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夕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二天早早的起来了。
林小夕先是去看小爱，小爱睡得很好 , 没发现什么异常 , 她松了一口气，又转身看了看傅小智 , 发现傅小智真的很像傅恒 , 哪哪儿都像 , 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看过傅恒小时候的照片 , 大概七八岁 , 就是傅小智现在的年纪 , 像个小大人一样穿着西装一本正经，表情严肃。
傅小智穿西装的样子就和这张照片一样。
林小夕驻足看了一会儿 , 轻手轻脚出去了。
一出门恰好看到傅恒站在门口。
“还在睡？”傅恒问。
林小夕小心关上门：“嗯。”
傅恒：“吃什么？”
昨天在游轮上 , 傅恒只吸了两根烟 , 一口饭也没吃，林小夕起来 , 他就跟着起来了。
林小夕：“小爱没什么事儿，她好好的。”
傅恒：“不要让别人照看小爱。”
林小夕点了点头。
傅恒和她现在这样子，倒像是两口子。林小夕一阵胆寒，溜了。
傅恒拽住她：“吃什么？”
林小夕：“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
傅恒松开了林小夕：“哦。”
林小夕做饭比较慢，一个小时后，她才把饭弄好，煮了份粥，炒了个鸡蛋。
林小夕伸伸腰，端着饭菜去了客厅。傅恒打开了电视 , 正在看新闻。
新闻里报道的正是昨天的事情。
记者理性而客观的分析报道着婚礼变葬礼的新闻。新闻里说，警方还没有找到人 , 只确定了游轮上两个人不见 , 都是男人，具体是谁 , 暂时保密。
新闻没有报道出实用信息 , 傅恒关上了电视。
电视暗下来 , 然后他从屏幕里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林小夕。
傅恒回头。
林小夕面无表情地端着盘子放到了餐桌。
傅恒默默吃起了饭菜 , 味同嚼蜡。然后他抬起头看林小夕：“担心？”
林小夕喝了一口粥 , 粥滚烫滚烫的 , 她居然一口塞进嘴里，不嫌烫。
傅恒：“担心？”
失常的林小夕一定是在担心萧炎。
虽然林小夕担心萧炎 , 让他心底里有些不好受。但是看林小夕失常喝热粥 , 比知道她担心萧炎这件事更难受。
林小夕咽下滚烫的粥 , 上颚和下颚烫破了皮，喉咙也火烧火烧的。她不是不知道烫 , 而是她不能这么平静的吃粥，总要有点儿伤害，她才能心绪平静。
“傅恒，也许萧炎死了。如果没死，警方不会这么保密。”林小夕说。
对，死了大人物，警方才会这么保密，死个小人物，警方不会这么支支吾吾 , 遮遮掩掩。
傅恒：“也许，他活着。”
林小夕：“你知道的 , 可能性很小。”
傅恒沉默。
林小夕说的对 , 傅恒无话反驳。
林小夕：“是我害了他吗？”
她可以救萧炎，但是她没救。萧炎死了 , 她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傅恒轻蹙眉头。林小夕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 这是傻！她和谁过意不去不行，偏偏和自己过意不去！
“笨！”傅恒说。
林小夕水眸盈盈。
傅恒：“哭了？”
林小夕侧过了脸 , 用短发遮着脸 , 没有吭声。
傅恒眼底有阴鸷也有心疼：“为他哭？”
林小夕站了起来 , 走向窗口 , 夏季的风吹飞了落地窗帘，她说：“风吹得眼睛流泪了。”
傅恒烦躁 , 呼呼灌了一大口粥 , 又塞了一嘴鸡蛋 , 用力的嚼着。
**
林小夕给小爱和傅小智喂完饭之后，开车栽两人去上学。傅恒去了一所大学开讲座。
傅恒最近的行程每天都排的满满当当的。
讲座就在傅小智幼儿园附近的一所大学 , 林小夕开车转了一圈，去了那所学校。
傅恒的海报粘贴在学校各处，海报做的简单大方，只有几个字：
变态画家讲座，逸夫楼103。
逸夫楼很好找，林小夕顺着标志找到了。
她以为103是容纳几十个人的小教室，等推开门，震惊了，这是容纳1000人左右的阶梯教室，震惊的不是教室大 , 而是学生爆满，还有些学生站在过道处听。
林小夕站在后门 , 和一群站着的学生站在一起。
林小夕环视一周 , 发现所有的学生都一脸仰慕的望着讲台上的傅恒。她以为傅恒只在美术界受欢迎，没想到 , 他在学校里也这么受欢迎。
傅恒在讲台上并没有侃侃而谈 , 说话也不风趣 , 甚至有些沉闷。他虽然没有照着稿子念 , 但是语调十分平。
林小夕想，他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呢？
“傅恒先生嗓音很有磁性呀 , 听起来很男人。”一个女生偏过头冲另外一个女生交头接耳。
林小夕：“……”
他们不是来听内容的 , 是来听声音的。
讲座一个半小时，没有学生中途溜走 , 倒是有源源不断的学生进来 , 把门都挤爆了。
林小夕听完了讲座。
她是他的学生 , 但从没完整的听过他的一堂课。现在，她算是如愿以偿了。
傅恒放佛看到了林小夕 , 但是不太确定。因为林小夕站在最后，远远的，他不能确认。所以演讲的时候，他视线一直订在那里，直到演讲结束，林小夕转身，他才确认是林小夕。
傅恒把话筒交给了主持人，下台了。
**
林小夕被傅恒拽住了手腕，回头。
傅恒。
林小夕有股心虚 , 也有些羞涩，放佛被人抓住了把柄。
傅恒面无表情 , 他是个面瘫 , 脸上情绪本来就不多，所以即使开心快乐 , 也没有多少情绪。
他松开林小夕的手腕 , 握住了林小夕的手 , 十指交缠。
上回 , 他们十指交缠是在芬兰 , 这次在青兰大学。
林小夕抗拒了下 , 傅恒不松手，她脸发热发烫。傅恒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 她反应如此巨大。
林小夕咬着唇 , 羞耻。
傅恒一走 , 就有学生陆陆续续出来。
林小夕放佛被抓包，扭头走 , 傅恒紧紧握住她的手，眉眼暗暗的：“怕？”
林小夕：“快走。”
傅恒：“为什么？”
林小夕眼睛扫向停在不远处望着他们的学生。
傅恒顺着林小夕的视线望过去，然后他拉着林小夕赶快走了。
傅恒这样急着走，林小夕心底有些塞了。傅恒就这么害怕在公众面前和她这样？
**
傅恒回家拿画板，昨天来的匆忙，画架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忘在家里了。
林小夕：“傅恒，不用拿了。”
傅恒：“？”
林小夕：“我会忘了昨天的事情，重新开始。”
她最近似乎十分依赖傅恒，而她最害怕最避犹不及的便是依赖傅恒。依赖傅恒，她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先来 , 而这种可怕的不确定性，会把她逼向绝路。
傅恒阴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林小夕平平淡淡的说：“我在利用你 , 没错。”
傅恒想掐死这个面无表情地女人。她怎么能这么无情冷酷？他为她做了那么多 , 而她却像个捂不热的石头，冷冰冰。方才那么兴奋 , 现在就觉得自己多么的像个白痴。
傅恒快速逼近林小夕 , 掐着林小夕的脖子 , 手臂青筋毕露。
林小夕没有惊恐的情绪 , 脸上平淡的就像刚才说出我利用你那五个字般。
傅恒收紧再收紧 , 林小夕呼吸困难 , 白皙的脸成了紫红色。
“利用？”傅恒低沉开口。
林小夕眸间蕴起水雾。
傅恒想如果他手狠一点儿，像对待苏欲一样对待林小夕 , 他此刻一定会杀了她。
傅恒松手了 , 浑身暴戾 , 握紧拳头冲墙壁来了猛烈的一拳，随后一道压抑着愤怒和暴躁的“滚！”传入林小夕耳边。
**
四点半 , 林小夕接小爱回家。
她知道傅恒不会杀了她，所以当傅恒掐着她的脖子时，她十分平淡。
她怕死。
但是傅恒不会真掐死她，即使傅恒有躁郁症，失去理智，他也不会掐死她。她笃定，所以才能做到淡定，不像在游轮上遇到刀疤男那么慌张而惊恐。
小爱今天情绪不太好，林小夕同她讲话 ,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快到家门口，正好碰见邻居牵着女儿出来 , 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 邻居热情的扬手打招呼。
林小夕回了一个微笑。
邻居走远了，林小夕回头拉小爱 , 却发现小爱一动不动的 , 脚下一滩亮晶晶的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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