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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是走是留

第三十八章 是走是留

  我无法相信周瞎子的话,可是好奇心驱使下 , 还是下到了坑底,拿起旁边的一把锄头就向挖了下去。
  “咔嚓”一声 , 我刚挖了几下 , 锄头一震 , 碰到了什么硬东西。
  我伸手把土拨开,发现是一面由石头砌成的矮墙。
  我顺着矮墙继续挖,等把坑里的土都清理干净,出现在我面前是一个像地窑一样的空间,两米见方 , 从位置上来看应该在原来那个娘娘庙的正下方。
  那个被我背到张村西去的女尸原来是在这个地窑里的,只是后来被土埋了起来。
  我爷爷一直告诉我说自己是从坟里的女尸怀里发现我的,坟怎么可能在娘娘庙下面?
  有了这个发现,我只觉得自己心里憋闷得难受 , 双手茫然地在地窑的地面上摸索着 , 手指一凉 ,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块翡翠。
  那翡翠只有一元硬币大小,上面似乎还刻着花纹,只是沾满了泥土,看不出来刻得到底是什么。
  我的心狂跳起来,伸手从自己脖子里扯出了一根红绳,拿出一直贴身戴着的那块翡翠,发现自己手里的那块和它看起来极为相似。
  这块翡翠从我记事起就挂在脖子里,爷爷说我们菅家的男人每个都有一块,一面刻着自己的名字 , 另外一面刻着神兽麒麟。
  我忍着激动,轻轻把手中翡翠上面的泥擦干净 , 首先看到的就是麒麟像,转过来就看到了两个草书小字:“敏达”。
  虽然爷爷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我爸的名字 , 但是看到这块翡翠 , 我还是可以确定它一定是我爸的,原来他叫菅敏达!
  把翡翠紧紧攥在手心里 , 我回到地面上时,已经对周瞎子的话信了三分。
  “既然你十八年前帮了爷爷,为什么现在又要针对他?”我看着冯小花皱眉问道。
  “哼,十八年前他答应把冯秀婉送给我,我才会帮他 , 让他儿子顶替他去堵阴气穴,条件就是要你和冯小花成亲!想不到他苟活了十八年,现在又不想死了 , 竟然想再让你去替他堵阴气穴。他这么出尔反尔 , 把我当小孩子耍,我怎么能忍?”
  冯小花气哼哼地道 , 两眼变得一片惨绿,中间还有一道竖缝,看起来就好像某种动物的眼睛。
  我想起青陌说的,山神并不是鬼,难道说他像青陌一样也是山精?
  周瞎子告诉我,十八年前爷爷利用了山神,现在又想利用娘娘,他让我娶娘娘应该就是双方谈好的条件。
  “他和岳家也是商量好的,今天晚上岳雨亭出殡时,你爷爷一定会让你给他扶棺 , 等你到了阴气穴那里,便把你推下去堵阴气穴。否则时间怎么会这么巧?今天晚上一过子时 , 就是二月二龙抬头了,这个时候岳雨亭竟然死了?”
  周瞎子的这番话却是让我心头一震,对他的话已经是相信大半了。
  “你如果不想死 , 那就不要给岳雨亭扶棺!只要过了今天晚上子时 , 你爷爷不想去堵阴气穴也由不得他了!要是还不相信我的话 , 那你就回去问问你奶奶,十八年前她为什么离开你爷爷。”
  周瞎子拍了拍我的后背,叹息着和冯小花离开了。
  等到周瞎子离开,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今天和我说的话,和原来他给我说过的话前后对照 , 发现有很多地方出入极大。
  到底是他在骗我,还是爷爷在骗我?
  我拿着从坑里挖出来的翡翠,急急忙忙地赶回家,发现爷爷还没有回来 , 只有奶奶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奶奶 , 你认识这块翡翠吗?”我将翡翠送到奶奶的面前问道。
  “什么翡翠?”
  奶奶皱眉问道 , 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到我手上的时候,却是脸色大变,一把将翡翠抓在了手里。
  “天阳,你是从哪里找到它的?”
  “你先别问我从哪里找到的,我问你,它是不是我爸的?”
  其实看到奶奶的样子,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没错,这就是你爸的,他的名字就叫敏达!自从十八年前他和你妈失踪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块翡翠。天阳,是怎么找到它的?”
  我看着奶奶的脸 , 想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是不是知道当年的事。可是她的震惊似乎不像是做假的,看来爷爷让我爸去替他堵阴气穴的事并没有告诉她。
  我把刚才周瞎子和冯小花给我说的话向奶奶复述了一遍 , 她完全不敢相信,连声说这不可能。
  我问她十八年前为什么和爷爷分开 , 奶奶告诉我那是因为爸妈失踪以后她太伤心了。
  “菅成和虽然是倔驴一头 , 可是他不可能害自己的儿子!天阳 , 你不要听那瞎子的,他当年虽然和你爷爷有过命的交情,可是这十八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次回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和他一起的那个山神显然不怀好意,你不要被他们利用了!”
  奶奶替爷爷说话,我心里又犹豫起来。
  那天爷爷还让我快点离开 , 甚至把自己这些年攒的钱都给了我,如果他要害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到底是周瞎子要利用我,还是爷爷骗了我?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就连青陌也不知道会不会骗我,我该怎么办?
  我想去冯家找爷爷 , 当面质问他 , 却又没有那个勇气 , 只好回到自己的屋里,胡乱翻着堆在地上的那些旧书。
  无意之中拿起一个笔记本,我小时候经常在上面写写画画的。
  笔记本前面被撕掉了很多页,还有一些残留的字迹,不过都无法连成句子。
  其中一页的一角,有“镇魂”两个字,和镇魂碑上的那两个字如出一辙。怪不得当时我就觉得十分熟悉,原来是在这上面看到过!
  我想从笔记本上找出更多的线索,可是却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这个笔记本原来的主人是谁。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去问问奶奶 , 却听到爷爷在外面叫我的名字,出去一看发现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 只有他自己站在屋里。
  还没等我开口,爷爷便对我道:“我考虑了一下 , 你还是替岳雨亭扶棺吧!”语气不容置疑。
  “爷爷 , 你不说我们掘墓人不能看到事主下葬吗?上次我只是看了张宗承一眼 , 便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你怎么还要我替岳雨亭扶棺?”
  我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如周瞎子所说,爷爷会让我给岳雨亭扶棺,心里又惊又怕,嘴里大声问他。
  “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尽管去就是了!你只要把他送到墓址就快点离开!从张村直接去城里 , 不要再回来,知道了吗?”
  爷爷的双手按在我的肩头上,双眼紧紧盯着我,沉声对我道。
  他又再次要我离开村子 , 从爷爷的脸上我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周瞎子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 现在我敢不听他的 , 只怕爷爷也会像对待我爸那样,把我关起来,然后把我推到阴气穴里去。
  我犹豫了,不敢问爷爷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反对他的话,只好木然地点了点头。
  爷爷又交待我一定要按他说的做,然后急匆匆地出门了,说自己要为今天晚上的事做些安排。
  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心里七上八下 , 最后咬了咬牙,决定趁着爷爷没在家逃走。
  从冯家传出来阵阵哀乐声 , 村里人大部分都在那里看热闹,反正现在田里也没有事做 , 并没有人注意我一个人向村外走去。
  一出村我就松了口气 , 只要到了镇上 , 坐上车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是我刚往前走了不远,身后突然传来了青陌的声音:“天阳,你这是去哪里?”
  我心头一震,回头看到她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只好停了下来 , 告诉她我想出去转转。
  青陌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不屑的神色,摇头对我道:“转转?你是想逃走吧?”
  虽然周瞎子说爷爷和青陌做了什么交易 , 所以才会让我娶她 ,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青陌 , 那种喜欢仿佛来自骨子里。
  此时和她面对面站在路上,我心里又不舍起来,听到她嘴里的轻蔑语气,只觉得羞愧难当,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小声辩解道:“我为什么要逃?”
  “你不用掩饰,骗不了我的!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很多事,并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十八年前我把你带到这里来 , 并没有问过你的意见,现在你要走要留 , 都由你说了算。其实这十八年我也在后悔,不知道自己当时做得是对是错。看着你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却发现你也许并不是我想要你成为的那人……”
  青陌嘴里喃喃自语道 , 双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浓。
  我只觉得一股气从胸口升了起来 , 咬牙对她道:“我不走了!大不了明天我去堵那个阴气穴好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被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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