往的旅客商队本就不多,基本可以满足平日的住店需求。
  掌柜的是个蓄着把山羊胡须的老头,五十岁上下,眼睛本来就小,又时常眯着,不知情的还以为瞎子。
  周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只听人说起过他姓铁 , 或许那也只是他跟别人说起的,先辈曾追随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西征打过天下 , 那是他最为得意的谈资 , 每每说到 , 总能见他眉飞色舞 , 口沫横飞 , 两只小眼眯成一条细缝。至于他从哪里来 , 无人知晓,也从无人问起 , 只知道他出了名的小气,嗜钱如命,所以周遭的人都习惯的称呼他“铁公鸡”,他虽小气爱钱如命 , 人倒也和善 , 也乐得接受大伙对他带有调侃味道的称呼,反正他也不在乎 , 慢慢大家也就淡忘了问他的真实姓名,每次大伙大声叫喊着“铁公鸡”取笑他的时候他捻着几根山羊胡须乐呵呵的笑着算是回应。
  这天铁老头起的特别早,这也是他数十年的习惯,他总比他的伙计们起的早,他以为这样他的伙计们就不敢偷懒了,也就能让他们过干些活,赚多一些银两。
  铁老头一大早起来,就提拉着旱烟袋,踱步去拉开客栈的大门 , 迎面扑来一大阵沙尘,呛得铁公鸡本来就细小的眼珠子眯到了一块 , 可还是有细沙不小心跑到了他的眼睛 , 揉搓得眼泪都蹦了出来 , 他心里骂道:大清早的满天灰 , 怕是家丧考妣烧纸钱的吧。
  说着他从客栈内探出了大半个尖细的脑袋 , 只见马路上比平常热闹了许多 , 旗杆上乌鸦受到了惊吓,不停“呀呀”怪叫 , 听得铁老头心烦。
  他低声骂道:“一大清早乌鸦叫,准没好兆头”。说着,他从客栈门前顺手捡拾起一块拇指大小的砂砾,手指轻轻一弹 , 不偏不倚正打在乌鸦栖息的枝桠上 , 成人手臂大小粗细的枝桠竟应声折断,惊吓得乌鸦怪叫几声 , 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铁公鸡提拉着旱烟袋从客栈里面踱步走出街面,伸了伸腰。往常的街面过往的人这时寥寥可数,今日街面却平添了许多马匹、骆驼等牲口,蹬得一大清早的街面“咚咚”作响,显得热闹异常。
  铁公鸡一看大清早小镇的街面出现这许多的人,心里倒也乐呵,寻思今日客栈的生意准保比平日红火,尤其看着过往人的脸孔及装束,应是从中原腹地而来。但他也暗暗纳闷:“因何这破落的小镇 , 突然多了这许多中原人士,而且还不像行商赶脚的 , 倒多像武夫 , 只是 , 这么多江湖人跑来大漠做劳什子?” , 他一时也想不通 , 拿着旱烟袋敲了几下脑袋 , 喃喃自语:“管他天下大乱,俺只关心多赚些个银子就好” , 说着,他踱步回到店里,高声喊道:“小六子,沏壶茶来。”
  “欸 , 好的 , 来咯…掌柜的”,小六子拖着嗓子应答着。
  小六子是客栈的小二 , 深知铁老头对一种西域红茶有独特的爱好,店里几个伙计,也只有小六子沏的红茶符合铁公鸡的口味,所以,铁老头也只招呼小六子给他沏茶,旁的人沏不好,铁老头喝不出那个味。
  铁老头每天冲泡的是一种印度产的碎红茶,盛产于印度阿萨姆,茶种最早是从中国传去 , 采用一种优良的大叶种茶树嫩叶,经萎凋、揉捻或揉切、发酵、干燥等工序制成成品茶 , 又经揉切才最终制成红碎茶 , 各道工序以手工操作 , 成品茶外形条索紧结、雄壮、肥硕 , 色泽乌润 , 冲泡之后茶汤色鲜红 , 香气鲜浓,滋味醇厚 , 乃茶中上品。
  前往域外做买卖的商帮,多半会从域外置换国内稀缺的货物驼运回国,在回中原内陆途经莫家镇,商帮商人就在莫家客栈歇脚 , 每每这档口 , 铁老头就特别留心那些从国外带回的奇特物什,铁老头每天所品的碎红茶 , 也是如此发现的,铁老头以为这意义不亚于寻宝。
  这会铁老头正悠哉闲哉的靠在柜台处的一张桌子,抿嘴品他的红茶,突然从客栈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马蹄声,不一会进来四个男子,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岁出头,长相斯文,气质有佳,一身中原人装束 , 腰里别着一把长剑,剑鞘上朵朵红艳梅花格外引人注目。
  客栈里每天往来的人形形色色 , 铁老头也不大留心 , 可他斜眼瞄见这几个男子剑鞘上的梅花纹饰的时候 , 心下却不由纳闷:“四川唐门向来在中原活动 , 今日倒是哪阵风把唐门的人刮到漠北来?”他寻思着这事有些蹊跷 , 却也不便多问 , 于是,他依旧翘着脚在凳子上独自品茶。
  小六子一边笑脸迎上去 , 一边问道:“客官好咧,敢情是住店的么?”
  那为首男子点点头,应道:“正是,请问还有上房几间?”
  小六子正要答话,从店外跑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还未见人 , 便闻得那姑娘清脆响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五师兄 , 我要靠街面厢房,好看大漠风景呢” , 众人闻声均看向门外,话音未落,姑娘已快步跑到男子身边,拉着他五师兄的手,撒娇似的嚷嚷。
  众人陡然见了这女孩,顿觉眼前一亮,道是这风尘仆仆的漠北,何曾见过如此娇滴滴水灵灵的姑娘呢,只见这姑娘扎着马尾辫子 , 圆碌碌的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眼珠子黑漆漆 , 一张圆圆的鹅蛋脸 , 两颊晕红 , 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儿。
  那为首的五师兄微笑看着小姑娘 , 笑呵呵道:“好好 , 师妹 , 应你就是,你可不要调皮乱跑 , 要不师傅又要怪责我们没看好你了”,姑娘一听,嘟着嘴,一会又嚷嚷跑出了门外 , 再进来时 , 已多了七八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胡须齐胸的老者 , 约莫五、六十岁,身材高大威猛,面色红润,面部甚有威严,乍一看不怒而威,两眼有神,一看便知此人身份尊贵。
  那五师兄见老者进来,赶紧迎上前去打躬作揖,然后又靠近老者低声细语几句 , 那老者听后微微笑道:“顾同,都安排好了吗?”
  顾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安排好了!”
  小二安排好房间,引众人上木楼二层进了厢房。倒是那标致的小姑娘 , 从进门伊始便像只刚出笼的小麻雀一样 , 兴奋异常 , 拉着老者的手 , 娇嗔问道:“爹,你猜二叔会从关外带什么给我呢?”
  “小茜 , 您二叔带啥明儿就知道了 , 你先自个儿玩去,爹这会没空理你…” , 说话间老者面色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那娇秀叫人怜爱的姑娘芳名唐小茜,正是老者唐万通唯一的掌上明珠,唐万通便是四川唐门掌门人,年近四十方生的一女 , 可谓老来得女愈加疼爱 , 况且姑娘人活泼乖巧又长得精致秀气,更深受夫妇宠爱 , 此次唐万通率一众弟子从四川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西北大漠,一路可是凶险潜伏,夫妇本不愿爱女随行千里跋涉冒险,怎奈这姑娘人虽长得秀气,脾气可是硬得夫妇俩都头疼不已,拗不过爱女,唐万通算是跟她约法三章之后同意她随行了,可一路上还是没少给他添麻烦。
  唐小茜见父亲不想理睬自己,转过头来对后面她师哥说道:“五师兄,要不你陪我骑马去…”
  此时唐万通面有愠色 , 低声训斥道:“小茜,乖乖回房休息 , 不要乱跑 , 你师哥还有其他事安排。”
  唐小茜看出父亲有些不快 , 嘟着嘴也就回自己厢房去了 , 留下顾同与唐万通两人在客房。
  顾同是唐万通排行第五的弟子 , 年纪虽轻 , 为人处世却练达稳重,胸有远谋 , 做事谨慎条理,深得唐万通信任、倚重。
  顾同束手恭敬的站在房间一旁,唐万通面色略微凝重,缓缓才道:“顾同啊 , 近日大漠天气骤变无常 , 您二师叔怕是难按预定日期到这与我等会合的,我更担心您二师叔的安危啊…”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您二师叔这次护刀入关 , 路途凶险叵测,这一路来,多有不明来路江湖人物出现,我看你们师兄弟几个都要特别留个心眼,免得遭遇意外穷于应付…”
  顾同颔首点头:“是的,师父所言极是,弟子一路走来也留心观察,怕是二师叔护刀入关走漏了风声,引得了注意。”
  唐寿通此番护刀入关,唐门之人所知详情者亦不过唐万通及顾同二人 , 其他弟子均不知详细,唐万通不可谓不处心积虑 , 防范周全 , 然世上不透风的墙仍是少见的啊。
  唐万通朝顾同摆了摆手 , 缓缓说道:“也罢 , 唐门自创帮立派以来大小劫数历经无数 , 啥大风浪都过来了 , 也没啥好担心的,大家多日来鞍马劳倦 , 也累了,你们先休息去吧,其他午后再说。”
  顾同“诺”的一声退出厢房。
  午时一刻。
  众人休息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唐万通率一众弟子出了厢房下到一层厅堂准备用膳 , 突然身后听得尖锐的声音:“我道是哪里来的贵客呢 , 原来是唐大掌门大驾光临啊,哪阵风把唐兄从中原请到大西北来了?”众人闻得声音皆回头望向身后 , 见是一个五短身材,相貌甚是丑怪的老头,手拄青木杖,一身布衣满是补丁疙瘩,邋里邋遢,一看就叫人舒服,唯独两眼发亮,炯炯有神。
  唐万通一眼认出说话者正是丐帮九袋长老曲申农,满脸堆笑赶紧趋前抱拳相迎:“原来是曲长老啊 , 别来无恙啊,今日大漠相逢,幸会幸会!”
  丐帮乃当今天下第一大帮 , 帮众近十万之多 , 除丐帮帮主以外 , 丐帮七大长老乃帮中实权派人物 , 掌管帮规法纪 , 可谓一人之下 , 万人之上,尤其是九袋长老曲申农 , 位列七大长老之首,在帮众地位尤显尊贵。
  唐万通心下不由嘀咕:“丐帮九袋长老来头不小,亲自来到大漠,想必非等闲事 ,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 , 消息灵通,但如丐帮也掺和进来 , 事情看来极为棘手了。”
  曲申农亦抱拳作揖:“幸会幸会啊,唐大掌门,沧州一别,又是数年,别来无恙啊,咱叫花子在中原讨不到饭吃,跑来这大西北喝西北风来啦”说吧,曲申农哈哈大笑几声。
  “曲兄说笑了,何至于此 , 何至于此啊…”,唐万通哈哈干笑几声 , 指着身旁的顾同等说:“在下的不肖小徒 , 快见过曲前辈”。
  “晚辈见过曲前辈” , 顾同等人向曲申农作了个揖 , 便退到一旁。
  “我说唐兄啊 , 你看你这几个弟子一表人才身手非凡 , 单凭这一点俺叫花子就甘拜下风了。”说着曲申农又是嘿嘿几声怪笑。
  “哪里哪里,曲兄取笑了 , 劣徒不才,他日曲兄光临蜀地,还望移步寒舍指点一二,好让后生长进啊。”
  “好说 , 好说 , 咱叫花子先化个缘去,唐兄忙去 , 后会有期”说着一抱拳,青木杖一点,人已出得门去。
  唐万通见曲申农青木杖一点地,人已无踪,不由得为曲申农功夫所折服,单凭这身轻功,江湖出其左右者就不多。
  众人在厅堂寻了一桌,围着一起正准备用膳,唐万通拿眼端详了一下客栈内里 , 见厅堂已围坐了好几桌的人用餐,除了一桌属过往做买卖的商队 , 其他的数桌见装束打扮便知是江湖人士。
  店小二用布条抹着桌面 , 一边脸上带笑问着:“客官来些什么好吃的呢 , 本店白切羊肉远近闻名 , 汁多味美,准保你吃了欢喜…”
  顾同嘱咐店小二点了菜 , 不一会菜就上桌 , 众人长途跋涉几日,日夜赶路 , 一路来都没好好吃过几餐,见菜一上桌,即放开胃口大吃。
  正吃着,一帮大汉骂骂咧咧快步走进了客栈大堂 , 个个粗壮身材 , 携带着各式兵器,店小二见进来如许多人 , 赶紧笑脸迎上去准备招呼众人,却不曾想被身后窜出的一个手提狼牙锤的粗壮大汉撞了个正着,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这小二给撞的不轻,手捂着疼痛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正要与那人理会,那个手持狼牙锤的大汉冲上来又是一个巴掌,凶狠狠的骂道:“哪来的冒失鬼,找死呢!”
  吓得店小二把话都吞进肚子里,店小二这时满肚子委屈 , 给撞的个狗吃屎不说,还多挨了一记巴掌 , 打得自己两眼冒金星 , 心里不由直犯嘀咕:“大白天 , 咋就这么倒霉 , 遇上这么个赶着投胎转世的。”
  店小二虽一脸委屈 , 仍强装笑脸 , 招呼众人:“大爷,是我不小心 , 请进店坐…”。
  在柜台一角抽着旱烟的掌柜铁公鸡把刚才一幕看在眼里,看那大汉粗俗无理欺凌弱小,心里火气顿生,直想上前去把那无理大汉提了上街扇几个耳光方解恨 , 但一转念:“和气生财” , 不要跟钱财过不去,他也就强忍内心怒火作罢了。
  那十几个大汉捡了靠墙的一张桌子坐下 , 手上的兵器撞击的桌子哐当响。小二陪着笑脸问道:“各位大爷,来点吃的么?”
  “少废话,好肉好酒端上来给大爷吃!”那个使狼牙锤的大汉瞪着眼睛吼道,顺手把狼牙锤砸在桌上,砸的桌子哐当响摇晃不已。
  坐在他身旁的一个汉子拿眼瞪了一下他,声音低沉的说道:“老三,不可放肆!”
  “是,大哥”,那狼牙锤的大汉听了大哥这么一说,马上耷拉了脑袋,嘟囔着不再言语了。
  进来的这十几个大汉正是江南鳄鱼帮帮众 , 为首众人叫大哥的是帮主贾仁义,为人老奸巨猾 , 城府颇深 , 使狼牙锤的大汉是帮中老三秦守胜 , 生性好色 , 是一出了名的淫棍。
  这会大门外又进来一对青年男女 , 众人一见这对青年男女走进厅堂来 , 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两眼均看向他们俩人 , 像被夺命无常摄了魂魄似的。
  任凭铁公鸡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此时也放下古铜旱烟枪大叫出奇,寻思:“今儿个怪事不少 , 这大漠鸟不拉屎的,何曾来了这俩个天仙般的可人儿呢?
  只见两人中 , 女的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男的则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 , 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神情让人又觉几分冷酷。
  唐小茜蓦地瞥见从大门进来的这俩男女青年 , 她也未曾见过如此风度翩翩男子 , 忍不住瞥眼多瞧了几眼 , 不觉脸蛋泛红 , 春心荡漾。
  真应了一句:“妾身似落花 , 君心如流水。落花有意随流水 , 流水无心恋落花。”
  这会大厅静的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声响,忽听有人嚷嚷 , 一看竟又是那个使狼牙锤的秦守胜,在嚷嚷说道:“好标致出众的美人儿,正合爷的胃口…”。
  说着,秦守胜“嘿嘿”的坏笑 , 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门进来的姑娘 , 两眼滴溜溜的在姑娘身上转个不停。
  “三哥,货色是好 , 就怕葡萄酸,您吃不下口…”同桌的其他汉子深知老三秦守胜好女色,忙着起哄,跟着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坏笑。
  “你们可别小看三哥我,你们这群兔崽子,有色心没色胆,好生看您三哥的”,说着,秦守胜见俩青年男女在西南角的桌子坐下 , 摔着双手大摇大摆走近过去,同桌的其他汉子一边哄堂大笑 , 一边两眼圆瞪 , 准备瞧着好戏。
  秦守胜走近那绝色女子的身旁 , 一脸的坏笑 , 清了清喉咙 , 装模作样咳了几声 , 缓缓说道:“姑娘,咱哥俩请您吃杯酒呢 , 可好?”说着手伸向那姑娘的纤细肩膀,坐在姑娘旁边的青年头也不抬,众人只听得他一字一句冷冷的说道:“请一边去!”
  秦守胜那受得了青年如此轻慢态度,他一门坏心思在那女子身上,青年男子又与她同行 , 一腔怒火竟洒向男子 , 在众人毫无预感之余,挥拳“呼呼”向青年男子身后捣去。
  大家看那青年一表人才 , 面目清秀,料想不是习武之人,这大汉一拳打在身上,命亦休矣,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气。
  唐小茜顿时也花容失色,不觉失声大叫:“小心”!说完之后她发现唐万通及几个师兄弟都看向自己,顾同也拽了自己一下裙角,才顿感自己失态,唐万通冷冷说了一句:“姑娘家在外少管闲事!”唐小茜听了更是垂下了头不敢做声。
  就在大家担心青年男子安危之际 , 忽听得秦守胜“啊啊”几声惨叫,倒退几步 , 跌落在地上 , 肥壮的身体推撞的隔壁桌饭菜洒了一地 , 继而脸部肌肉抽搐 , 额头直冒汗 , 浑身哆嗦极其痛苦。
  大家再仔细一看 , 秦守胜的右手臂已然在关节处粉碎折断,大家看的目瞪口呆 , 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深敢错愕,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太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那刚才受了秦守胜委屈的店小二,见秦守胜受到了教训 , 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叫好:“活该他受罪的,以为个个都像俺这么好欺负!”
  铁公鸡和唐万通两人坐在一旁 , 却把刚才一幕看的分明,二人都看出刚才是青年男子出手伤了秦守胜 , 二人都对青年深藏不露的功夫深感震撼,心想青年年纪轻轻,功夫却如此高深,江湖少见。
  铁公鸡认得青年刚才伤秦守胜的功夫正是江湖失传多年的擒拿绝技--分筋错骨缠龙手。
  分筋错骨缠龙手是武当紫霄派玄真神剑门秘传绝技,明朝成化年间由武当紫霄宫玄真道士,江湖人称“玄剑神掌”的玄剑子元贞道长所创。缠龙手讲求内外双修、六合归一,内功深厚者练习方显其功效,抓拿化打,缠困锁闭 , 具有三盘困锁、九节缠拿、搭手即跌,专门控制敌之十八要害关节。
  铁公鸡心里暗暗忖度:分筋错骨缠龙手非一般学武之人能学得 , 尤其能运用的如此狠辣独到的 , 当今武林无几人。这青年到底何来头,如何有这等高深功夫?
  与秦守胜同行的十几个汉子见其三哥受伤 , 纷纷抽了兵器 , 蹭地一声从凳子上站起 , 围向青年男女 , 唯独贾仁义依旧坐着不动,静观其变 , 只是面色稍微有些沉重。
  铁公鸡见状从柜台角落处站起来,提起旱烟袋脚步歪歪斜斜向众人处凑去,急忙说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 各位英雄好汉 , 切勿动了肝火伤了和气。”
  那些汉子那容得铁公鸡从中拦阻,其中一个须髯大汉一把将铁老头推开 , 口里骂道:“老头,少管闲事!”
  那铁老头被大汉猛力一推搡,倒退几步远,幸亏扶住桌角才免得一屁股跌倒在地,那铁老头依旧捂着胸口皱着眉头一副哭脸“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其他人都没把注意力放在铁公鸡身上,唯独唐万通把刚才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为铁老头深藏不露的功夫所赞叹,大汉这使劲一推,劲道不可谓不大,倘若一般人 , 恐怕得摔断几根肋骨不可,却在力道贴近铁老头身体时被铁老头巧妙化消的无影无踪 , 铁老头那倒退的几步 , 无非是做给不明白的人看。铁老头刚才显露的这一手功夫与峨眉派的绵掌 , 武当派的太极八卦掌有异曲同工之妙 , 皆善用巧劲 , 借力用力 , 化敌于无形,乃武林上乘之功夫 , 但从招式步法却又不像峨眉的绵掌,武当的太极,至于何门派功夫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不由得深感西北大漠藏龙卧虎 , 不可等闲视之。
  那群大汉个个人高马大 , 且均携带兵器利刃,客厅的众人纷纷为青年男女手心捏了一把汗 , 心想:任凭你功夫再高,这十几个大汉也不好对付啊。
  唐小茜一脸担忧神色,偷偷揪了一下唐万通衣角,嘟着嘴细声细语说:“爹,他们人多欺负人少不公平啊,你平时不是教导师兄们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唐万通盯了女儿一眼,冷冷地说:“休话多。”唐小茜吃了闭门羹,吐了吐舌头,心下却为那两个青年男女担心不已。
  这时客栈厅堂诡异的平静,忽听见围着青年男女的大汉喊道:“上…” , 十几把刀剑同时向青年男子身上招呼而去,就在众人担心之际 , 只听到“哐当哐当”不停声响 , 那些粗壮大汉手上的兵器利刃纷纷掉落地面 , 几乎同时又是“啊啊啊”多声惨叫 , 那十几个大汉竟如鬼魅推搡一般 , 个个飞出丈远 , 重重摔在地面,倒地不起 , 只是“哎呦哎呦”不停呻吟,众人定眼再看那青年男子,依旧坐在椅子上,毫发未伤 , 只是那女孩似乎未曾见过如此场面 , 受惊吓不小,本来就苍白的面色变得越加的惨白。
  站在一旁的铁公鸡这时惊喜异常 , 差点喊出口来:“柔情步!白大侠!”,但又猛地晃动着头,这青年男子年纪轻轻,又怎会是白大侠呢?但他怎么会柔情步?他与白大侠又是什么关系呢?铁公鸡心底里不停的琢磨着。
  那女孩声音都显得颤抖,细声说道:“白大哥,咱们走吧,不要惹了麻烦!”
  青年男子伸手搭在女孩惊颤的手背上,柔声说道:“无痕姑娘,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
  那姑娘惊慌未定 , 眼神似在说着什么,过了一会 , 看青年男子眼里满是坚定的神情 , 才缓缓点点头 , 不再做声。
  这时先前坐着观看的贾仁义从椅子上站起来 , 整了整衣服走到青年男子面前 , 拱手作揖 , 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在下贾仁义 , 刚才兄弟几人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包涵!”说着,拿眼瞄向青年男子 , 看青年男子依旧坐着不动 , 不理不睬,贾仁义不由得满脸尴尬 , 接着说道:“在下不才,承蒙各位兄弟看得起,领江南鳄鱼帮一众兄弟行走江湖混碗饭吃,广交江湖豪杰,公子气度不凡,武功了得,如若不弃,贾某人相请公子小酌一杯,交个朋友,不知公子是否赏脸?”
  女孩口中称呼“白大哥”的青年男子叫白云飞 , 性子刚烈异常,向来嫉恶如仇。他眉头紧蹙 , 稍稍抬头看了一眼贾仁义:“承蒙兄台看得起 , 恕白某人高攀不上 , 无礼了。”说着也不再打招呼 , 拉起秋无痕的手 , 柔声说道:“无痕姑娘 , 我陪你上厢房休息吧,明日我们再赶路” , 说着招呼了店小二,那小二见白云飞为自己除了一口闷气,心里好不舒服,“哎”的应了一声之后自顾领着白云飞与秋无痕上厢房。
  贾仁义虽说老奸巨猾 , 城府颇深 , 但毕竟也是一帮之主,岂能受得了白云飞这般目中无人 , 且让其在众人面前丢脸,传出去如何在江湖立足,心中顿时无名火起,他自知武功远在白云飞之下,见白云飞与秋无痕两人背对着他走向楼去,眉头一皱,暗暗使尽浑身功力,手中一甩,数枚锁骨钉向白云飞与秋无痕身后疾驰而去。
  铁公鸡窥见贾仁义手中动作 , 料到贾仁义必欲偷袭白云飞与秋无痕,正想出手相救 , 却突然听到“叮叮”几声 , 跟着空气中擦撞出丝丝火星 , 数枚锁骨钉跌落在厅堂角落处。
  众人只听到一声斥骂:“无耻 , 背后袭人,岂是我习武之人所为!”
  众人回头一看 , 正是唐万通在说话 , 众人只见唐万通眉头紧缩,一脸威严与正气 , 刚才正是唐万通手中飞出梅花针撞偏了锁骨钉,为白云飞与秋无痕二人解了围。
  贾仁义见偷袭落空,顿时脸涨得通红,怒目侧视唐万通 , 喝道:“老头 , 你嫌命活得太长了,多管闲事…” , 话音未落,贾仁义双掌已运足功力拍向唐万通,贾仁义使的是“推山掌”,推山掌是少林僧人传入江湖的一门刚猛的内家掌法,掌力所触,被击中者非死即伤。
  但贾仁义万万没想到对手是唐万通,唐也不是一般习武人,他更不知道唐门梅花掌也不是浪得虚名。
  梅花掌,基础掌法传为崆峒派开山祖师殷虚子所创 , 历代唐门人又加以创新改进,为软功内壮阴手之一 , 练习之法 , 先用一沙盘 , 满盛细沙 , 手入沙中 , 用力搓摩之 , 不限次数,力尽为止。如是按日行之 , 至能以手在离沙盘尺许处,凭空搓摩,而盘中之细沙,亦能应手而动为度。至此 , 则第一步功夫成。即所谓精神贯注 , 敛神聚气之意。如击人以掌,稍着其身 , 外部不损毫发,而五脏已受重创,不可救药;如再继续练习,易细沙为砂子,易砂子为铁砂,再易重四五两之铁球而后已,亦能手不着盘,铁球应手跃出,则朱砂掌全功告成。至此 , 手不必着人肌肤,但遥遥以手示意 , 作抚摩或掌击状 , 受者即应手而伤 , 且无法医治 , 越十日或半月而死 , 甚至有数时而殁者。练此掌 , 至少亦须十五年苦功。惟技成后,除非万不得已而保全己之性命者 , 切不可滥用。盖遥遥击人,死而不知,殊属阴毒。
  唐万通修习梅花掌数十年,功力更非一般修习人可以比拟。他见贾仁义背后偷袭 , 且刚才一幕看在眼里 , 看出贾仁义如狐狸一般奸猾,也心想狠狠教训贾仁义一番。故而见贾仁义出掌击向自己 , 双掌也暗暗使了些许功力,一式“寒梅迎客”不偏不倚直直迎向贾仁义。
  贾仁义没料到唐万通竟然毫不避让,与自己硬碰硬对掌,深知两掌相迎必然会有死伤,但因双方都各有想法,再行避让已是来不及。
  众人听得一声沉闷声响,贾仁义“噔噔”倒退十数步远,推倒了数张桌椅,几乎站立不稳 , 脸色刷的变得惨白,惨痛神色溢于言表 , 不一会一股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 , 众人赶忙躲闪。
  这一掌相迎 , 高下已分。贾仁义推山掌火候远在唐万通梅花掌之下 , 加之梅花掌本就阴狠毒辣 , 唐万通这一掌虽然要不了贾仁义命 , 但已然伤及脏腑。
  鳄鱼帮的其他几个受伤较轻的大汉见状赶紧扶了贾仁义,兵器都来不及拿 , 便踉踉跄跄狼狈逃出了莫家客栈。
  白云飞本已走上客栈木梯二三级,回头一见,便知刚才发生了何事。见是唐万通出手相助,转身下来走到唐万通面前 , 拱手作揖说道:“在下白云飞 , 谢谢前辈刚才出手相助,不胜感激…”
  唐万通哈哈笑了几声:“客气,客气 , 老朽虚名唐万通,刚才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我等习武之人分内事,不足挂齿。小兄弟气宇轩昂,身手不凡,老夫钦羡不已啊,小兄弟如若不嫌弃,可愿陪老夫小酌细聊?”
  唐小茜这时拉着父亲的手,面带羞涩,见白云飞风度翩翩一美少年与自己咫尺距离 , 且举止节制有礼,此时双眼满带笑意看着白云飞几乎出了神 , 只是她未有留意到身旁的五师兄顾同 , 见她盯着白云飞的眼神脉脉含情 , 心想自己长久以来对师妹关怀备至 , 爱护有加 , 何曾见过师妹如此脉脉含情看着自己呢?想到这 , 顿时觉得很不是滋味,脸上表情也变得极不自然 , 内心醋海翻腾。
  白云飞微微一笑:“承蒙前辈看得起,只是与我同行的无痕姑娘身体有恙,且多日远行劳累,需稍加休息,容改日与前辈再聚畅饮欢谈!”
  这时只见白云飞身旁的秋无痕姑娘掩着嘴不停的咳嗽 , 咳嗽同时瘦弱的身体不停跟着颤抖 , 似是拖着病体,唐万通呵呵笑了几声 , 道了几句珍重之类的客套话,也就不再勉强白云飞,白云飞随秋无痕上了二楼厢房。
  众人见事态平息,也就各自忙碌,唯独铁公鸡仍琢磨着刚才的事,提着旱烟枪在大厅不停来回踱步,费尽思量,这里先按下不表。
  有诗为证: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 , 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 , 玉壶光转 , 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 , 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 , 蓦然回首 ,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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