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一个人的错 , 未必是他做错了什么，只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
这句话 , 活脱脱就是在说我 , 就是在描述我的境地。
就算是亲如爷爷奶奶 , 近如青陌晴川，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也是认为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他们不会说出来，反而会极力维护我。
想到这里 , 我也不由喟然长叹问道：“如果你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其实与其说这句话是在问天弃，倒不如说是问我自己的好。
还好，对方并没有打算要讽刺挖苦我 , 而是淡淡一笑道：“这个世界 , 大到天地 , 小到家庭，一切所谓的准则，都是由胜利者、强权者制定的！如果你顺应他们的准则，那就会被接纳，如果你不顺应，那就会被排斥。说到我为什么会被天地所不容，我且问你，在你看来，这世界是由什么组成的？”
我被他问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答道：“你是说……天地是由阴阳二气组成的？我读过道德经 , 知道一生二，二生三 , 三生万物。”
那张脸又是微微一笑道：“这话，说对也可 , 说不对也可！道家所谓阴阳二气 , 乃是由太素分化而成。道德经里还有一句话 , 想必你也记得。‘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说的就是这种物质，也常被人称为混沌，又被称为元气。那么我来问你，太素分化为阴阳二气以后，它自己又去了哪里？”
他这句话其实涉及到一些古代的哲学问题 , 我又没上过学，虽然看了一些爷爷留下的书，但是大多都是一知半解而已 , 哪里懂得这么多 , 而且更是觉得枯燥乏味。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如果你不想把它们拿走 , 那我就走了，我还要去救奶奶他们。毁了你的雕像，也不是我故意的，如果我能去阴间，一定去玄极山上再开采一块冰玉，替你重新雕一个像！”
说完，我用力一抽自己拿着那把剑的右手，想要用它将身上的冰玉斩开一条通道，却发现自己现在连一分一毫也毫无移动了。
然后我惊奇地发现，此时我身周的冰玉也不是一块一块的碎块 , 而是变得浑然一体。
而我，也不是被那些冰玉紧紧压在地面上了 , 而是被它禁锢在空中。
冰玉又恢复成了雕像的样子，我处在雕像的心口处！
我面前的那张脸，便是映在我面前的冰玉上 , 举着的长剑却是回到了雕像的手中。
“替我重新雕一个像？它本来就没有被毁掉 , 又何需重雕？”那张脸得意地笑道。
我只觉得自己一下从里到外凉了一个透 , 死死地瞪着那张脸嘶声问道：“你到底是谁，究竟想做什么？”
他却是一脸无辜地道：“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要你陪我说说话而已！”
“可是，我却对你的话一点兴趣也没有！”我试着想要挣脱雕像的束缚，刚才明明被我一下就捏碎的它，此时却是又变得坚固无比，我又无法移动分毫了 , 只好看着雕像的脸孔道。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由来，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吗？”那张脸却是好整以暇地对我道。
听到他的话我不由心头一震 , 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脏确实还在胸口中 , 忙道：“那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张脸突然好像变得焦急起来 , 语速也变快了许多，对我道：“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吧！神话里说，天地初生之时，一片混沌，有个叫盘古的巨人，一斧头挥出去将混沌劈成两半，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试想 , 既然一片混沌，盘古又是从何而来，他手里的斧头又是从何而来？”
他说的这个问题 , 确实是神话故事里的一个bug，其实当时我在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 , 也产生过同样的怀疑 , 听到他这么说不由点了点头。
天弃接着告诉我 , 真实情况是，混沌存在了亿万年，自己便有了意识，突然感觉这种无生无灭，不黑不白的状态实在无聊 , 便自己化为了阴阳二气，衍生万物，以此为乐。
它将大部分的自己用来繁衍万物 , 只留下了极小的一丝躲在天地之外看着这一切 , 但是事情一发而不可收拾 , 等它玩够了玩腻了，想要将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时，却发现天地已不受自己支配。
非但如此，天道似乎察觉到了混浊的意图，竟然想将其毁掉。
混沌只能游离躲藏于天地之间，最后甚至不得不跑到界外之地，这才没有被天道所灭。
“你就是混沌？”
听天弃讲到这里，我不由问道。
想不到那张脸却是摇了摇头道：“很多问题上，是没有‘是非’这个观念的 , 你自然可以认为我就是混沌，但是又可以认为我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 , 你的命气，乃是和阴阳二气都不相同的玄气 , 它来自混沌本身 , 不属于这个天地 , 所以你也会像我一样，为这天地所不容。”
“你说了半天，还不是等于什么也没有说？我说要告诉我的来历，我依然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感觉自己心烦意乱 , 忍不住再次冲天弃吼叫道。
那张脸的嘴巴张了一下，又停了片刻才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愕然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忙道：“地宫？问心殿？”
“殿名问心，你为何不问问自己的心？”那张脸说话，突然神色一变 , 然后我便感觉胸口一凉 , 然后便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从雕像内部脱离 , 急速向下落了下去。
“喂，你还没给我说清楚呢！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我忙大声叫道，却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猛地一荡，身体一震，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雕像的下面。
就在最后一刻，我隐约听到一句话响在自己耳边：“山神令，是解开一切的钥匙！”似乎是那个天弃的声音，可是我却并不敢确定。
“天阳，你没事吧？”
青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回头看到她关切地看着自己 , 心头却是一阵恍惚，不知道刚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是她说的，还是那个天弃说的。
我伸手抓住青陌的手 , 没有回答她的话 , 而是看向四周 , 发现问心殿里一切依然是我刚进来时的样子，雕像还是一手举剑，一手举心，似乎在向上天展示自己胸口挖出来的那颗心，又似乎在向自己的那颗心发问 , 我想这应该是“问心殿”三个字的由来。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还在，我舒了一口气 , 又看向手里的燎天剑 , 发出它也是原来的样了 , 里面并没有多出来一把长剑，再看看自己的手心，也是完好如初，并没有什么伤口。
我问青陌进来多长时间了，刚才有没有看到我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青陌笑了笑，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道：“你没有发烧吧？我进来很久了，看你一个人抬头看着雕像，嘴里喃喃自语，还不时冲它大吼大叫 , 也不知道它到底怎么冒犯了你！赤松却是躲在雕像的后面，一定是被你吓坏了！”
这时我才看到，赤松的身体缩成一团藏在那里 , 忙走过去将他拉了起来，问他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赤松也是一脸的茫然 , 告诉我自己只记得和我们一起进了地宫 , 后面发生的事便完全不知道了。
我再次看向雕像的那张脸 , 心头升起一股疑问，难道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还是被别人蛊惑看到的？
又呆立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这才想起来问青陌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有没有看到风陵子和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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