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毗邻仓廪国,仓廪国是圣和大陆最为富饶的国度 , 因为挨得近 , 临江城顺带着也比较富饶。
与京城的集市相比 , 反而这里更有一种民风富饶之感。
临江城区分为东南西北四区 , 南区也可被叫富人区,因为有钱人居多。东区为官人区 , 是为当官的大多住在那儿。
临江楼位于南区与东区的交界处。
临江楼门外 , 正对着一座石拱桥 , 桥下流淌着一条四五米宽的河道。河道上零星的浮着几艘小船,小船张灯结彩 , 船身、尾、桅均雕梁画凤,美其名曰“画舫”。
画舫上时不时的传出几许轻笑,与大自然融入在一起 , 在明媚的阳光普照下 , 显得临江十分风雅情趣。
惜春买了串糖葫芦捏在手里 , 时不时的舔上一舔,喜滋滋道:“还是我们临江好啊。”
何絮随口一问:“你是临江人?”
惜春咬着一颗糖葫芦,郁闷了,她陪小姐在临江楼外这一段逛了一个上午了,将临江城的风土人情介绍了好几遍。
她闷闷的回道:“我都跟小姐说了不下十遍了。”
“哦,抱歉,没注意听。”何絮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盛好的风景,心下一阵悲凉。
她自认为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 上辈子活了二十六年,也没发过几次火 , 更是没有将谁记恨在心里。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狂揍了公仪熙一顿 , 她竟然不知道她居然有那么记仇 , 对公仪熙原来这么有成见。
昨天晚上前半场 , 公仪熙将她摔得全身骨头都散架了。后半场,她用麻醉剂将他药翻了 , 她的麻醉剂制作技术来自21世纪。
原本能麻醉两头牛的剂量才将他弄倒。看着他绝美绝伦的脸颊 , 一脸欠揍的样子 , 近几个月他对她的刻薄和暴、虐的景象忽然噌噌噌的往外冒,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掐着她的脖子,冷着脸道:“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本王的王妃?”
他冷眼瞅着她:“就凭本王是王爷,你是本王养的一只乌鸦!”
他捏着她的下颌 , 嘴角挂着残忍的冷笑道:“本王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他阴沉着脸道:“不管你喜不喜欢本王,你都是本王的女人!”
……
激怒之下,她握紧粉拳专门往他的脸上狂揍。待她停下来之时,他已经鼻青脸肿了 , 鼻子、唇角都透出血迹来。待她气消了些时。他的寒症毫无征兆的病发了。
他全身冒着寒气 , 像是一个会蒸发的冰淇淋。
何絮叹了口气 , 想着他终究是个病人,不忍心看重他毒发而死,遂将他扒光了丢进温泉里泡着。。
何絮是个尽职尽责的医生,脱他的衣服时,眼睛都不带眨一眨,脸上就更不会有什么羞涩之感。
公仪熙顶着一个馒头脸,他眼白都变成红色了,一副你居然敢占老子便宜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撕碎了。
她丝毫不怀疑 , 如果当时他有些力气,估计会拼尽全力 , 不要命了也要将她撕碎嚼着吃了。
她认都不嫌弃他 , 不怕吃亏帮他脱衣服 , 他反而像是被她占了便宜似的。
后来她在他的头上施针 , 将体内郁结的寒气逼出体外。
但是他中了的麻醉剂剂量太过,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消散 , 因此全身软弱无骨 , 她一个不注意 , 便会滑在温泉里。
她只能穿着衣服与他背靠背坐在温泉里。
待她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全身抽搐。他的噬心蛊毒发了。她从未见过他毒发的样子 , 简直狼狈不堪。
他紧闭着双眼,全身不停的发抖,高高束起的墨发披散开来 , 飘在水中。
他白皙的脸庞渐渐变成了淡紫色 , 然后是七窍渐渐溢出血迹来。最后是一整张脸都变成了深紫色。全身抽搐起来。
他全身冰冷 , 周围的温水也随着他的身体渐渐变成了冰水。
她一阵大骇,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寒症,没想到是寒毒。
即便是这样,她并未在他的脸上见到一丝痛苦,引发了她的好奇。寒毒的寒冷是让人痛不欲生,七窍流血更是让人疼痛不止,但是他的脸上只有冰冷。
看着狼狈而可怜的他,她有些后悔没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是个患者 , 还是一个重症患者。
她忽然灵感一闪,想起了梅花烙的最重要的死因是疼痛、即便药量轻 , 一年了 , 也不可能还没有死啊。
除非……除非他没有知觉!是了 , 她居然从未想过这个重要的问题。
她用针扎他的腰阳关穴 , 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腰阳关穴是人体最容易让人产生疼痛感的地方,就算是中了大量的麻醉剂 , 也能刺激人体疼痛。
她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如果没有知觉她就不能通过施针能将他体内的两种毒素混 , 再用血蛊吸毒。两种毒的混合需他的身体产生极大的痛苦 , 才能将全身的刺激点全部散发出来,血液膨胀。
他没有知觉 , 这就变相的告诉她:这个方法不行了。
河道两侧一排排杨柳树在风中飘扬,大有“拂堤杨柳醉春烟”之景。微风袭来,长条柳枝在风中摇曳 , 像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舞动。
难怪古人会有:月上柳梢头 , 人约黄昏后。
多美的风景落在何絮的眼里 , 都变成了苍凉和悲伤,原本觉得很顺利的事情,原本觉得一定能成功的事情,忽然之间就变成了泡影……还有那个赌约。
她和公仪熙打赌,如果她不能将他的毒排出体外,她便脱光衣服跳进熙王府的荷花池里,游泳三个时辰。
他狼狈的样子,全身不停的发抖抽搐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回放,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她不用麻醉剂将他的药倒 , 如果不用尽全身力气打他,他的寒症就不会那么快变成寒毒 , 噬心蛊也不会在那时候发作。
作为医生 ,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痛苦 , 痛苦的根源还是自己 , 她的心像是被人架在架子上烘烤一般的难受。
惜春弱弱的问:“小姐,咱们要不要去别处逛逛?”
她看了看临江楼门口挂着的“今日打烊”的牌子,脸色泛白 , 她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街道两边有茶楼 , 酒馆 , 当铺,作坊等。街道上有不少商贩 , 也有挑担赶路的,还有驾着马车行走的……
有人吆喝,有人闲聊……
街上的氛围一派祥而又不乏热闹,将临江该有的繁华景致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漫不经心的走在一条繁华的巷子时,惜春不停的说话 , 指着前面一个女子对她道:“小姐 , 这个人只带了一只耳环 , 跟你梳妆台上那一只一模一样。”
何絮淡淡的抬起眼眸,看着前面的女子。
女子身着一件胭脂水雾翠烟衫,女子身量不高,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气若,折纤腰以,走起路来,纤腰晃荡。
她梳着一个莲花髻 , 满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垂泻在身后,头上插着一只镂空金坠花簪 , 耳垂上只带着一只红翡翠滴珠耳环。
果然和她梳妆桌上的耳环一模一样。
她记得那是小红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