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哪来的柳絮？
“是在建材公司碰到了什么吧……”顾阮阮没有怀疑，愣了愣低头找自己的挎包 , 想拿出包中的镜子擦拭干净。
一扭头 , 才发现包放在贺君舟汽车上没带出来。
跑了一天实在已经又累又饿，她短暂犹豫之后还是放弃了去洗手间：“粘在哪里呢？”
哪有什么脏东西……
贺君舟心中叫苦 , 硬着头皮往顾阮阮刘海上某一处指去。
结果顾阮阮自然是找不到 , 一再追问下，贺君舟手指乱点 , 几乎将顾阮阮前额刘海指了个遍 , 一时两人为了莫须有的东西互动频频 , 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眼看顾阮阮越来越不耐烦 , 贺君舟情急之下看到了手边的餐巾纸 , 心中一动，悄悄地撕下一小块 , 攥在手心。
“算了算了，说不清楚。还是我来给你弄吧！”心弦紧绷 , 贺君舟努力做出一副正经坦然的模样 , 掌心却快速的集聚了大量的汗，心脏几乎从心口跳出来。
顾阮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麻烦贺总。”
“不必客气。”贺君舟脸上的笑意从容，伸出的手指却在微微发颤。
他一点一点的靠近，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
他似乎感觉到她脸颊的温度，浸润在他的指尖皮肤上，让他的心头发紧，喉咙发干。
她闭着眼睛 , 小刷子一般的眼睫毛微微抖动着，脆弱无辜的模样。
强自镇定 , 心头却忍不住涌上了几分贪婪。
这，大概是他仅有的能碰触她的机会了吧？
咬紧了牙根 , 贺君舟将攥着纸屑的手往顾阮阮前额伸去 , 先是轻轻的碰了下 , 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道，“莫非粘在上面了？”
顾阮阮闻言不禁皱眉：“弄得下来吗？”
“我试一试。”
贺君舟看到顾阮阮眼睛再度闭上 , 直接将手指放于顾阮阮前额刘海理了数下。
间隙之中 , 指尖微微划过她光洁柔嫩的额头 , 让他的心如擂鼓。
不敢贪恋太久 , 怕她察觉异样 , 紧紧动作几下，他就匆忙收了手。
掌心摊开向上 , 露出已经被挫得褶皱的纸巾碎片：“还以为是什么材料……原来是纸屑。”
待到顾阮阮看清楚后，就赶紧将纸屑丢到桌下的垃圾桶内 , 同时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顾阮阮感激地笑了起来 , 正要张嘴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服务员的声音：“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本能的扭头看过去，闵青柚正站在他们的身后，脸色苍白的可怕。
明明该坦然，顾阮阮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咯噔”一声，慌乱席卷而来。
“青柚，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我想什么了？”
闵青柚的脸色灰败一片，从来桀骜的双眼里带着茫然，愣愣的转过眼神：“我什么都没想啊……”
“青柚，真的，你相信我。”
说不清为什么 , 一股仿佛有什么抓不住的空虚感涌上心头，顾阮阮上前一步，试图去握她的手：“刚才只是……”
“没事的。”闵青柚不自觉得后退一步 , 打断她的话：“我没多想。”
说完像是怕被看出来什么 , 又像是单纯的不想多说。
她又快速急切地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我 , 我已经吃好了 , 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改天见。”
说完潦草的朝着顾阮阮跟贺君舟点了下头 , 就带着几分狼狈和仓皇 , 踉跄的转身离开。
因为太过着急 , 又或者是心不在焉 , 她在门口的时候甚至险些撞到透明的玻璃上。
顾阮阮心头一急 , 把手上的东西一放，就快步追了出去。
可是不同于闵青柚一身休闲的装扮和运动鞋 , 踩着高跟鞋、穿着职业套裙的顾阮阮哪里追的上她的脚步。
等她追出去，闵青柚早已没了人影。
天色已经黑了 , 道路两旁亮起了五彩的霓虹。
可是顾阮阮却觉得打从心底里发冷。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 她突然觉得冬天的冷意变成了刺骨的寒气，一点一点钻入她的骨髓和内脏。
她呆呆的看着车辆穿梭，手足无措。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肩头上突然一暖。
紧跟在身后追过来的贺君舟，斯文俊秀的脸上带着担忧，正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现在天这么冷，你这样出来会感冒的。”
“你别碰我！”
近乎神经质地推开他，顾阮阮觉得脑海里一片嘈杂，咬牙道：“离我远一点！”
贺君舟的脸上几乎立刻就露出几分受伤的黯淡，却还是依言退了两步：“我不碰你……阮阮 , 你穿好衣服，别生病。”
“我不需要你的好心！”顾阮阮低吼一声 , 重重的将肩上的外套扯了下来，一把扔到了地上：“不关你的事儿！”
他们之间的争执 , 引来路人好奇的视线。
顾阮阮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觉得冷。
她知道 , 她现在对于贺君舟更多的是没有理由的迁怒。
可是她控制不住的害怕，害怕闵青柚会像之前一样 , 干脆利落地一走了之 , 很久都没有音信。
上次她回来了，这次呢？
无力的握紧拳头 , 顾阮阮前所未有的后悔。
她早就知道闵青柚有多么地爱面前的男人 , 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她为什么偏偏还要跟他一起吃饭？
眼睫剧烈的抖了抖 , 顾阮阮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贺君舟的脸上全是难过，深吸一口 , 感觉这冬夜冷彻人心的空气，就这样顺着他的呼吸道 , 一路窜到了脚底。
他弯下腰 , 修长的手指将落在地上的大衣捡了起来。
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了青白，他的语气却淡淡的，平静温柔地不可思议：“现在这样，你大概也没心情继续吃饭了吧？我送你回去……”
顾阮阮想，她宁愿贺君舟跟她吵，跟她争执，甚至跟她发火。
而不是这样近乎于麻木的，承受着她的非难和迁怒，没有丝毫的怨言。
为什么要包容她？
为什么要这样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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