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不用你假好心!放开我儿子!”宫启望的亲生母亲此时发疯一样的冲过来,一头将宫启宸撞倒在地。
“哥!”年幼的宫启望哑声哭喊 , 他不懂哥哥的母亲为什么排斥他 , 而自己的母亲又为何如此讨厌哥哥。
“小望……”倒在地上的宫启宸踉跄的爬起 , 伸手想要安慰哭嚎的宫启望 , 却被那个蓝眼女人挥着巴掌拍在他本就受伤的手臂上。
“嘶……”他痛的轻呼出声。
可身上的痛远比不过内心的煎熬,当宫启望一双大眼睛在他和那个女人之间来回犹疑不定时 , 宫启宸突然明白了 , 也许 , 他还是需要自己的亲人的。
他这个哥哥再亲 , 也比不过生他养他的母亲。他来宫家三年,锦衣玉食却常含忧虑,那一双眸子在与面前这个女人重逢时所绽放的异彩,是他这个哥哥永远无法给予的安慰。孩子终究还是要在自己母亲身边的……
身后,是韩雨晴追过来的脚步声,抱着他哭成了泪人。“启宸 , 妈含辛茹苦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真舍得离妈而去吗?”
养育之恩大于天!他真舍得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小望,”他蹲下身去,不顾那个蓝眼女人仇视的目光,义无反顾的将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怀中。“你听哥说,你先走,哥随后就去找你。”
“哥,我们一起走,一起走好不好?”小小的身子依偎着他,恐惧让他的身子颤抖的厉害。
“小望乖 , 听哥的话,先跟妈妈走。”
“那哥会来找我吗?”单纯的眸子里透着信赖与不舍。
“哥一定去找你。”宫启宸已经有些哽咽 , “哥舍不得小望的。”
“小望也舍不得哥哥……”他紧紧搂着宫启宸的脖子 , 却终究还是被那个女人带走了。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消失在茫茫烟雨中……
只是那声音还一遍遍回响在宫启宸耳际 , 哥 , 要来找我,要来找我,一定要来找我……
泪终于落下,小望……
宫启宸手肘倾斜 , 脑袋一偏,终于从这纷乱的梦中醒转过来……
额头居然渗出了薄汗 , 宫启宸微叹一口气 , 怎么每次做梦 , 都是他小时候的样子,是那时的印象太深刻,还是近些年空缺了太多的时光?
转过脸,瞧着他睡着了的模样,五官俊逸,俨然已是个大人了。可他还是时不时把他当个孩子看待,伸手细心的为他掖了掖背角 , 又想起他小时候的话,心中不胜感慨:小望,哥虽然找你迟了些,可终究还是找到你了……
他欣慰的看着他恬淡的睡颜,烧退下后,舒展而又惬意,就像小时候那样纯净美好。
可是好景不长,仅仅一刹那间,一切都变了模样。面前那张姣好的睡颜突然痛苦的皱在一起。
脸色瞬间惨白,豆大的汗珠滚落 , 身子不安的扭动,手无意识的抓挠 , 喘息也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小望?”宫启宸慌忙握住他胡乱抓扯的手。“哥在这儿,是不是做恶梦了?”
“不要!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 , 大狼狗 , 不要过来 , 哥,救我……”
“小望,别怕 , 哥在这儿 , 快醒过来 , 小望。”
“哥 ,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他凄厉的一声喊,似乎梦到了更为可怕的事情。“血,好多血,不要杀她们,求你,我不要……”
惊恐的颤抖,犹如多年前那个小小身影 , 侧靠在他的怀中,低低地啜泣,他还在梦中,眼角却已湿了一片。
宫启宸右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左手拂过他面颊时,湿漉一片,抖然落下,内心霎时一片凄凉。
终究是晚了吗?
当时放你离开,本想还你一片海阔天空 , 不去找你,是心知你母亲必然会好生护你,可她为何会变得疯傻?你这些年又究竟去了哪里?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隐进了乌压压的云层中 , 夜 , 更加稠重了。
从宫启望到齐忘 , 他从来都是闪躲不言 , 宫启宸也曾有过猜测,却也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经历。
今夜 , 他似乎终于有些了解 , 在那光鲜亮丽的背后 , 定然有着太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与心酸。
是他 , 亲手把他推开,是他,违背了当年的约定……
他的冷毛巾又到了该换的时候,被泪水蹂-躏的不成样子。他从齐忘的头底下把它抽出来,又把他扶着躺好。往外走的时候,心头像是空了一块,叫嚣着疼。
到水房门口的时候 , 突然与一个黑影撞上,手中的毛巾落地,他却怔愣的都不知道捡起。
夏听白“啊”的一声轻呼,总算换回了些宫启宸的意志。他健臂一勾,猛地抱住面前这副身躯,紧紧地,仿佛要揉进体内。
闻着他发丝间同一洗发水的味道,还有那特有的烟草味,夏听白认出了宫启宸 , 挣扎了一下,有些惊慌失措。“对不起 , 萌萌硬拉着我不让走 , 所以回来晚了,我以后……”
“别动。”宫启宸沉沉的命令 , 嗓音略显沙哑。“就让我静静抱你一会儿。”
“你怎么了?”夏听白轻声的问 , 心里却在想着,这冷血怪兽又发什么神经?
难道又是因为苏雨薇?她可看过今天下午的新闻,苏雨薇回国 , 场面貌似还挺壮观的。
“没事。”宫启宸冷冷的声音 , 低沉喑哑 , 在这暗沉的夜里 , 划过一抹苍寂。
没事抱她这么紧做什么?夏听白腹诽,本想偷偷回房间里,别吵到他,却没想直接撞他怀里去了。
“没事了,去睡觉?”夏听白尽量轻柔着声音,失恋的男人往往都很暴躁 , 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可她不知,她这般柔声细语,落在宫启宸的耳中,是治他满心伤痕的最佳良药。空荡荡的心口慢慢被另一种情愫溢满,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好。”他低低地哼应一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项,痒痒的,带着丝情-欲的诱惑向她席卷过去。
他这么听话,夏听白反倒有些不适应了。这还是那个飞扬跋扈 , 冷酷无情,不可一世的宫启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