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要死了吗?
眼眶中盈满了泪水,江若烟有些绝望。野猪喷在她后背上的热气 , 此时却给她的心带来一阵阵的凉意。
屋漏偏逢连夜雨!
原本她与野猪的距离就越来越近 , 可这时 , 她脚下却忽然绊到了什么东西 , 脚下一歪 , 整个身体朝旁边扑去。
身后 , 野猪发出一声嚎叫,低下头,后腿用力一蹬 , 那尖尖的獠牙便朝江若烟的身体拱去。
倒在地上的江若烟刚转过身 , 就看到一个硕大的黑影朝自己扑了过来 ,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啊——”她忍不住闭上眼尖叫出声。
“砰!砰!砰!”三声枪响伴随着她的尖叫声一同划破夜空。
温热的液体喷溅了江若烟满脸满身,她闭着眼浑身瑟瑟发抖,不敢睁眼。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她奔跑过来。
紧接着 , 江若烟的双臂被人用力抓住。
来人似乎有些慌乱,握着她手臂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
“江若烟?江若烟?你有没受伤?睁开眼看着我!我命令你睁开眼!”那人语无伦次的说着,急急的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虽然这个声音凶巴巴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但是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吓傻了的江若烟却缓缓回了魂。
“烈天恩?”她睁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是一路狂奔赶来的,发丝凌乱,呼吸急。促 , 喉结那块像是喝了几斤烈酒,红通通的 , 脖颈处的青筋如同蚯蚓般若有若无的绽出 , 煞是慑人。
风纪扣以及下面的两颗扣子都被扯开了 , 军装外套在奔跑途中被他扔掉了。
在江若烟的印象里 , 烈天恩要么狂躁暴力 , 要么深沉冷厉 , 但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焦急担心、满头大汗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像是刚淋过一场倾盆大雨,汗水淦淦 , 湿透衣背 , 胸膛还在剧烈的上下起伏 , 几块腹肌有撑破那军绿色衬衫纽扣的错觉。
那闪动着无数星芒的黑眸里蕴藏的是担忧吗?原来他也会担心自己?
前世将自己从暴徒手中救出来,今生又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无论前生今世,他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两世孤独的江若烟,此时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牵绊和悸动,她昂头深深望着他 , 眸底隐约有水光潋滟,像是氤氲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说不出的迷人。
四目相对,烈天恩缓缓俯身靠近。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江若烟的脸上,她动情的闭上了眼。
然后……
脸被什么用力的擦了一下,一只掌心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脏死了!你怎么样?吓傻了吗?”烈天恩打量着她,浓眉紧蹙。
嫌弃又凶巴巴的语气里难掩关切之意,让江若烟鼻子一酸,猛地扑进他怀里 , 紧紧的抱住了他。
“你……”烈天恩一愣,可随机感觉到胸膛传来一丝凉意 , 似乎有水迹在慢慢扩散。
她哭了?这丫头……吓坏了吧?他抬起手 , 用力搂住怀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娇小身躯 , 揉着心疼的眼神里有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因为江若烟崴了脚 , 所以回去的路上便由烈天恩一路背着。
他的肩膀宽厚结实 , 仿佛能遮挡一切风雨 , 他的脚步坚定平稳,仿佛能踏破一切荆棘。
受到惊吓又大哭了一场的江若烟乖乖伏在他的背上,在那宛若摇篮般的摇晃中慢慢合上了眼 , 睡着了。
第二天 , 乌云密布 , 天气格外阴沉,闷得让人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窒息感,就连整个狂鹰特种大队的营地都被一股极低的气压笼罩。
平日里,战士们训练的时候虽然很玩命 , 又极为严肃,但是私下的时候大多嘻嘻哈哈的,气氛活跃。
可是今天,大家却格外的安静,就算说话也声音压得极低,仿佛谈论着什么秘密一般,偶尔还相互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邵海洋和周军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坐在训练场边,从那夜他俩丢下江若烟本能的逃跑之后,战士们望向他俩的眼神便不再友好。
在这里,抛弃队友是最令人不齿的事!
“动作快!过两天就要出发了 , 赶紧把胳膊腿儿都给我活动开!”韩树板着脸吼着。
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在认真的监督着大家伙儿训练 , 可他时不时瞟向队长办公室的眼神却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队长办公室内 , 原本经历昨夜的英雄救美之后应该感情升温的男女 , 此时却在针锋相对的互相瞪视 , 视线碰撞 , 犹如电光火石闪过 , 硝烟弥漫。
“原来队长是你!”江若烟伸手指着烈天恩,咬牙切齿的说道。她的脸颊被气的红扑扑的,清亮的眸中满是愤怒。
怪不得她觉得之前来队长办公室神情调换营区的时候 , 队长那噎死人的说话方式很熟悉,原来……原来如此啊!
还故意一直背对着她不转过来,原来就是为了让自己不知道他是这里的队长!
真是太可恶了!
“本来就是我。”烈天恩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 反过来质问她,“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狂鹰特种大队的营地?不知道你的丈夫担任狂鹰特种大队的队长?”
“我……”江若烟气的语噎。她去哪里知道啊?分配营区的的时候 , 那个排长只说什么最神秘的部队,压根没提名字好不好?
烈天恩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你对和你领结婚证的丈夫一无所知?是毫不关心,还是觉得一年以后婚姻就会解除,两人从此陌路再不相见,所以潜意识里觉得知不知道这些都没关系?”
老实说 , 江若烟还真是这么想的。她一直认为一年以后她和烈天恩的婚姻就会解除,而摆脱了这段强制性的婚姻以后,她就可以带着弟弟小风走的远远的,重新过平静安宁的日子。
现在,被烈天恩说中心事,江若烟不由心虚了几分,别开视线。
她向来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而烈天恩的眼光又极为老辣,立即看穿了她的心虚。
还真的毫不关心,没有丝毫的在意啊!
心中的火热如同烧的正红的碳被浇上了一瓢冷水 , 滋滋冒起白烟,随后灰飞烟灭。
他慢慢坐回老板椅上 , 两只手死死抓住扶手 , 眼中冷凝 , 慢慢凝聚出一股飓风。
“出去!”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 声音比雪还要冰冷。
而在这平静的冰川下 , 却埋藏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江若烟张了张嘴 , 想解释,却又无话可说。
最终,她黯然转身离去。
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 , 里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 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江若烟被吓的一个激灵 , 忙转过身,却只能看到那扇微微颤动却依然紧闭的房门。
走廊里,张斌听到动静跑了过来,在江若烟面前停住 , 迟疑着问道:“嫂子,队长他?”
江若烟缓缓摇了摇头。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安静而淡漠,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握紧了拳,指骨隐隐的泛白,泄露了情绪。
为什么,心好像被子弹穿过,留下一个贯通的窟窿,空落落的让她想哭……
接连两天,她都没有再看到过烈天恩出现,直到一个意外事故的发生。
这一天下午 , 结束了训练,江若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 刚冲完澡换上睡衣拖地 , 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有人扯着嗓子大叫道:“医生呢?医生在哪儿?”
江若烟忙放下拖布 , 开门探出头。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战士神色慌张的跑过来 , 摆动的手上还沾染着血迹。
“有人受伤了?”江若烟忙问道。
看到她,小战士如同看到救星般径直跑了过来:“请问今天新来的医生住哪一间?”
“我就是啊!”
“你?”小战士迟疑了一下 , 马上说道,“那你快跟我去救人!”
江若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穿的家居睡衣,有些迟疑:“我换一下衣服……”
“来不及了!快走!冯立飞的腿摔断了!流了好多血!”小战士急的额头都冒汗了 , 如果江若烟不是女的,只怕他早就上手去拽人了。
骨折?江若烟一听也顾不得自己的穿着了,连忙回屋拿了自己的出诊箱便跟着他往外走。
这时 , 邵海洋和周军也赤着上身从走廊尽头的洗漱间里出来了 , 看到江若烟 , 两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周军咳嗽了一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骨折受伤,我先过去看看!”江若烟答着,身影飞快的消失在转角。
同一时刻,张斌也满头大汗的跑去了烈天恩的办公室。
“报告!”
“说!”
“队长 , 冯立飞训练的时候腿摔断了,但是贾队医今天一早就请假回家了!”张斌说着,心里也捏把汗。贾队医什么时候请假不行,非得今天,这下可惨了!
烈天恩浓眉蹙起,面罩寒霜:“去通知今天刚到的三名医生!”
“王晓亮已经去了!”张斌立即汇报。
烈天恩起身:“走!去看看!如果不行,立即开车送往最近的医院!”
训练场上,穿着蓝黑色迷彩服的战士们围成了一圈,沉默而焦急的望着中央的那道柔弱身影。
“小腿中段开放性骨折,伴动脉损伤出血。”飞快检查了伤者的腿部,江若烟得出结论,随即望向那名受伤的战士 , “你好,我是中心医院的医生。我来为你处理伤口 , 会有些疼,你忍耐一下!”
她的声音很舒缓轻柔 , 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冯立飞疼的满头大汗 , 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的腿还能治好吗?”
“能!但你必须配合我!”江若烟毫不犹豫的给出肯定的答案 , 然后伸手按向他的大。腿根部。
冯立飞吓了一跳:“你……”
“我要给你止血!”江若烟严肃的解释道 , 旋即抬起头扫视四周,“谁来帮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