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整个面部表情都僵了,回想我跟祝苍易在一起的时刻 , 他冰凉的眸光落在我脑海深处 , 现在还让我冰冻三尺。
半个小时有一半的时间都被我愣神过去了 , 文件自动删除之后邮箱里空空的 , 什么也没有了,就好像我刚才看到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过了好久,我从信息里翻出祝苍易的号码 , 手指一动 , 下意识的拨打了出去。
我不知道这是祝苍易的私人号码还是助理的,只是听响声到最后未接通就断了线 , 茫茫然的传来无人接听的语音留言 , 他昨晚跟我一样一夜未睡,现在应该在补眠吧?
我眼睛也有一点睁不开的酸痛,看表已经七点多了,夜幕降临 , 昏黄的路灯排排照亮在人视线中 , 从挡风玻璃落在车的方向盘上,我等了好久电话都没有回拨过来,等着等着太过疲惫了,我竟然在车里睡着了。
梦中的我变得好轻松,像畅游在无边无际的海水中游闹,还梦见了蒋亦琛,可是他并不开心,眼神非常严肃的与我对视,一副质疑又怪罪的眸光变的犀利 , 我心虚的一直摇头,摇头,最后被刺耳的铃声猛地惊醒!
我喘着大口的呼吸全身神经颤动 , 起身后才发现胳膊都被压麻了 , 我觉得没睡多长时间一看表都快九点了 , 韩素给我打了十二个未接来电,我都没听见?
我抓起电话就回拨了过去 , 问她是不是还在南街会所,韩素说刚出来才解决完宁美的事,我问怎么弄的这么长时间?
韩素沉默了一会儿,“直接给丫的毁容了 , 我自打进这个圈子里来 , 就没遇见过这么不识相的模特,我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了。”
听韩素的语气挺暴躁的 , 想来宁美又是花样百出了 , 我把宁美交给韩素处理之前就想过这种结局。
沉默了一会,我揉捏着鼻梁处,眼睛还是酸涩的睁不开 , 我睫毛本来就又长又密不需要沾假的 , 只用睫毛膏稍稍带过就好了,我基本不化浓妆,可是看镜子里的我,眼圈都黑了。
我启动车子准备回酒店梳洗一下,顺便跟韩素商量商量该把杭亚质监局长约出来的事情,我看今天去的山水林园的地方不错,明天来问问租金。
我还正在盘算呢,忽然听见电话另一边的韩素语气有点不对道:“阿纯,我看见蒋亦琛了。”
。。。。。。
我皱着眉头,“韩素你怎么了?”
“阿纯——!”
只听韩素在电话另一边极度震惊的叫出我的名字 , 好好的声音都扭曲了,最后一个字像破了音似得不可思议。
“梦娇,是梦娇啊!”
韩素慌乱又惊悚的连话都说不到一起了 , 颤抖着像是遇见了什么魂飞魄散的事情一样 , 我了解韩素她从来都是淡定如若的人 , 她从来不会因为一件什么事而大惊小怪的。
听着韩素在电话里的语气不对 , 我马上启动车子,踩着油门就冲了出去,年龄越长混的时间越多 , 越害怕意想不到的恐惧发生 , 因为23岁的心脏终究是比不上13岁的那么抗击,我对着听筒声音都软了。
“韩素别着急 , 你千万别急啊 , 告诉我,你在哪。”
我一路狂飙被测速灯连续拍下了三张罚款,十一分钟的飞速赶到韩素所说的亿泽大厦写字楼下 , 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在汉东是商务高端的写字楼 , 一平米卖三十二万的天价,总楼高105层,建立在云端的最具有标志性的建筑。
我一路没踩过刹车,直到在市区的红灯处,当我看见一群警察和警车停在亿泽大厦楼下,红蓝色转动的霓虹灯近乎要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忽然预感特别不好,强烈的在我脑海萦绕,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梦娇出事了。
我将车停在马路边 , 不顾管理人员对我提醒说这里不能停车,请开去地下停车场 , 我看了他一眼就飞奔的跑到楼下的人群中 , 我用力挤着围堵不通的人群 , 我高声呼喊让大家让一让 , 让我进去,可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的存在,他们都在左顾右盼指指点点躺在水泥路上的女人。
她穿着锐白色的针织连衣裙 , 黑色的头发挡住了她一半姣好的面容 , 口里鼻里全是血,鲜血像果酱一样 , 像在演电影似得 , 我距离不足一米,我清楚的看见躺在水泥地上的女人就是梦娇!
她半张脸都变形了,身子下面全是殷红的血,血流成河 , 胳膊上裙子上全是灰 , 梦娇最怕脏了,一点点脏乱都受不了,我跟她一个宿舍住了四年我最清楚了,别说白净的裙子上沾灰了,她每次光洗手都会超过十次。
这是她怎么忍受的了的事情?我捂住了鼻子忽然一股气酸到了泪腺,我视线马上就模糊了。
曾经我们在一起读艺校的时光,她坐在操场上爱看良莫哲打篮球的背影,她赚了人生第一桶金的时候那高兴和骄傲的表情,依稀的画面我还记得 , 她握着我的手说:阿纯,人生最难赚的是第一个一百万 , 我赚到了 , 还有两百万 , 五百万,还会有更多!
一个鲜活的颇有性格 ,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乐观的咬着牙,不管过的在艰辛还是苦涩,她也只会在喝完酒的时候对我倾诉 , 可是我这一年多来 , 我都没有陪过梦娇好好的说过一次话。
她和小娥抢坤哥,梦娇曾问我 , 怎么阿纯 , 我跟你的关系还比不上她?说话时的笃定和质疑,和对我们友情的认可。
我一滴滴眼泪顺着鼻翼流进苦涩的嘴里,竟然咸的我想吐!
胃里一阵阵的震惊和恶心翻腾而上,人群中 , 韩素跑过来几乎是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我 , 我眼神有点呆滞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儿,我摇头,“肯定不是梦娇,你搞错了,梦娇现在春风得意她怎么可能跳楼呢,坤哥对她很好,把汉东浴场夜总会的股份都转到了她的名下,梦娇是我们圈子里最得意上位的标杆,她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眼泪婆沙的看着韩素 , 韩素的脸颊也扭曲了,一直抱着我 , 不让我往梦娇的尸体前去。
很快警察就拉上了黄色警戒线 , 因为人太多太过拥挤了害怕谁一不小心破坏了现场 , 不远处一共停着五辆警车一辆急救 , 两个护士准备了担架又见医生摇了摇头,刚下来的护士表情黯然,然后又回到了急救车厢。
我指着他们 , 质疑的指着他们问道:“怎么不救人呢?还没抢救呢就放弃了吗,你们为什么不救人!”
“阿纯!”韩素看见我此时此刻语无伦次的模样 , 心痛的她大叫了我一声,她站在我面前 , 像是有满心满肺的话要对我说 , 结果看我眼泪像自来水一样涌出,千言万语汇成了无声的拥抱。
我知道韩素也方寸大乱了,她不知道该以什么办法来安慰我 , 让我接受现实 , 但她抱住我的那一刻,最起码让我失魂落魄的心灵有了一处落脚点。
要不是韩素支撑着我,我早就瘫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以一个惊天动地的方式惨烈的离开,她不是别人,她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倾尽所有去爱我弟弟的女人。
“李小姐,您是梦娇生前最好的朋友,请跟我们回一躺局里接受调查。”不远处走来一个警察对我向执行命令似得说道 , 红蓝色的霓虹灯处我隐约看见了蒋亦琛的身影,他穿着警服的形象威风凛然 , 站在一群警察之中听他的手下为他汇报 , 他时不时抬头望着十三楼的方向 , 凌厉的目光收回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 他一回头,正好朝我这边看来,身后是光影照着他的一个轮廓。
我快要看不清却知道他离我近在咫尺 , 蒋亦琛周正的五官让我觉得模糊却又深刻 , 我现在这一秒好像连正常分辨能力都没了。
我跟着警察坐上警车,韩素在我身后被拦了下来 , 她一直再叫我的名字告诉我没事的 , 只是一场梦,很快就会过去的让我不要多想。
警车坐的我很不舒服,刺耳的警鸣声听的我心烦意乱 , 我抬头正好能看见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蒋亦琛 ,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我居然都不知道。
一路上,他的手机不停再响,是有现场的人在给他汇报情况。
我耳朵像塞了棉花一样什么也听不见,只余下心脏在鲜活的跳动。
直到警车行驶进了蓝白色自动门的警局里,庄严肃静的地方一点声音都没有,光洁透亮的大理石瓷砖几乎亮的能照出我的影子,我被两名狱警带进了审讯室。
冰凉的座椅,苍白的照明灯没有一丝修饰,就连墙壁都是混合着石灰的味道 , 难闻的让我根本提不起精神,还要被强烈的灯光刺着眼睛。
我半眯着眼睛觉得大脑一片混沌 , 我以前总是喜欢思考事情和未雨绸缪的我 , 大脑忽然空下来却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我木然的回答着审讯预警问我的问题。
“姓名。”
“李纯。”
“年龄。”
“23。”
“籍贯。”
“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