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白事

　　我叫高春，是个农村娃子。
　　在农村有两件事讲究特别多 , 一是结婚 , 二是死人。
　　小时候我常听村里老爷爷说，结婚和死人不能冲撞在一起，不然会出大祸。
　　我好奇追问会出什么大祸？老爷爷却一脸恐惧 , 怎么也不肯说，最后把我臭骂一顿，赶回家里。
　　转眼间我也长大到了结婚的年龄 , 亲戚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娃，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学。
　　我媳妇长得挺漂亮，十里八村也是有名的美人。
　　媳妇屁股特别大，按照农村的说法 , 这样的媳妇身体健康 , 能生男娃。
　　我和媳妇都没意见，很快我们就办了喜宴。
　　迎亲那天 , 我喜气洋洋接新媳妇回家。
　　我们小王庄只有一条对外来往的大路，当我的婚车快开到村口的时候，我猛然脸黑了下来。
　　不止是我，整个迎亲的队伍，全都黑着脸。
　　不为啥，因为村口一支出殡的队伍，和我们堵在了一起。
　　我下车骂骂咧咧走过去，出殡的人同样脸色难看。
　　“谁死了？”我问扛白帆的人。
　　“村西的光棍王老头！”
　　我和对方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出殡的队伍先过去。
　　临走之前 , 我嘴里咕哝，骂了王老汉一句该死的龟儿子。
　　水泥路有些狭窄 , 出殡的队伍过去时 , 和我接亲的队伍混在一起，红的和黑的冲撞混在一起，我脸色更加难看。
　　好不容易把新媳妇接回家 , 接下来就是一天的应酬。
　　到了晚上，我满身酒气推开新房，媳妇还盖着红盖头坐在床上。
　　我掀开红盖头 , 看着娇艳的媳妇，立即忍不住扑了上去。
　　媳妇却把我推开。
　　“怎么了？”我小脾气上来了。
　　“大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要不明天吧！”
　　我看媳妇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虽然心里不得劲 , 但还是答应了她。
　　其实这一天我应酬也挺累的 , 倒在床上一会就睡了过去。
　　但半夜的时候，我被媳妇痛苦的闷哼声吵醒。
　　我开灯发现媳妇脸颊通红 , 摸了摸她额头，温度有些烫人。
　　“坏事，是高烧！”
　　我心里有些奇怪，媳妇一向身体健康，从小到大都没听说她病过，今天怎么就突然病了。
　　高烧不能耽误，我立即穿衣服背起媳妇就向村里的医生家跑。
　　看病的其实是位有些年纪的老大爷。
　　他掰开我媳妇的眼皮，又捏开媳妇的嘴，看了看舌头。
　　老大爷吞吞吐吐，脸色有些犹豫 , 这把我急坏了。
　　“大春，我觉得你最好去找陈二麻子看看！”
　　“陈二麻子？找他干嘛？”
　　陈二麻子是我们村有名的阴阳先生，平常无论谁家有个红白喜事 , 都是找他算日子。
　　陈二麻子有些能耐 , 有时候大城市的有钱人都会不远万里开着车来请他。
　　“大春啊，听我的准没错，我先给你媳妇吊瓶水，天一亮你就去找陈二麻子！”
　　输完液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 我摸了摸媳妇的额头。
　　烧虽然还没退，但是情况比刚刚好多了。
　　我道声谢后，背着媳妇又回了家。
　　这一天够折腾的 , 我躺在床上，一会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我听到身边有脚步声。
　　然后隐约间又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笑声，还有我媳妇的哭声。
　　我媳妇大声在叫我 , 我立即被惊醒。
　　我开灯 , 却发现媳妇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屋里也没有其他人。
　　就是屋后的窗户不知道怎么突然打开了 , 一阵阵往屋里吹冷风。
　　“估计是我今天太累，出现幻觉了！”
　　我起身把窗户重新关上，顺便上了趟厕所。
　　我蹲坑的时候，听到屋里我手机在响。
　　“谁他妈半夜打电话？”
　　蹲坑一时走不开，手机连续响了好几遍。
　　等我回来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一连五个未接电话。
　　我想也没想，顺手回拨打了过去。
　　但是这时候，我身后突然响起铃声！
　　我转身看到老婆的手机在响。
　　我正愣神的时候，突然电话接通了，而我老婆的手机就在我眼皮底下，没有任何人碰它。
　　我全身汗毛立即炸了起来。
　　电话接通 , 我听到手机那一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笑声。
　　这笑声和我刚刚迷迷糊糊听到的一模一样。
　　“谁？是谁？”
　　我吓的立即挂断电话，然后在屋子里大喊大叫。
　　今天的事变的有些诡异。
　　我突然想起刚刚医生老大爷和我说的话 , 他让我去找陈二麻子，看来老大爷看出了什么！
　　“难道家里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思来想去 , 决定按照以前村里人说的方法试试。
　　我去厨房拿来一袋盐，然后均匀撒在地上。
　　按照村里人的说法，如果家里真的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 地上的盐就会留下脚印。
　　做完这一切后，我关灯爬上床继续躺在媳妇旁边睡觉。
　　迷迷糊糊我又睡了过去，隐约间 , 我再度听到脚步声渐渐靠近，然后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诡异笑声，和我媳妇的哭声。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我才从床上猛然惊醒。
　　我没有开灯 , 摸了摸床边 , 我发现媳妇突然不见了。
　　一阵冷风吹来，我发现屋后的窗户又被打开。
　　但最让我感到恐怖的是 , 从窗户那里，一串男人的脚印清晰的印在地上。
　　“妈的，家，家里，还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虽然感到恐惧，但我要去找我媳妇。
　　男人的脚印来到床边后，径直向着外屋走去。
　　地上多了一串小脚印，我知道那是媳妇的脚印。
　　我喘着粗气，慢慢跟着媳妇的脚印来到外屋。
　　脚印又延伸来到一个小房间，那是我给媳妇准备的梳妆间。
　　梳妆间的门虚掩着 , 我慢慢打开，发现媳妇正对着镜子安静坐着。
　　我看到媳妇又把白天结婚穿的大红喜袍穿在身上。
　　媳妇又化了妆 , 她脸颊上擦了很多白粉 , 脸色看起来特别惨白。
　　嘴唇上抹着一层黑色的东西。
　　我慢慢靠近媳妇。
　　媳妇伸出手指，用指甲慢慢扣着镜子。
　　那声音很刺耳，在夜间显得异常恐怖。
　　我越来越靠近 , 在镜子里我发现媳妇的嘴角勾起，很诡异的在笑。
　　当我来到媳妇身后的时候，镜子一转 , 镜子里突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男人就站在媳妇身后，双手掐着媳妇的脖子。
　　我看到男人对着我笑，嘴巴裂开，露出黑不拉几的舌头。
　　我脑中一片空白 , 全身僵硬 , 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明明没窗户的小房间，却刮来一阵阵冷风。
　　镜子中男人的脸 , 我有些熟悉。
　　我突然想起，这不就是村子西头的光棍王老汉吗？
　　而今天和我冲撞的，正是光棍王老汉的出殡队伍。
　　想到这里我不敢呼吸，全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