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程十一缓缓的睁开眼睛,印入眼中的 , 是太后焦急又关心的眸子 , 见到她醒来,立刻开心得轻呼了一声。
“娘娘。”程十一撑起身子 , 四下里看了看,咦?那个人不是救了她么,她怎么现在又在?这里并不是太后的寝宫。
“十一 , 虽然哀家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坤宁宫,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 哀家必须给你问你一件事,而你,也必须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太后没理会程十一刚刚醒来还晕乎乎的头,也没理会她一脸的疑惑,沉声说道:“景儿现在正面临生死关头,能不能度过,那是他的本事,而哀家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解决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
“虽然景儿从来没有亲口承认 , 但是他是哀家亲手带大的,他在想什么 , 哀家自然清楚。如果再没有你的消息 , 他一定会放弃部署了这么多年的事,陷自己于危难之中。”
听完太后的话 , 程十一虽然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娘娘,景王永远都不会因为奴才而失去什么东西。”黑衣人承认他之前在门口所说的 , 全都是事实,南宫景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奴才,而放弃自己现在手里有的东西。虽然黑衣人打死也不肯承认他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不过 , 在程十一心里,现在这一切似乎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不管你知道了些什么,总之,哀家不敢赌,任何存在的风险,哀家都要替景儿清除。”
程十一终于明白太后的意思了,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太后是想杀了奴才?那你刚才为何不趁奴才没醒过来之前,就动手?”虽然太后平素里没什么正经 , 但是,她们认识的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 , 她真的曾经有一度将太后当成了自己的亲奶奶。
正如太后所说 , 这个后宫里,怎么可能有良善之辈?黑衣人万万不会想到 , 他豁出性命救她,却正好送入了一个最想要了她命的人手里。
“哀家是要杀你,但是 , 也是为了要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程十一必须死,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再想其它的招数来对付景儿,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够成为景儿的隐患?”
太后的话一说完 , 程十一不由自主的笑了,他们似乎都把她在南宫景心里的地位想得过高,不过,她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奴才,是南宫景家养的狗罢了。这些主子要杀她,哪里需要理由?
“哀家能够保得了你一时,也保不了你一世,你不仅要死,而且要死得光明正大,所以 , 哀家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悄悄的处决你。”太后的眼中透出精明,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 她转头看着程十一 , “哀家只说程十一必须死,又没说是你。你若是死了,哀家如何能撑到寿辰当天?”
程十一憋着的一口气慢慢的舒了出来 , 太后的话只让她越来越迷糊。太后斜眼看着她,“你不要小看了自己在景儿心里的地位,他很快就会过来接你 , 三日之后,你再告诉哀家你的决定。不过,你的决定不重要,还是那句话 , 哀家为了景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太后从桌了端了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嗯,好茶。”
此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及的走来,南宫景瞬间已经站到了程十一的面前,他在生气,程十一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南宫景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 他第一次在太后面前失了尊卑,视太后如无物 , 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
而太后只是阴侧侧的扫了她一眼 , 便朝着门口走了。
“你到哪去了?”
程十一很想像以前一样,卖给他一个狗腿的笑来掩饰自己现在心里的惶恐 , 她应该恨南宫景的,主仆一场,还救过他的命 , 可是,他居然明知道对方要杀自己,还能无动于衷,她以为 , 他至少会像紧张祁容那样来紧张一点自己的,可惜,始终是她想多了。但是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心里除了害怕之外,居然没有一点恨意。
“奴才……”
他不是明知道自己是被人抓走了么?这样问,她该怎么回答?
程十一的嘴里发出一声叹息。
“跟本王回去。”南宫景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朝着门外走了,程十一忍住晕眩,撑起身子跟在南宫景的身后。她走一步,都只会觉得眼前无数的星星在乱窜 , 祁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不甘不愿的伸了一只手给她 , “扶着。”
出门时 , 已经不见了南宫景的影子,见程十一在四下张望 , 祁容叹了口气,“虽然王爷对下属好,但是 , 也不能有所妄想啊。”这句话像是在跟她说,又像是他在自言自语,总之,祁容说完这句话之后 , 脸上的神色平静,就像是根本没有说过话似的。
程十一垂下眸子,跟着祁容慢慢的朝着钦安殿的方向走去,身后,她能感觉到太后的眼光深深的看着她的后背,心下升起一股寒凉,她的命,只有三天了!
“祁将军……”
祁容转头白了她一眼,“你的身体这么虚弱,就不要再多问了 , 本王就算是知道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 可是已经有人事先警告过我了。哼!”
“奴才问的不过是一些八卦 , 将军跟随王爷多年,可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只是突如其来的好奇心 , 她都快要死了,还没有见过跟自己有一腿的男人长什么样。
“现在才想起要知道,是不是太晚了点?”祁容脸上的戏谑根本就阻挡不了 , 程十一当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意思,只能轻咬着下唇,本来还想再和祁容撕两句的,可是现在这身体不允许她再有多余的力气。就在程十一低着头 , 决定就这么一路无语回钦安殿时,祁容突然轻声说道:“相信应该没有人见过王爷的样子。见过的,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只剩下当初给王爷下诅咒的人。”
皇帝?
程十一的眼神缩了缩,“他们是父子,为何皇上会这么狠心?”
祁容冷笑一声,“就只是因为王爷长得像他恨的那个人。程十一,本将军经常会故意透露一些口风给你,只不过是不想你因为这张嘴惹来性命之忧 , 也算是报了你当初救过本将军性命的恩。”
“不对,祁将军 , 我曾经试过想要取下王爷的面具 , 可是,根本就拿不下来,到底是什么方法可以让那面具在脸上如此牢固?”
祁容耸了耸肩 , “王爷四处征战时,也曾经找过很多高人打听,虽然王爷从来不说 , 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心里有多介意自己脸上这块见不得人的面具。但是,多年来始终没有办法。”
程十一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对了,你可知道王爷身上的胎记?”
祁容“噗嗤”一声 , “本将军可没有特殊的癖好,就连与王爷一起沐浴都不曾,更不要说有机会去看到王爷身上的胎记了。”说完,还故意冲着程十一扬了扬眉毛,话里的意思,自是不用再多说。
程十一自打回到钦安殿这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而南宫景也不在钦安殿,祁容也问过宫里的宫人 , 只说是皇上找人来传了景王去尚书房,应该是商量婚事。程十一见到整个钦安殿内喜气洋洋 , 红纱蔓舞 , 宫灯通明,幽幽的叹了口气 , “程十一,南宫景成亲关你屁事,听说宫里上下都会有很多打赏 , 应该高兴才是。”心情并没见好多少,抬头看着门外,程十一眨了眨眼睛,抬脚走了过去看着门口的人。
门口的人也同样看着她 , 但是两方人马都没敢先说话。
程十一试着抬脚朝着门外走了一步,那些人身形不动,再走上一步,他们也跟在她的身后动了一步,如此几次之后,她转头看着那些人,“你们是来负责监视我的么?”眼神清澈,问的话也很直接。
“不是,我等是奉王爷之命前来保护程公公的 , 王爷有命,我等不能离开程公公三步之外。”
程十一木然的看着他们 , 接着 , 咧嘴大笑,“我只是一个公公 , 身上所有财产加在一起也不超过十两,保护我做什么?”
那些侍卫的表情有些抽动,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不过……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在宫里被传开了名声的程公公 , 果然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怪不得能得到王爷的青睐。程十一挥了挥手,算了 , 问他们也是白问,南宫景有什么打算,哪会给他们说?
趴在院里的石桌上,小脸上一片惨淡,如果可以趁着南宫景大婚当晚逃出去,也并非不可能,可是,太后给她留命的时间,只有三天了,这三天还没到南宫景成亲呢。心里的诧异仍然让她很不舒服 , 太后为什么就认定了她不得不死呢?南宫景派这么多人来保护一个太监,就算是近身的 , 这也太过夸张了吧?她被抓的这几天,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