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回身关门,凉薄的双唇捻着一丝冷笑 , 阴冷的暗光悄然的在黑眸深处划过。
一个转身的功夫 , 那抹阴毒瞬间从脸上消失了 , 转换得非常熟稔 , 叫人一点也觉察不出来。
茵宝接了一杯水,咕噜噜的喝完,仍然紧张得手脚无处安放 , 她眼神虚得很 , 晃了两圈后,瞄到往沙发上坐下的齐安。
“要不你先去洗澡吧。”
“你洗过了没?”
“还没呢。”
齐安抬头望她 , 眯着眼笑 , “你先去洗吧 , 女士优先。”
茵宝站在原地没动,齐安一双狐狸眼弯弯的,压轻了嗓音:“这家旅馆的热水时有时不有的 , 第一个洗是最好的,等会儿洗的话,出来的可能就是冷水了。”
“这样啊……”茵宝抠着桌子的边角,指甲里嵌着一坨木屑,软萌的嗓音从嗓子眼里挤压出来:“那我先去洗了啊。”
犹豫一下下,又补充一句:“我洗快一点,你就不用洗冷水了。”
齐安望着她小跑着进浴室里的背影,静谧的房间里,半毛玻璃门落锁的动静很清晰 , 他嘴角含着的那抹笑意像是再也遮掩不住,愈发的往眼角蜿蜒。
他翘着二郎腿 , 彻底放松自己的身子 , 躺进沙发里 , 用座机内线点了一瓶红酒和几样小菜。
山脚下的小旅馆 , 红酒都是劣质的牌子,但度数高。
以萧茵宝的酒量……
茵宝真的洗得很快,花洒的水龙头有些坏了 , 浇了些水在头发上 , 她用发筋扎了个丸子头,照镜子的时候看见脖子以下有些空 , 顾虑着外面还有个半熟悉半陌生的男士 , 她又将头发给放下来 , 用干毛巾擦了擦,就这么披在肩膀上。
走出去的时候,齐安正好从服务员那里接过几样菜 , 摆放在茶几上。
“洗好了啊,快来吃东西。”
茵宝走过去,下望了一眼,都是很简单的菜色,茶几上的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反而成了最突兀的东西。
她笑,“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再简陋的环境,也还是忘不了享受。”
“小喝怡情 , 这口我是戒不掉了。”
齐安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 , 一双桃花眼挑着她 , “不醉人的 , 喝一点 , 晚上好睡些。”
茵宝淡眸一蹙,用手捏起高脚杯的脚架,在齐安的眼神鼓舞下 , 抿了一小口。
酒味不辣人 , 但过了喉管之后,有点呛 , 她压着声咳嗽了两声 , 就要把酒杯放下。
齐安夹了两块糖醋排骨到她碗里 , “吃点东西,别空腹喝。”
她应言拿起筷子,咬一口排骨 , 甜味放得有些大了,不是很合胃口,她悄悄的将筷子放下了。
齐安时不时的找话题和她聊,气氛也不算冷场。
饭菜不和胃口,茵宝也不想就这么干坐了,她将酒杯拿在手里,配合着齐安,在他话声停顿的间隙,嗯哦一两声。
丝毫也没有觉察到。
身旁男人看她的眼神 , 在不知不觉间深了许多。
尤其是她抿酒的时候,炙热的视线更像是黏在了她的身上。
茵宝生得很好看 , 婴儿肥让她的脸型看起来很饱满 , 脖颈下方更是有着一对漂亮的一字型锁骨 , 仰脖子时侧面曲线优美惑人 , 暖绒色的灯光覆盖下来,她的天鹅颈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绒光,萌萌的五官脸廓更是像处在薄薄的雾气当中 , 脸儿比身后被冷意覆了一层霜的窗户还要白。
……让人食指大动。
“茵宝。”齐安出声唤她。
茵宝已然微醺 , 目视着他的目光一半慵懒一半真切,歪着头 , 薄淡的嘴儿抿开一丝笑,“嗯?”
齐安不动声色的朝她凑近了些 , 黑眸深深的凝望着近在咫尺的茵宝 , 心底有股异样在悄然浮动。
他从未像此刻,有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女人。
“没什么,我看你头发湿的。”
他伸手过去 , 修长的手指捻着她半湿的发丝,肩膀被沁了一小块的水渍,他手指熟练的勾起一丝湿发,绕着往上提。
“我帮你扎起来。”
他坐近过来,混合了酒精的呼吸从头顶拂落下来,茵宝条件反射的伸手挡他一下,“不用了,我自己来。”
或许是因为抬手去挡的时候用力比较大,拉扯得脑仁忽然刺痛 , 她眼前黑影一晃,身子无意识的往旁边歪倒。
齐安将她扶住了 , 阴柔的脸上似有若无的闪动着笑意。
“都喝醉了还逞强 , 我帮你。”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发筋 , 却不绕到茵宝的后面去 , 只是将双手挪到了她脑后,帮她束发时身子微微前倾,胸膛堪堪抵在她鼻尖上 , 茵宝躲也躲不了 , 总是会擦到他的衣服,浑身激颤一般 , 僵着不敢动了。
恍惚觉得这么亲密的距离 , 像是被他拥抱着。
这个错觉刚从脑子里冒头 , 齐安忽然低下身来,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肩膀,迅雷不及间 , 下巴埋进了她颈窝里,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锁骨上。
他哑着声,低暗的嗓音里有种淡淡熏笼的醉意,“茵宝……”
茵宝一下子慌了,他后面说了什么,一句也没有听清,整个脑子里像是烟花骤然乍响,瞬间将她浑浑噩噩的思绪炸得清醒了些。
“你快起来,别这样。”她抖着声音,伸手就去推他。
这时 , 忽然听见重物砸下的声音,和人的尖叫声。
房子像是被狠狠的拍击过 , 正在晃动。
齐安霎时睁眼 , 奔到门口去 , 拽住一个慌乱逃窜的人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塌方了 , 旅馆后面的山体塌方了,赶紧逃命吧。”
他一下子慌了,返回房间里去 , 拽住茵宝的手腕往外面跑。
若是换了别人 , 他才懒得管死活,但这个女人的身份太重要了 , 她绝对不能死。
没有电梯 , 所有住户都是从楼梯下去 , 仅一米宽左右的楼道被急得满满当当,茵宝脑袋晕乎乎的,一直有一只手在拽着她 , 她胳膊几次擦到了开裂的墙面上,刀刃一般刮得生疼。
好不容易出了旅馆,身后猛然一阵尖叫,耳边传来男人的暴吼,“茵宝,趴下!”
与此同时,世勋大楼的总裁办里。
顾珏忽然心口一痛,脑仁阵阵发疼,把着鼠标的手突然像是被电流给激了一下,他瞬时放开手 , 从心口间蔓延开的那抹疼痛却更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