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掌柜的。。。”
小二跪在地上，深低着头 , 左手微微推动身侧的掌柜 , 意图将其唤醒。
掌柜的已经愣神愣了很久 , 墨凉仙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没有打扰他的意思。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 掌柜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 浑身激灵一下 , 这才从失神中恢复出来。
“墨护卫 , 您刚才说。。。”掌柜的抬头看向墨凉仙 , 语气颇为恭敬。
“我问你何罪之有。”墨凉仙说话时迈步越过二人，转身落座在圆桌旁的木椅上。
桌上有茶壶 , 但已是隔夜的凉茶，小二眼力见极好，见状殷切道：“我去给你倒被热茶，墨。。。护卫。。。”
小二本想称其为客观，但话到嘴边又缩口改成了墨护卫。说罢之后，小二有些惊疑的看着墨凉仙，心中寻思道：“眼前这女子原本还很是和善，怎么见到掌柜的之后突然之间就变得冷若冰霜，言语眼神都透着一股寒意。”
“去吧。”墨凉仙对小二并无恶感 , 所以语气也很和善。
小二闻言更是发懵，这墨护卫和掌柜的说话都是寒声寒气 , 怎地对自己一个跑堂的小厮如此客气。
想了片刻他终于恍然大悟 , 作为一个跑堂的小厮 , 恐怕连让人家冷眼相对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墨凉仙感觉此人憨厚老实又不失眼力 , 所以对他印象还算不错。
“墨。。。护卫 , 想喝什么茶？”小二爬起身来 , 但上半身依旧是躬着的。一是表达尊重 , 二是掌柜的还在地上跪着呢。
“随便。”墨凉仙挥了挥手 , 而后不再看他。
小二见状心中明了，墨护卫这是在赶他呢。于是留下一句“您稍等 , 热茶立刻就来”后，转身出屋。
离开时小二很是明智的没有提走茶壶，因为他并不知道墨护卫是否真的想要喝茶，但可以肯定一点，墨护卫接下来要和掌柜的谈的事儿是不能让他听见的。既然不能让他听见，那就意味着他不能主动回返，所以他留下装有冷茶的茶壶，万一墨护卫是真的渴了，好歹也有口喝的。
墨凉仙看着小二离开的背影 , 眼神中再起赞许之意，此人不仅忠厚老实 , 而且心思细腻 , 虽然眼下还未成形 , 但经过雕琢，倒也会是一块璞玉。
掌柜耳根耸动 , 他是在确定小二是否已经走到一个无法听见二人谈话的距离 , 得到肯定答案后 , 掌柜的略作沉思 , 道：“墨护卫 , 不知您突然造访可是有。。。”
“我再问你何罪之有。”墨凉仙打断了掌柜的的话。
“在下身为东走西顾东池总舵，但一直以来毫无作为。”掌柜的避重就轻 , 但语气却并不发虚，这是他多年摸爬滚打练出来的，别说是语气，就算与“墨护卫”对视，他也自信对方绝非无法从自己的眼神中看到飘忽。
“哦？”墨凉仙伸手提起茶壶，斟满一杯茶水。小二想的确实周到，墨凉仙是真的渴了。
“做到东池总舵大掌柜，你竟然还说自己毫无作为，那你到底想要有怎样的作为呢？”墨凉仙饮尽茶水 , 继续发问。
这次的问有些质问的意味，因为墨凉仙通过短暂而又快速的分析便猜出了掌柜的之前心虚的原因。
说实话 , 墨凉仙理解这些长年隐匿于暗处之人的苦衷 , 如果这掌柜的见到自己之后态度是抱怨或者不忿她都能接受 , 但此人所表现出的却是异常的恭敬，这并不符合常理的一幕毫无疑问的说明了他心中有鬼！
至于掌柜的心中的“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鬼，根本不需赘述。
“在下。。。在下。。。”掌柜的吞吞吐吐 , 墨护卫的话意思很明显 , 只不过没有直接点破罢了。
“在下绝无二心！”掌柜的似咬牙吐字 , 语气很是坚定。
墨凉仙闻言起身 , 而后背后掌柜的倒了一杯茶水。
“掌柜的请起 ,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此次前来 , 只不过是有要事相商罢了。”墨凉仙倒好茶水，再度落座，不过那茶水她却并没有再动，显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掌柜的见状眉头微蹙，心中隐隐犯疑。
“掌柜的请上座。”墨凉仙伸手示意对方落座。
“不敢。”掌柜的直身站起，并未入座。
“莫要拘束，按理说你我都是少主的下属，地位等同，无需如此。”墨凉仙语气转和 , 伸手再邀。
掌柜的不好再做推辞，于是落坐于墨凉仙对面。沉吟片刻 , 问道：“墨护卫刚才说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不忙 , 掌柜的先喝口茶。”墨凉仙将刚才倒好的茶水推向掌柜 , 而后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
“在下不渴。”掌柜的伸手推脱，眼中闪过一丝谨慎。刚才墨护卫倒茶的时候可是故意背着他的 , 按照常理 , 她伸手即可倒茶，为何非要背着自己？
“呵呵 , 难道掌柜的是怕我在这茶里下毒？”墨凉仙冷笑 , 没有再让。
掌柜的闻言一震 , 这影子墨茴果然难缠，刚才自己无意间的眼神竟然被她看去 , 此人心思细腻武功又高，看来自己的麻烦来了。
“墨护卫说笑了，只是在下实在喝不惯凉茶而已。”
墨凉仙闻言微微点头，脸上大有玩味神色，明摆着一副根本不信的模样。
见状，掌柜的心头更加慌乱。其实墨凉仙根本就没有下毒，她之所以要背着掌柜的倒茶仅仅是为了试探而已。墨凉仙为了试探，可掌柜的却胡乱联想起来，总觉得“墨茴”已经发现自己意图脱离墨城 , 所以想要以毒毒杀。
做贼心虚说的就是掌柜的现在这种状态，自从听到小二的转述开始 , 他的心里就开始犯慌 , 而后见到墨茴 , 到现在拒绝喝茶，种种情况都清晰的表明了他心中有鬼。
“时间不早了 , 墨护卫歇着吧。”掌柜声音竟也渐冷 , 但终究强行压下怒火。
他被墨凉仙看的极为不悦 , 如果眼前这个是墨城少主 , 他也许会始终保持着恭敬 , 但此人不过是墨城少主的一个影子而已。而且，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墨茴”这种玩味的眼神 , 这让他感觉到自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所有的算计都被人掌握在鼓掌之中。
说罢，掌柜的不待墨凉仙同意便起身欲去，而且临走之时竟然还挥了一下袍袖。
挥动袍袖看似是随意的动作，但却“不小心”拂到了茶杯之上，随后茶杯坠地，在脆响声中碎裂开来。
“呵呵，掌柜的真是不小心呢。”墨凉仙冷笑嘲讽，掌柜的用意很明显 , 是想验证一下茶水里到底有没有毒。因为如果有毒，在茶杯摔破之后毒茶水接触地面就会冒出白沫。
茶水四溅 , 但并无白沫冒出。掌柜的本已做好欣赏“墨茴”满脸尴尬的准备 , 但剧本却并非如他所想 , 茶中无毒。
“让你失望了。”墨凉仙起身，眼神更冷几分。
到得此刻 , 她已经没必要在继续试探下去 , 因为无论从哪一点来说 , 这位掌柜都已经不再符合掌管“东走西顾”的资格。他不但失去了忠诚 , 而且扫落茶杯的举动还说明他已经生出了犯上的胆量。
东池国乃是最大的敌国 , 而用一个这样人来掌握敌国内最大的己方势力，这显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呵呵 , 失望？”掌柜的终于不再隐忍，或者也可以这么说，他终于找到了和墨城反目的由头。
“我有什么失望的，我还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资本，竟然胆敢在我的面前如此嚣张？”既然撕破脸，掌柜的也不再有丝毫造作，他本就是个狠厉的人物，露出真面目之后倒也颇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墨凉仙脖颈微扬 , 对于此人，墨凉仙不得不谨慎对待。因为她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喽啰 , 能够做到东池国东走西顾总舵的大掌柜 , 此人靠的可不光是才智 , 其武功也当属世上顶尖。
简单来说，绝不是一个好相与之辈。
“看样子墨护卫是要留下我老命喽？”掌柜的撇嘴一笑 , 笑的很是戏谑。但其眼神之后 , 却是爆出一缕骇人寒光。
“看样子掌柜的是认为可以保全喽？”墨凉仙学着前者的语气反讽一句 , 其实她本意并不想斩杀此人 , 因为他毕竟为墨城辛辛苦苦数十年 , 但观其刚才的眼神，恐怕此人是留不得了。
若不杀他，必遭此人反噬！
“早就听闻影子墨茴武功高强 , 今日有缘讨教，实乃幸甚。”掌柜的说话间脚步微错，这个步法进可攻退可守，当真是大家风范。
墨凉仙打量着前者，藏在袖中的匕首悄然滑落在掌中。这一举动自然无法瞒过掌柜的眼睛，只见他冷笑一声，似乎并不放在眼里。
高手对决，往往胜负只是一息之间，眼下二人尽皆不言不动 , 房间中的气氛徒然压抑到极点。
呼。。。
外面突然起风了，风很大 , 吹开了房间的窗子。窗子因被猛的掀开而发出嘎吱声响 , 这声响很是突兀 , 使得全神贯注的墨凉仙心头一惊。
“去死！”
就在墨凉仙微微分神的间隙，掌柜骤然而动 , 他用的亦是一把匕首 , 挥动之际 , 在昏暗的房间中划过一抹亮银 , 直向墨凉仙喉头削来。
下手不容情 , 经此一举，掌柜的已经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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