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侦破案件需要的从来不是直觉，而是最直接有力的证据 , 虽然徐芊芊没有不在场证明，但童菲的推理推翻了徐芊芊的嫌疑 , 这也不代表徐芊芊完全没有可能犯罪 , 如果天时地利，她还是有绝对的可能实施谋杀的。</p><p> “凶手抓到了吗？”徐芊芊淡淡地开口。</p><p> 韩龙月摇摇头。</p><p> “你还认为我是凶手吗？”</p><p> 韩龙月抬眼看着徐芊芊憔悴的脸 , 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p><p> “如果我告诉你 , 我不是凶手 , 我没有杀人，你会相信我吗？”</p><p> “吃饭吧。”</p><p> 夹了些菜在徐芊芊的碗里 , 韩龙月埋头沉默地吃饭。、</p><p> 徐芊芊没什么胃口，她放下筷子 , 一本正经地看着韩龙月说：“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向警方坦白，如果你想听听 , 我可以告诉你。”</p><p> 那是压抑在她心中长达十年的记忆，她经常会因此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她确实知道十年前有关安小梦家里发生的事，也与刘达军认识，知道大部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有一件事情始终深埋在她的心里，那是连她自己都无法触及的深渊，罪恶感陪伴了她十年。</p><p> 韩龙月放下了筷子，看着她 , 想听她继续说下去。</p><p> 回忆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徐芊芊的眼眶湿润着 , 缓缓道来：“我与安小梦小学的时候就是同班同学，但我们从未说过话 , 她是我们眼中的怪胎 , 她很脏，很沉默 , 很怪，从来不与任何人交往 , 我想我和她是注定的缘份 , 我们都考上了陈香湾中学，在那个时候 , 陈香湾中学的师资相当不错，我和她又被分在同一个班 , 我看到同学们欺负她，于心不忍 , 帮了她，从那之后，那些同学连我也开始捉弄，但我不介意这些，因为我和安小梦成了要好的朋友，在她生日那天，我买了一对西瓜形状的发卡作为礼物准备送给她，但是那天放学之后我发现了刘达军的一个秘密，他欺辱女生 , 我差点被他发现，仓惶逃跑时不幸丢了一只发卡 , 当时我并不知道发卡丢了，所以在为安小梦过生日的时候就只送了她一只发卡 , 她好像很喜欢 , 每天戴着，后来我才知道那只丢失的发卡被刘达军捡去了 , 他开始用各种理由把安小梦留校，对她做很过份的事情 , 我很害怕 , 我不敢说出实情，就一直一直地选择沉默 , 安小梦好像知道所有的事，她不再理我 , 和我像陌生人一样，后来她奶奶死了 , 她爸妈也死了，她被送去了孤儿院，不久我又听说她失踪了，我一直没有放弃过找她，这一找就找了十年，可是没有一点音讯，当你给我看刘达军家的那些照片的时候，我在想，她可能真的已经死了……”</p><p> 说完这些 , 徐芊芊已是泪流满面。</p><p> 韩龙月听得很明白，徐芊芊是因为十年前的事情一直心存内疚。</p><p> “根据调查 , 种种线索都显示十年前杀死安飞和王兰花的凶手极有可能是安小梦，只不过当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人是她杀的 , 而十年后的案子 , 我们一直怀疑这是模仿犯罪，凶手手上的蝙蝠纹身跟你的纹身一模一样 , 这绝非是一件巧合的事，而你与安小梦的关系导致了你的嫌疑非常大 , 除非安小梦还活着 , 她在继续完成十年前的杀戮，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安小梦已经死了 , 有人在帮她完成复仇，而第二种可能嫌疑最大的人还是你。”</p><p> 空气冷凝而沉重 , 饭菜还未怎么动过，可两个人显然都没有什么胃口了。</p><p> “我知道 , 但我没有杀人，这个纹身是我与安小梦小时候做过的一个约定，我们说好满十八岁就去纹这个蝙蝠图案，这个图案也是安小梦画的，我纹左手，她纹右手。”</p><p> “约定好的？”韩龙月若有所思地问。</p><p> “是，我们约定好的，为了守信，所以我才去纹了身 , 因为我一直坚信自己可以找到她。”</p><p> 两人的谈话结束之后，韩龙月一直心事重重 , 他作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假如安小梦还活着 , 她为了实施自己的报复 , 故意在左手上纹了蝙蝠纹身，目的是要在完成杀人计划之后将所有的罪名全部嫁祸到徐芊芊的头上 , 究其原因是十年前徐芊芊为了自保，不顾她的安危将她推入了火坑……</p><p> 虽然只是猜测 , 但这不失为一条新的线索。</p><p> 离开徐芊芊家之后 , 韩龙月立刻给陈柯打去了电话，将这些全部告之 , 陈柯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后，约他到家里详谈。</p><p> 赶到陈柯家的时候 , 陈柯正在吃晚饭，是简单的一菜一汤。</p><p> 韩龙月自己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 , 坐到沙发上等他。</p><p> 饭毕，收拾好碗筷，他走到韩龙月面前，坐下。</p><p> “你在电话里说的是怎么回事？详细的讲讲。”</p><p> 韩龙月正襟危坐。</p><p> “根据徐芊芊的陈述，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安小梦还活着，而她的目的是要完成复仇全身而退的话，那必须就要有一个替罪羔羊，而徐芊芊十年前为了自保 , 任其她被刘达军猥亵侵犯，她一定对徐芊芊痛恨至极 , 试想，如果你是安小梦 , 你要继续十年前的杀戮 , 考虑到各种突发状况还有各种要面临的风险，你会怎么做？”</p><p> 陈柯眉头深锁：“你的意思是凶手要把罪名嫁祸给徐芊芊？”</p><p> 韩龙月点头：“没错 , 徐芊芊和安小梦十年前约定满十八岁时，两人会分别在手上纹那个蝙蝠纹身 , 图案是安小梦画的 , 说好的是徐芊芊纹左手，安小梦纹右手 , 如果凶手真的是安小梦，为什么纹身会是在左手上而不是右手上？”</p><p> 陈柯不以为然：“要照你这么说 , 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就是徐芊芊 , 她对安小梦心怀愧疚，她延续十年前的杀戮，模访犯罪，但她是本案目前嫌疑最大的人，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她将十年前的事情如实告诉了你，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相信安小梦还活着。”</p><p> 韩龙月沉思片刻，觉得陈柯的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陈柯似乎忽略了一个重点。</p><p> “如果徐芊芊真的是凶手 , 她又为什么要故意暴露手上的纹身？”</p><p> 这一点之前陈柯已经与孟雅谈论过，这是凶手故意向警方挑衅的手段 , 他断定警方找不到他犯罪的证据，他是在炫耀。</p><p> “还有 , 每个死者身上都被钉入了十四根大铁钉 , 十四这个数字究竟有什么寓意？”韩龙月的问题很尖锐，把陈柯都给问住了。</p><p> “我查过了安小梦的奶奶徐文银的资料 , 徐文银和安小梦都是７月７日的生日，而死者身体上下各钉入七颗铁钉 , 代表的极有可能是徐文银和安小梦的出生日期。”</p><p> 陈柯有些意外 , 这一点他居然没有注意。</p><p> 凶手故意暴露出来的纹身究竟意图何在还有待考量，或许真的是凶手故意在恶意暗示警方顺着纹身这条线索往下查 , 凶手断定警方会查到徐芊芊头上，所以故意在网吧和监控摄像头下暴露了手上的纹身。</p><p> “队长 , 你有没有想过，凶手手上可能根本就没有纹身 , 纹身只是画上去的，而知道那个纹身的人除了徐芊芊就只剩下安小梦了，所以我认为安小梦一定还活着，她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幕后真凶。”</p><p> 按照韩龙月的说法，是将徐芊芊的嫌疑完全排除在外，但是陈柯不敢妄下定论，他认为徐芊芊的嫌疑仍然存在。</p><p> “还有一点可以完全证明徐芊芊是无辜的，凌玉失踪当天，徐芊芊没有出过家门半步 , 负责监视她的小王和小张可以作证。”</p><p> 韩龙月一脸运筹帷握。</p><p> 这确实可以摆脱徐芊芊的重大嫌疑，对此 , 陈柯也无话可说。</p><p> “我知道你跟徐芊芊关系不一般，你对她的了解自然胜过我们 , 你这么极力地为她辩解 , 暂且说服了我，但是小王和小张还要继续盯着她 , 以确保她真的跟本案无关。”</p><p> 韩龙月点头，同意陈柯的决定。</p><p> 两人分析讨论了很久 , 制定了一个详细周密的计划 , 小王和小张继续监视徐芊芊，由李源继续关注黑龙的一举一动 , 韩龙月则从明天开始调查安小梦失踪时间段江北市所有符合安小梦外貌特征的收养记录。</p><p> 制定好这些，已经临近十点钟 , 韩龙月起身告辞，陈柯送他到门口。</p><p> “我走了 , 你早点休息。”</p><p> “明天见。”</p><p> 韩龙月走后，陈柯将整个案件从头到尾又梳理了一遍，他发现韩龙月的分析是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他不知道是什么扰乱了他的理性，他居然认定徐芊芊就是本案的凶手，这是为什么？</p><p> 陈柯争强好胜，爱钻年角尖，想不通的事情他就算一夜不睡都要想清楚，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 , 他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人的笑脸，就是那个人对他作出了徐芊芊是凶手的具体分析。</p><p> 孟雅 , 美国研修犯罪心理学的博士，父亲亲自推荐的心理学专家 , 是她与陈柯在进行案情分析的时候 , 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了徐芊芊的身上，当然 , 孟雅的专业是犯罪心理学，并不代表她擅长案件的侦破 , 她的分析片面也是情有可原的 , 只是她的话彻底扰乱了陈柯……</p><p> 经过韩龙月的那一番精密地分析与推理，他才发现自己近日的状态非常不好 , 已经完全脱离了客观理性，变得很片面独断 , 距离破案日期只有半个月了，他必须让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 保持客观冷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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