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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纳兰容若,情深不寿(五)

第三百一十九章 纳兰容若,情深不寿(五)

  夜空微微泛着寒光,容若自回忆中走出 , 望着酒盏中的酒不由苦笑一声。
  每当想起南宫灵儿 , 他都会觉得心疼不已 , 一直以来,她都放下了自己的骄傲 , 满怀希望的试图让他们的关系彻底自这循环中打破,可是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直到她在三年前在他眼前 , 跳下悬崖,那满地的鲜血,那断掉的藤蔓 , 如今还血淋淋的出现在他眼前。
  如果,如果当时在她放下骄傲尊严的时候,他回应了她,那么事情会不会就有所转机呢?
  ……
  “你娶我好不好?”
  在那夜 , 黑暗中 , 南宫灵儿环过他的腰肢 , 她脸上的表情 , 他怎么也看不清,可是,那一句话却是清清楚楚的落在他耳边。
  她很少向他恳求一件事,如此低声下气的,放下了她的尊严,赌上了她的骄傲。
  可是,他不能娶她。
  终究,他的沉默让她暴怒,看着她那声嘶力竭的模样 , 容若的心也疼。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说着对不起。
  她终究是没有办法原谅他的。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落到他耳中却是满声心碎。
  因为凤歌 , 他不能娶她 , 因为这正妻之位是凤歌的。当初的誓言 , 他不能违背。
  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把南宫灵儿伤的遍体鳞伤了 , 可他没办法。
  在那一夜 , 他回到王府,见到凤歌,一夜未眠 , 喝了一夜的酒。
  他告诉自己,南宫灵儿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可是 , 这一次 , 他却是没能继续骗的了自己 , 他知道自己是彻底沦陷了。
  “娶我。”
  半夜喂她安魂香 , 没想到却被抓住,在被抓住以后,古灵精怪的她忽然沉默了。
  她一本正经的和他说道。
  看着黑暗中那一双明亮坚定的眼,他退缩了。
  她赌上了尊严。
  最后的,仅余的那么一丝尊严。
  反反复复地提及这个话题,又被他反反复复地伤害。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心如刀绞,疼痛的厉害,他已经喘不过气来 , 恨不得一把拥住她,然后答应。
  可是 , 他不可以。
  他不可以给她希望 , 哪怕是残忍的摧毁掉她的尊严 , 哪怕将伤害她,他都不愿意给她半点希望。
  一旦给了希望 , 日后等她知道真相 , 也只会更加伤心罢了。
  “做不到。”
  这是他给的回答。
  她沉默片刻,紧接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 他知道,她的笑声下是无尽的悲伤,可他从始至终 , 什么都做不到 , 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本以为经过他的拒绝 , 她不会再提起这个话题 , 然而她依旧会提及。
  “要是被别人看到怎么办?到时候你负责娶我啊!”她倔强抬头,深深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吸入眼中。
  那看似玩笑一般的话却是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
  他整个人愣住,心底掀起轩然大波。
  看着她,鬼使神差,他微微张口。
  “算了,我都说要去看雪儿了。”
  突然,她反应过来,她的一笑而过 , 将他刚欲脱口而出的好字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南宫灵儿离开之后,容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 慢慢的弯下身 , 全身上下泛起一股冷意 ,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他的大脑里会忘却一切 , 忘却了什么宏图大业 , 忘记了什么血海深仇,甚至将凤歌忘了,那时候 , 心里、眼前、脑海中,都只有一个南宫灵儿,满满的 , 都是她。
  那种想法 , 渐渐地将他吞噬 , 他完完全全的输了。
  “如果有来世,你能不能娶我?”
  在最后一夜。
  她与他打了最后一个赌。
  她认真的看着他 , 一字一句的道,她的声音很清楚的落在他耳边。
  这一次,她没有要他在这一世娶她。
  而是将希望尽数押在来世上。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赌上了她的全部,包括生命。
  “为什么?”
  他苦笑着问她,为什么要在来世呢?
  “因为这一世,我可不想嫁给你,你也不愿意娶我,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彼此死死纠缠呢?”
  她说的轻松 , 那些话却狠狠的落到他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她说不想嫁给他的时候,他会这么难受呢?
  明明向来残忍到不给她任何希望的人是他啊!
  在一瞬间 , 他想能不能让南宫灵儿活下去?他会用尽一生去弥补她的 , 因为 , 他爱她,他已经无可自拔的爱上她了。
  他承认自己是对南宫灵儿动心了 , 可是他是没有来世的 , 他想着,至少不要在承诺上欺骗着她,所以 , 他还是再一次的将她的尊严骄傲视若无睹。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已经没有机会了,弥补也好 , 他的真心也罢 ,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在那夜之后 , 她割腕取药 , 在心灰意冷之后,在他眼前,纵身跳下悬崖,她甚至于在临死之前都不愿意与他相认,那眼底的冷漠狠狠的刺疼了他的心。
  胸口再次狠狠的一疼,如同什么裂开一般,往昔的伤口再度被他撕裂开来,他几乎是喘不过气来。
  他穿着她给他做的衣,戴着她给她编的手绳 , 活在她参与的梦里,可是 , 可是 , 为什么,他还是会觉得这么痛苦呢?
  当年 , 他的残忍,亲自将她推入深渊 , 她的决断 , 又让他夜夜活在梦中,她把他一个丢下了,然后毫无留恋的死去了 , 到头来,最痛苦的还是他罢了。
  “又在想她了?”
  忽然,一抹身影摇摇晃晃的出现黑暗中 , 目光扫过他的身上那一件已经穿了三年 , 从未丢弃的衣服 , 眼中升起一抹复杂的情绪。
  那是那个女人给他做的衣服。
  “别想了 , 已经三年了,她都已经死了三年了,当年若不是我及时将你拉回来,你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容若身子一僵,背影远远望去,隐隐约约有些摇摆不定。
  “唉。”
  那人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还不够吗?王爷?你已经足足想了她三年了……”
  “怎么可以够……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这辈子……”
  容若忽然低下头反复呢喃着,眼神凄厉又悲伤,然后 , 他摇摇晃晃的走回屋子里,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长 , 映的满地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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