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浅溪被压在许多病死垂危的人身下,她看不见永巷 , 看不见那条暗无天日的路 , 看不见那漆红色的朱砂门 , 看得见的,只是死亡!
她甚至能感觉的到 , 身边的人呼吸变弱,停止呼吸,身上的人没了心跳。
她处在一个死亡的空间!
她上辈子没体会与死人交往,这一下便要接触这般多的生离死别,心里承受的能力难免差了点!
尤其是她脑海里一直闪过自己推下井去的那个太监,那种负罪感蔓延她的心脏。
虽然那是本就要死之人 , 可那要死之人的最后死亡时间还是因她造成的,她杀了人了!
……
最后被丢到了乱葬岗!
“哎呀 , 这个太监流了这么多血呀!”侍卫看见沈浅溪半边身子都被血水染透了,不禁惊讶,这是得病的人吗?看上去像是被人杀的!
“你管他呢 , 赶紧勒紧裤腰带 , 一把火烧了,咱们去找小倌!”
“别烧了吧……这些人还没死 , 活活被烧死岂不是遭罪,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得了吧你 , 好同情这些要死的人,他们得病要是传染呀,那可是要招来瘟疫的!”
“哎呀,行咧行咧,你要放火你就放吧!”
“瞧你那熊样吧!”
侍卫摸出了点火的焚香,印然后,便丢在了草垛子上。
因为草干,所以火势蔓延开来,两个侍卫便一唱一和的走了。
他们走远了,沈浅溪便站了起来,火势有些大 , 即便她想帮一把那些重病的人,也无能为力 , 她流了太多血,现在虚弱的很!
她冲出火圈 , 看着大火将那些人吞噬 , 听着他们因为被大火侵蚀而发出的嘶声裂肺的喊叫 , 她站在那里,听着!
那一刻,她突然发现,这个时代,原来有着许多她并不知道的肮脏与哀伤。
她本应是他们中的一员,可是因为一张脸的幸运 , 而苟且活到现在。
她开始很厌恶这张与皇后极为相似的脸 , 觉得所有人都当她是替身,可是她忘了思考 , 若不是这替身的身份,她能活到现在吗!
或许早就因为犯错 , 而被乱棍打死 , 像流莺那样,又或者比流莺还惨!
流莺起码有个淑妃 , 最后被葬在了宫外,若是她,兴许就直接被扔在那口枯井里了!
她看着火光窜天,猛烈的火焰,似乎倒影出自己的身影,就好像……好像这烧死的人是自己一般!
她捂着左肩咳嗽了一声,咳出了一口血,终于她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疼痛。
她没再站在这里听焚烧的声音,和那如同地狱般的喊叫,她一步步的迈步远去,身后的声音,慢慢消逝!
她知道自己流的血太多了 , 知道自己坚持不到皇城,所以 , 在她看到那处医馆的时候 , 她所有的力气都消散开来 , 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倒了下去!
这一睡,整整三天!
她醒来的时候 , 看见自己躺在屋子里,她的四肢被绑了起来,颇有现代那种恶兴趣的人虐待女-优的做法!
她动了动身子,却无法动弹。
因为着急,她猛地咳了起来,一股咸腥划过口腔 , 呛到了鼻腔,弄得她泪都飙了出来!
就在她挣扎的时候 , 门被打开了。
“哎呀呀,姑娘姑娘 , 你可千万别乱动呀!”女妇人急忙过来按住了沈浅溪。
沈浅溪看清了来人,正是她第一次变成女人时被刘傲带去的医馆的女妇人!
“为什么绑我呀?”沈浅溪很是不解 , 依旧挣扎 , 难不成这是家黑店?不科学呀 , 上次还那么热情。
“你先别动!”女妇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便又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大夫进来了。
他没说话,倒是直接抓住沈浅溪被绑在床沿的手腕,试了试脉。
沈浅溪看大夫那表情,五彩斑斓的,不知道大夫试出了个什么!
过了一会儿,大夫很惊讶的松了手,盯着沈浅溪看个不停。
沈浅溪不由的咽了咽喉咙 , 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真得绝症了?”
大夫急忙站了起来,“快给她松了 , 她好了 , 竟然好了!”大夫对自家媳妇说道。
女妇人也很是惊讶,急忙给沈浅溪把四肢的布给解开了!
沈浅溪终于能从大字型变成一条棍休息休息了!
“你们干嘛绑我呀?难不成我还梦游?”沈浅溪坐了起来 , 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那可比梦游吓人多了。”女妇人表情里仍旧余惊未散的 , “你可不知道我在医馆前面看到你的时候,你都是个什么样,你不仅全身抽搐,还掐自己,似乎掐死自己就解脱了似的 , 我去按住你吧 , 你还掐我,我都以为你魔怔了!”
女妇人解释着。
从她的话里,沈浅溪才知道 , 原来她藏进那被推出来的死人车里 , 竟然是染上了病 , 那病来的极胸 , 听妇人说,沈浅溪当时已经快不行了,大夫试探性的给她用药,也不敢保证治得好她。
因为上次试脉试出沈浅溪身体里有毒,所以他用药的时候便想着用几副猛药,试着以毒攻毒,兴许能把沈浅溪体内藏着的毒激出来,来化解这病害。
不过没想到虽然没有牵出沈浅溪体内的毒素,但是这病竟然自己好了!这也是一个奇事!
不过人活过来,总是好的!
沈浅溪坐在床上,微不可查的试了试自己的胸口 , OK,还是女人!
“我睡了几天了?”沈浅溪突然问道。
“三日了!”大夫解释道。
沈浅溪吐了口气,那岂不是今天是她做女人的最后一天?
完了,她要赶紧去找刘傲 , 救活小当当 , 然后赶紧跑呀 , 不然要是被刘傲发现自己的太监身体,那岂不是很尴尬了!
她急忙站了起来 , 躺了三天,身体难免酸软了些,而且还大病一场,简直站都站不起来。
“姑娘,你小心点!”女妇人扶住了沈浅溪。
“我没事……”沈浅溪揉了揉眉心说道。
她摸了摸自己的身子 , 才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 , 她有些尴尬。
“衣服是我帮你换的,还帮你清理了一下身子 , 舒折他让我做的 , 说你身上的衣服都染了病物 , 必须要清理干净!”女妇人看得出沈浅溪的尴尬 , 急忙解释道。
这舒折,便是那大夫的名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